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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们浅深结婚的事,我和她爸爸当天就知道了。我是立马反对的,可是他爸爸说,如果浅深自己喜欢,自己愿意,我们就不要qiáng加gān涉。 浅深睫毛轻颤,微微抬头看向倪道远,那人靠在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浅深一直是自己住,我也不打算gān涉她自己的生活。本来你们结婚没通知家里我们没说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跟她结婚,我们也不来过问。你只要对我们浅深好,我跟她爸便也不会为难于你。可是曾老太太话锋一转,茶杯重重敲在桌上,你以为你怎么对待浅深我们都不知道,你真当我们是老糊涂?我们浅深岂能让你这么糟蹋!竟敢明目张胆地带着不三不四的女人踏入我曾家大宅,我曾家颜面何存! 老妇人动了气,浅深立急忙上前去帮她顺气,拿起茶杯递到外婆面前,她快速看了眼辛梓,他虽然依旧挺直着身子不卑不亢,可那张脸早就面无血色,几近透明。 浅深收回视线迟疑了下,轻声唤道:外婆 曾老太太挡住茶杯,立刻打断她:浅深,你别替他说话,一切有外婆替你做主。她再次看向辛梓,说,你们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我给你个机会,你说说看,凭什么让浅深嫁给你。我把景然看作是半个孙子,这件事上我觉得确实委屈了他。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这场婚姻也不需要做数。 浅深心中直跳,拿着茶杯的手不住地颤抖,想都没想就站起来疾呼出声:外婆! 浅深,你不要说话! 曾老太太厉声阻止浅深,语气不容抗拒。浅深愣了下,又慢慢坐回到位子上。 辛梓用他那双浅色的眸子将眼前的人一一扫过,把一切看在眼里,他们看他的眼神如此不屑,仿佛他都不配站在这个地方。 他嘲笑自己,这八年来自己发了疯似的努力,不要命地东奔西跑工作打拼,累得死去活来才获得今天那么点成绩,到头来什么都没变,他究竟为了什么那样折磨自己!他对她说辛梓已经不是那个穷酸卑微的少年,那个时候,她是不是在心底嘲笑他自不量力呢? 曾老太太,我只想说三件事。他稳住qíng绪,昂起头,清雅的嗓音不高不低,在场的人刚刚好都能听见,第一,我在娶浅深之前,从不知道她是曾家的人,也不知道她是倪家的人。第二,我跟易玥珊小姐只是朋友关系,绝无其他。第三,辛梓停顿了下,神色坚毅,目光清澈,我知道顾景然陪在浅深身边八年,在各位看来,是我这个没身份,没地位,又不识时务的人cha足破坏了他们。可是,辛梓提高了音量,八年前浅深离我而去,八年后我依旧只想娶她为妻。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这一刻,浅深不能呼吸,怔怔地看着他苍白清瘦的脸庞。他平静地回视她,镜片反光,遮住了他此时浓得化不开的复杂qíng绪。 这我不得不说几句,一直甘当隐形人的小乖苏致若晃晃悠悠地站出来说,我觉得没必要搞那么复杂,什么年代了,妈的还讲门当户对,外婆,算了吧,女王自己喜欢就成。 你给我回来。大姨梁雪渝不客气地把自己的儿子揪回座位。 相差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倪渊双手环胸,毫不含糊地反击回去。 苏致若酒劲上来,也不顾什么场合,对准倪渊扯着嗓子就嚎:你丫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当你大爷,你还不是 小乖,坐下。曾老夫眯起眼发令。 妈的,这种事还要开家庭会议?结都结了,不就两个人的事吗。靠,苏致若狠狠摞了下他帅气的金发,走了,没事别找我回来。随后他踢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致若离开后的三分钟,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闷。 顾夫人做看看有看看见众人都不说话,尖锐的声音破空而出:这是什么意思?没话说了? 倪道远挑了挑眉,沉稳的声音让浮躁的空气稍微安定了些:问问浅深吧,她打算怎样? 转瞬间,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转到梁浅深身上。 浅深,就算离婚外婆也支持你。曾老太太轻轻拍了拍浅深的手背。 浅深放下茶杯,缓缓起身,她走到辛梓旁边,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站在他身旁,比肩的距离。 浅深举目望向众人,眸光清浅:离婚又怎样,离婚能解决问题吗?如果能的话,我早就离了。小乖说的对,这件事不应该放在这里说,我想我们两个需要私下里好好谈谈。外婆,我今天累了,先回去了。 那我们景然怎么办 阿姨,叔叔,浅深走到顾氏夫妇面前,不让顾夫人再说下去,我非常感谢景然为我做的一切,这份qíng我梁浅深一生都不会忘记。可是,这并不代表我要以身相许。婚约一事,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过,很抱歉。 浅深顾景然颓然地望着浅深,喉结上下动了动,说不出一个字。 浅深避开他的目光,微微侧头跟辛梓说:走。 没有人拦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后厅,倪渊望着浅深的背影发呆,倪道远不着痕迹地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该想的,就不要想。 倪渊猛然回神,飞速回头,倪道远点了一根烟,遥遥看向远处,不再多说。倪渊的母亲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恰好这时,曾君诺从前面赶来,感受到房间里沉闷的气氛不由一愣,才道:奶奶,有客人要走了。 曾老夫人沉默半晌,拄着拐杖站起来坐回轮椅,说:我们去前厅吧。 曾君诺凑到曾咏吟旁边悄悄问:怎么了? 曾咏吟摊摊手:还能有什么,小妹的事呗。 曾君诺眸光一闪,不再多问,推着曾老太太重新回到宴会厅。 浅深和辛梓二人从曾家后门走出,辛梓的车子已经停在外面。 浅深对辛梓说:我来开车吧,你喝酒了。 辛梓没多话,把钥匙扔给了她。汽车发动,不一会就将曾家热闹豪华的大宅甩在了身后,两个人一路无言,冷风chuī进车内,气氛冷到极点。 一回到家,浅深脱了鞋走进客厅,辛梓紧随其后。 她转过身,他正站在玄关,身后的大门被他一带,重重地关上。 五十问 谁都不曾预见到,他们会像此时如临大敌一般狠狠地盯着对方,那种即将厮杀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收缩起全身的神经,等待那一触即发的时刻。 终于,辛梓动了一下,浅深条件反she地倒退一步,退了之后立刻惊觉到自己这行为太没出息,又马上跨回那一步。她为什么要觉得害怕,要觉得不安,要觉得心虚,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她绝对不会退让一步。这么想着,浅深便又摆出最冰冷的架势直面辛梓。 然而,辛梓只是弯下腰脱下鞋,又从旁边的鞋架上拿出拖鞋换上。他的动作有条不紊,好像这只是庸庸碌碌中很平常的一天,他下了班开车回到家。然而,即使他的走路的姿态再自然,也无法掩饰他周身环绕的清冷之气。 浅深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迎面的寒cháo带着锋利无比的气流几乎要割伤她柔嫩的肌肤。辛梓面无表qíng地站在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他抬着头,瞥下眼看她,一边慢慢地扯下领带随手一扔,脱了外套,又随手一扔。浅深不由暗暗吸了口气,努力抬起头继续冰冷冷地看着他。 和以前一样,比耐心,她从来是他的手下败将,五分钟过去后,她终于被他那样琢磨不透的眼神bī到极限:说吧,怎么会带那个女人去我家的? 辛梓轻哼了一声,随即微侧过头冷笑一下,抬手推了推眼镜,却不说话。 你笑什么?浅深美眸微眯,又蓦然睁大,那里头迸she出来的光芒直叫人不敢对视。 辛梓上前迈了两步,朝浅深伸出手,浅深浑身一僵,不料他的手停在她的脖颈处,隔着空气抚摸着那串美轮美奂的钻石项链。 他目光专注地盯着那夺目的奢侈品,薄唇动了动:多少钱? 浅深急忙退后,额角突突直跳,她冰雪容颜越发yīn冷,道:我不知道。 辛梓轻慢地收回手,自顾自地评说起来:倪渊送的,价值必然不菲。那你跟我说说,你大概能继承多少遗产?我听人说,娶了曾家外孙女,就等于抱座金山回家,是不是这样啊? 浅深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就好象大冬天的猛灌下一杯凉开水,冷得她直打颤,浅深气息不稳地大声讥讽道:你想知道? 她一把扯下钻石项链举到他面前晃了晃,又狠狠摔在地上:这种货色,我的首饰盒里一抓一大把,还有,你不是让我买车吗?我在曾家的车库里停了几辆车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浅深大力地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张金卡,这里面的钱我一毛都没有用过,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户头每个月都会有人打入二十万,我的信用卡永远不用担心会透支。还有房子,我生日的时候老头子会送我别墅,外婆会送我度假村,光是我名义下的房产就能供我吃喝不愁一辈子。你还想知道什么?哦,我能继承多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诶,倪渊不是老头子的亲身儿子,我好歹会分到一半他的家产,外婆那少说也有个好几亿。忘说了,我母亲那我已经继承了五千万,工作对我来说纯粹是消遣。我确实没有告诉你我是曾家的人,可要不是你自己跟她去曾家,又怎会自取其rǔ?怎么样,与其让那个贱人带你进上流社会拉关系,不如找我啊,我担保你公司的规模半年内扩大三倍。 浅深一下子说完,大口大口地开始喘气,可是她笑不出来,一点都笑不出来,嘴角费力地牵扯着,却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qíng,汹涌的酸楚袭上鼻端,她忍了又忍才没让感qíng外泄。 辛梓的脸色在她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越来越难看,浅色的瞳孔死灰一片,当她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他脑中的那根一直拉着弦轰然断裂,多少年来积郁于胸的qíng感瞬间爆发。他毫无预兆地挥手扫落了茶几上所有的东西,电话机被打飞出去,撞在墙上四分五裂。浅深惊呼出声,掩嘴怔怔地看着那一地的láng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