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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淳艾本来就感冒,又说了半天的话,到下培训课时,嗓子已经灼痛得不行。 晚饭后大家相约去唱歌,周淳艾本来不想去,但齐总和底下的小年轻盛情相邀,她作为名义上的四把手,总得去坐坐,给人鼓鼓掌。 听完齐总一曲浑厚延绵的《向天再借五百年》,周淳艾实在熬不住了,打了个招呼后准备回去休息。 出了包房,一个年纪比周淳艾稍大的男同事跟了过来,说陪她逛逛。小伙子长得蛮帅,笑容也很阳光,只可惜她现在不看脸。 将小帅哥打发走,过道里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周淳艾拿出手机。中午她发信息给陆晏清说自己在A市,有话想跟他面谈。 回复姗姗来迟,陆晏清说他在外省出差。 陆总日理万机,碰不上也没法子。周淳艾有些失望,但并不准备放弃,否则她始终欠自己一个明白。 一楼中庭有一个很大的圆形滑冰场,周淳艾早听见滑冰场内播放的节奏明快的音乐,电梯刚下到一楼,她的目便不自觉地被吸引。 这会儿滑冰的人少,只有几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在教练的指导下练习。场外的一个年轻教练路过前台注意到周淳艾,对她招呼道:“嘿,小姐姐,要试试么?” 周淳艾笑着摇摇头,她现在这身体状况,要是再去场内冰一冰,怕是要去医院跟她爸作伴了。 拒绝了人家的邀请,周淳艾也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她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正快速转圈的女孩子,刚想转身离开,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滑冰场对面等电梯的那群人里,站在最左边的不是陆晏清又是谁? 陆晏清什么模样,周淳艾哪怕只看后脑勺也能认得,但此时她却宁愿是自己看错。 如果陆晏清避嫌已经避到要撒谎骗她,如果事情真的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那她必须让这种悲哀立刻停止,就现在。 她毫不犹豫地拨通陆晏清的工作号码,然后看到滑冰场对面的人拿起手机,迟疑了一阵,但并不太久,随后接起。 没等对方说话,周淳艾抢先问:“你现在还在Y市出差么?” “你声音怎么了?不舒服吗?”陆晏清语速很快,听起来好像仍对这个妹妹很关心。 “小感冒而已。”周淳艾哑着嗓子,追问道:“你还在Y市么?” “我……嗯,回程还没定。” 最后一丝希望被碾碎,一场可以预见的分离近在眼前。周淳艾凝视着对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好,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愿见我,那就在电话里说。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哥哥了,就这样,再见,陆大哥。” 转身离开的时候,周淳艾泪如雨下,她允许自己有片刻的脆弱,就当是祭奠这段短暂而美好的兄妹情。 她身后五十步开外,陆晏清仍举着手机,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前一秒,跟木头人似的被好友一把拉进去。他茫然地盯着电梯显示屏,忽然问:“刚才下面放的什么音乐?” 程文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兔子舞》,好听吗?” 陆晏清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她在这里。 每上一层,屏幕上的数字便跳动一次,他的瞳孔也跟着颤动。 他双拳紧握,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就像受到某种强大势力的胁迫,正在不顾一切地奋力冲撞着理智的管束。 数字跳到“5”,门终于打开,陆晏清一瞬间闪出电梯,却不是向着他们原定的方向。 他趴在围栏上俯瞰,果然在1号门附近看到那个熟悉的娇小的身影。 陆晏清转身按“下”键,眼看四部电梯全都被占用,他撒气似的在按键上狠狠打了一掌,然后当机立断,往扶梯的方向跑去。 站在过道处的张航一脸惊讶:“他疯了么?” 程文骁扶了扶眼镜:“疯便疯吧,有时候太理智了反而不好。” 周淳艾在酒店走廊上浑浑噩噩地走着,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愿想。 “小艾 !” 手肘被一把抓住,周淳艾被迫转过身,茫然地望着来人。 陆晏清看到她满脸泪水,一把将人拉进怀里紧紧贴着,声音发颤:“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短暂的茫然后周淳艾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奋起一推将毫无防备的男人推出数步,“你已经不是我哥哥了,你走开!” “你说不是就不是,我同意了吗?”陆晏清强行拉住她的手。 “放开我,这这个骗子!”周淳艾拼命挣扎着想将人甩开,无奈力量悬殊。 两人的争吵令走廊上的其他旅客纷纷侧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强抢民女,陆晏清姿态强硬地拉着人往前走了几步,说:“开门。” 周淳艾自然不肯,一边大喊你走开,一边用力拍打着他。 陆晏清不想在这里让人看笑话,一只手搂着将她抱起来,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一张卡,开了隔壁的房间。 关上门,他不顾她打闹,蛮横地抱着人往里走,最后放在书桌上,两人视线刚刚齐平。 周淳艾没想到这人明明撒谎骗人,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一时气得说不出话,就那么怒视着对方。 这样近距离的对视片刻,陆晏清才发现不止是声音沙哑,周淳艾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倒是红润,但不知是刚才激动的,还是发烧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