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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辆马车里的青年将慕之遥拉到一边,问:“哥,她是谁呀!” “她是绾之。”慕之遥目光复杂的看着小妹。 他身边的青年登时红了眼:“绾之已经长这么大了,那这男人和这孩子……” “应该是她的夫君和儿子。”慕之遥说。 方才那小孩还喊他舅舅来着! 想到这里,慕之遥神色更是郁结。他比慕绾绾大了差不多十岁,当初被流放北地的时候他快十五岁,小妹才五岁多,如今一晃眼,那常年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丫头竟然已经长大还嫁人生子。不怪爹承受不住,想起在北地这么多年的苦楚,慕之遥也是恨不能放声大哭。 可惜他不能,爹倒下了,慕家的家他得来当。 趁着慕绾绾给慕青易治病的功夫,慕之遥非常冷静的吩咐他的兄弟:“二弟,你将叔伯们先带去安置一下,奔波了这么久,大家都累坏了,有什么话等爹醒来再说。” 慕之见点头答应下来,临出门前,又再看了一眼慕绾绾和乔明渊。 乔明渊此时也在看慕家兄弟,这是他的大舅子和二舅子,光看五官,两人跟慕绾绾长得颇有相似之处。不过,他那大舅哥明显沉稳得多,眼神太过冷静,透着一股子犀利感,二舅哥似乎要活泼一些,性子瞅着挺灵动,就是不知道真正相处起来是如何性情。 一屋子的人都被慕之见领了出去,屋子里安静下来,慕之遥问道:“爹怎样?” “郁结攻心,吐了血就好了,不碍事。”慕绾绾已经起身去配药,一边写一边说:“不过他身体里有很多旧疾压着,会诱发,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得多费心。” 慕之遥闻言,咧开唇角无声嘲讽的笑起来。 在北地那种地方,他们又是被流放的奴役,能活下来就不错,落下疾病是不可避免的。 慕绾绾写了几笔,忽听他没了声音,抬起头来看着他:“我方才给他把脉,他身体里寒气很重,风湿入骨;另外还有腰上的毛病,脾胃不佳又肺火盈天,还有伤势感染,你们在北地的日子不好过,对吗?” 慕之遥嗯了一声,显然不欲多说。 他接了慕绾绾写的房子,嘱咐两人在此稍坐片刻,又跑到门口喊了个青年人进来,自己则去抓药。 慕之遥一走,慕绾绾夫妻跟新来的小伙子没有话说,瞅着应该是慕家哪个旁支的血脉,慕绾绾不认识,索性起身告辞。 那青年很是惶恐:“你们还是别走,好么,二叔一会儿醒来看见你们应该会高兴。” 福宝抓着慕绾绾的手,一会儿看看几人一会儿看看躺着的慕青易,他还不知道该喊慕青易叫什么,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眨巴的看着自己的爹娘:“爹,娘,那个老爷爷怎么吐血了,看着好可怜。阿爷就不吐血,阿爷身体比他好!” “那不是老爷爷,那是你外公。”乔明渊纠正他。 福宝很顺从:“外公。” 慕青易正巧在这时睁开眼睛,听得这一声外公,几乎是感动得老泪纵横,撑着病体都要爬起来:“好孩子,到外公这里来,来!” 他对福宝伸出手。 福宝看了看他娘,慕绾绾点了点头,他才小跑着趴到床边去看慕青易。 慕青易感觉心都要化了。 慕绾绾长得像她娘,福宝又长得挺像慕绾绾,慕青易几乎在福宝的脸上看到自己孩子们小时候的样子,险些又要哭。可惜他尚且在病中,身上没有力气,不能将福宝抱起来好好的疼爱个够。尽管如此,他还是伸出手努力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满眼都是笑意。 福宝歪着脑袋看他:“外公,你病了,要吃药,吃了药就好。” “好。”慕青易应了一声。 福宝又说:“疼不疼?” 慕青易的眼泪肉眼可见的绷不住,刷地掉下来:“不疼。” “你骗人,你看你都疼哭了。”福宝说。 “不是因为疼才哭的。”慕青易笑着说:“外公是高兴,高兴才哭的。” 福宝不明白,高兴怎么还会哭呢,高兴的人应该是笑,大声的笑。他满脸都是疑惑,歪头看向慕绾绾,才发现他娘也红了眼圈。 慕绾绾也不知该如何跟福宝解释,有些时候,人的情绪就是那样复杂。 倒是乔明渊很理解她的感受,他伸手搂着慕绾绾的肩膀,宽慰的拍了拍爱妻的肩头。慕绾绾回过头来,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眉目传情,慕青易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在乔明渊身上:“这就是你的夫君?” 乔明渊放开慕绾绾,整理了衣衫拜了拜:“小婿乔明渊,拜见岳丈大人!” 尚且躺在床上的慕青易听得他的名字,眼中讶然之色一闪而过,随后露出狂喜的光芒,他兴奋的喊了三个好字:“我在京北的时候就听说我朝出了个少年天才,年不过二十,已然六元及第。你去岁在京城敲了登闻鼓,上告御状,痛斥科举舞弊,后来又修了《四库全书》,这些壮举我在北地都有耳闻,也跟绾之的兄长讨论过,说大盛若是多一些你这样的少年英才,何愁家国不宁?没想到啊,我真是没想到,六元及第第二人,竟是我慕青易的女婿!” “快哉!真是快哉!” 他抚掌大笑,似乎连病都好了不少。 乔明渊被他一通夸,难得有些赧然:“岳丈听说过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