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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颂贤眼神闪了闪,“娘只要别听人家说薇儿太厉害就行。” 郑太太看了儿子一眼,“傻子,娘又不傻,还能分不清里外。她只要讲道理,到了咱们家好好过日子,厉害些有什么不好。娘就是太老实了,早些年才活的窝囊。要是不你爹争气,这会子说不定我还在乡下受气呢。” 郑太太早年被婆母挑剔,后来两个妯娌也总想欺负她,没少受闲气,就很羡慕人家有脾气的女人,好歹能护住孩子们不跟着受委屈。 郑颂贤立刻夸赞他娘,“儿子觉得娘是天下最好的娘。” 郑太太似笑非笑,“你岳母,你嫂子们就不是好娘了。” 郑颂贤马上改口,“岳母是最好的岳母,嫂子是最好的嫂子。” 门口正好传来何氏的声音,“三叔真是能考案首的人,这说的话滴水不漏,让我挑都挑不出刺儿来。” 何氏抱着女儿进门给婆母请安,坐在了一边。 郑太太问她,“有什么事情?” 何氏笑,“也没什么事情,我才从我娘家回来。我爹说,晚上衙门里的人给冯知府送行,我估摸着公爹不会回来了,来给娘说一声。” 郑太太点头,“我晓得了。” 青州府衙门里的人以闵同知为首,备了两桌酒席,给冯知府送行。虽然冯知府是被贬官,好歹共事了几年,照着规矩送行,省得外人说青州府一干官吏不讲情义,人家贬官了就不搭理人家了。 但对冯知府来说,这顿送行酒宴却让他更加难堪。他从四品到七品,现在见了闵同知和陆通判等人还要行礼。 为避免尴尬,闵同知等人只叫冯大人,不称呼官职,勉勉强强把一顿酒席吃完了,然后各自归家。 再说那冯氏,马家被解禁后她立刻跑回了娘家,就看到了如同大厦倾倒一般败落的冯家。 冯氏比冯知府还伤心,她的婚事不顺,嫁了个没出息的男人,原来还想靠着亲爹总能挽回一二分颜面,可现在亲爹被贬官,变成了七品。 七品能干什么啊,在一县之地称王也没多少意思。她男人马大哈,靠着岳父永远只能做个小书吏,除非她爹再次飞黄腾达,马家才能跟着鸡犬升天。可冯氏知道,她爹和她伯父一起倒了,肯定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想再起来,可太难了。 冯氏在冯家哭了一场,被顾氏撵了回去。 冯氏一回家立刻又发现,家也没了。冯知府要吐银子,首先就是变卖青州这边的田产铺子和房产,冯氏那套四进的大宅院,值个上千两银子呢。冯知府连说都没说一声,直接卖了。 官府来人收房子时,段氏坐在地上哭,死活不同意。 “冯家贬官,和我马家有什么关系?这是我马家的宅子,谁家获罪还连累出嫁女的!” 来的小吏冷笑,“这宅子还在冯大人名下呢,可不就是冯家的宅子。你们赶紧收拾东西走,别等到我撵人,到时候什么体面都没了。” 段氏气得骂冯氏,“没成算的东西,陪嫁的东西不放在自己名下,如今好了,这么大的宅子,说没了就没了!” 冯氏正伤心呢,闻言立刻和段氏吵了起来,“我的东西,有没有关你屁事!沾我的光住了这么久的大宅子,怎么,现在看我爹贬官了,你抖起来,想爬到我头上去?” 吵完了一架,冯氏立刻把自己手中的宅子和田产变卖,要跟着她爹走。至于马家人,她管他们死活。 刘悦薇早就盯着呢,立刻以极低的价格买下来冯氏的一百亩地。当初冯氏出嫁,冯知府想着女儿在这里也过不久,就象征性地买了一百亩地意思意思。地虽然不多,位置却极好。 一百亩地,原价一千多两银子,这回官府发卖,价格近乎折损一半。刘悦薇没有那么多钱,找魏氏借了一些,把冯氏这一百亩地拿到了手。 冯氏不知道谁买了她的地,只晓得价钱被压的太狠,气得背地里骂了一顿。 这样火速忙了几天,冯家人收拾了东西准备悄悄走了。冯氏自己也雇了辆车,跟在她爹后面。段氏虽然嘴硬,也立刻收拾好了跟着一起走了。 冯家人出发那天,冯氏从马家那个小宅子里出发,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往知府衙门里去。 她之前准备回娘家住,顾氏不同意。她自己的陪嫁宅子卖了,只能又回到了马家。 为了不丢丑,冯氏今天起的特别早,天还没亮呢,她准备让人提着灯笼去知府衙门和她爹会合,然后静悄悄地走。 谁知半路上被人拦住了。 刘悦薇掀开车帘,“马大奶奶,我来给您送行了。” 冯氏一听这声音就恨得咬牙切齿,也掀开了车帘,“怎么,刘姑娘今日不用打算盘数银子,倒有工夫来送我了。” 刘悦薇这边让人打起两个大灯笼,整个路边都被照的红彤彤的。她从车里走了出来,站在正中间,一身裙子被照亮,神采飞扬。 “好让马大奶奶得知,我的银子都没了,昨儿买那一百亩地,真是便宜啊。也不晓得是哪个冤大头,让我高兴了一个晚上。” 冯氏顿时明白了,“贱人,别以为我爹贬官了,你就能爬到我头上。我还是七品官的女儿,你不过是个商家女罢了。” 刘悦薇甩甩帕子,“马大奶奶,这俗话说得好,出嫁女卖家田,婆家不管娘家闲。你是七品官的女儿,你又不是七品官的老婆。可惜马大奶奶好人才,偏偏配了个蠢材。我看马大爷的样子,这辈子估计也就是个小吏了。我不一样呀,我家三郎明年院试说不定又是案首,以后举人进士什么没有。等过个十来年,七品诰命什么的,说不定我也有那个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