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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步法多变,攻守莫测,只听见刀枪碰撞发出的冰冷声响,却是根本看不清都使了哪些招式。 来往之间瞧不出胜负,反让人更加挪不开视线,偏要看出个谁强谁弱来。 绛红衣裳的老将一柄大刀耍得威风,那白衣小将却也不甘示弱,一杆银枪在他手中像是有了灵魂似的,让那老将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侧殿中不少姑娘看着看着脸颊便有些烧了,整个京中谁不知燕家少将军的名号?可百闻总不如一见,眼瞧那天纵英才少年郎一柄银枪潇洒利落,如鹰似虎,哪个姑娘又能不艳羡三分? 林悠扶着青溪的手从那步辇上下来时,抬头便瞧见的是这么一幅场景。 宫灯初上,带着几分苍茫的天宇间,手执银枪的少年带着杀伐果决之气与老辣的大刀斗得有来有回。 他的身影,恍惚就与前世重合了一般。 林悠好像又看见了那年他领兵出京的模样。长枪在手,银甲寒光,他纵马出城,带着那个未曾完成的,等他回来的誓言。 “公主小心!”青溪受了惊吓的声音响在耳边。 林悠却眼眶温热,尚未从那两世交织的恍然之中回过神来。 当! 铁器碰撞的声音就响在脸前,林悠看着好像一瞬间就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愣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可吓着你了?”少年额前还有薄汗,却连擦都顾不得擦一下,忙着就是问她。 林悠茫然地摇摇头,这才垂眸,瞧见了两个跪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还有他们身边被方才一枪挑开的两柄剑。 原是那两个小太监奉旨给两位武将拿剑来比武,谁知天色渐晚瞧不清楚路,走到这边被两阶台阶绊了一下,方巧林悠站在此处,若不是有人拦着,只怕那两柄剑,便要打在她身上了。 虽说那剑装在剑鞘之中,倒不会出什么大事,可军中将领使的剑都重,林悠一个小姑娘,被打上这么一下,便是不摔倒,身上也少不得要多几个黑青印子。 “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 那可是帝王的掌上明珠,先皇后的嫡女乐阳公主啊,两个小太监身子抖得筛糠一般,吓得只会一边说一边砰砰磕头。 变故陡生,殿中人的目光也都朝这边落了过来。 唯有还留在那边露台上的那位实诚的老将还没太回过味来,竟是朝着这头招手:“燕小将军,你下了这擂台,可就要算你输了啊!” 林悠听见这一声,才像忽然回过神来似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你输了?” 燕远愣了一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自己差点被打着了,还管我输不输呢?” 林悠抿抿唇,极小声地道:“这不是没被打着吗?” 燕远无奈地叹了口气:“还笑。”这才看向两个小太监,“也太不小心了些,今日是我在这,倘若不是我赶过来,你们难不成真要让剑打在公主殿下身上?” 两个小太监磕头不敢停:“都是小的们不是,求殿下饶命,小的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燕远动了动手里的银枪。 两个小太监头磕得更勤快了:“不敢了不敢了!” 这会,被派过来查看情况的大皇子林谚带着几个人急急地走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可是悠儿伤到了?” 见是他来了,燕远便行了礼,这才将那两个小太监毛手毛脚的事说了一遍。 林谚最是心疼这个小妹,哪里容得了这个?当下便命人将两个小太监拉出去各打十个板子长长记性。 那两个小太监也就是个十几岁年纪,捧着两柄剑都费劲,十个大板打完了,命都能去了半条,林悠到底于心不忍,央求着给他们减了一半。 那两个小太监眼泪直流,这才被人带了下去。 都处理妥当了,林悠自然也不能在这停留,虽是这一世头一回与燕远相见,可兄长在此,她也不能留恋,只得又悄悄地看了燕远一眼,垂首跟着大皇子林谚往殿中去了。 燕远目送那兄妹二人沿着石桥往殿中走了,这才转身返回露台之上。 只是被这么一打断,也没法再比下去了,按照圣上定的规矩,谁先下了擂台谁输,燕远确实是输了。 与他比试的老将姓张名季,生了满脸胡子,瞧见这小少年打见了公主一面回来就少了方才的锐气,多了些柔和,不免了然地笑了。 两人自然回到殿中就坐,乾嘉帝依照先前所言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张季,又听林谚汇报,着燕远护驾有功,也给他赏了一些。 殿中一时间其乐融融,君臣举杯,倒让这一个平常的小宴会有了种过节的感觉。 唯有林悠坐在那里,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紧张得怦怦跳似的。 正殿侧殿之间,不过就是隔了一架屏风,她影影绰绰能瞧见那边燕远的身影。料想着饮过这几杯酒,怕是父皇就要试探那件事了,林悠不知不觉的便又更紧张了些。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呢? “乐阳妹妹时不时地朝那边瞧,是想瞧什么呢?”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来,是林悠的姐姐,立阳公主林思。 她是罗贵妃所生,平素就有些恃宠而骄,说话几乎从不遮拦。 林悠心思放在大事上,今日不愿与她拌嘴,便敷衍地道:“许久不见热闹,随便瞧瞧罢了。”说完便安心去吃面前的美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