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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放榜那一日,大家伙儿反而安静了。 谁都没往外跑,早上起来后,一行人着装整齐,就在客栈中等消息。 陈秋平紧张,在客栈中走来走去,丁宝林几次拉他坐下,他道:“我不找点事情做就心慌得厉害,丁兄你别管我。” 丁宝林见劝不了他,只得随他去。 放榜是在中午,跟从前一样,先放座榜,再放名榜。 榜单跟前里三圈外三圈全是人头,挤都挤不进去,去看了也是白搭。 明阳学馆里来考试的除了刘秀山,其他人都不着急。其实按照乔明渊他们的想法,他们几个都还年轻,又都是第一次下场,能从童生试一路杀到乡试已出乎意料,就是考不中也没什么。平远学馆的师徒四人里有人考过两次,心态反而也好。 陈秋平走来走去,没多久也累了,坐下歇息。 丁宝林趁机瞅着外面已有学子回来,个个蔫头蔫脑,料想去了定然没看到,不免笑道:“其实去看了也不见得是好事,挤不进去还累人。你们就安心在客栈等,若是中了,会有人来报喜。若是不中,晚些人散了再去看也不打紧。” 林则惜嘴巴贫:“老师,学生是想出去看看,权当减减这身肥肉。” “你减个屁的肉,一顿吃三大碗的人还想瘦下来,做梦!”沈秋池毫不犹豫的拆了林则惜的台:“你要想瘦,少吃两碗就成。” “那不行,唯美食不可辜负。”林则惜道。 沈秋池努嘴:“活该你胖成一头猪!” “我努力努力。”林则惜掰着手指跟他计较:“我才一百四十斤,成猪起码得两百吧,还有八十斤的成长空间……” “……” 沈秋池一阵无语。 坐在他身边的董路一直没说话,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看,心头说不尽的复杂。 他离开平遥府的时候同丁诗华说了,若他高中,回头就上丁家去提亲,若是他不中呢?若是不中,丁诗华会不会失望? 又坐了一刻钟,外面两人结伴而来,却是杨玠和褚羽。 两人已经在贡院门口绕了一圈了,见人实在多,压根挤不进去,就又回来了。他们原本并不住这个客栈,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退了房,为了跟乔明渊等人亲近,才特意搬到这边来的。说是搬到这边,其实就是杨玠一人搬过来,褚羽本就是洛平府人,考完就回家了,只是舍不得好友,才跟他一个房间里住着谈天说地。 两人一进来,褚羽就笑:“幸好你们没去,贡院门口人多得站不住脚。” “可不,我跟褚羽想挤进去看看,挤进一步就推出三步,罢罢罢,不看算了。”杨玠跟着就乐了:“你们倒是有先见之明。” “说来也怪,你们都是第一次下场,怎不见去凑热闹?”褚羽又问。 乔明渊给两人挪了个座:“看不看都改变不了结果,有什么好急的。” “我就喜欢你这点,从容不迫,跟那些挤来挤去的愣头青不是一个级别的。”杨玠哈哈大笑,拍着乔明渊的肩膀玩笑:“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此次定然中举!” “哈哈哈,你倒是敢说。”乔明渊乐。 考完之后他问过杨玠和褚羽的文章,知道两人大致在什么水平,他指着杨玠笑道:“你心情不错,是不是方才已经看过榜,看到自己了?” “哪能?”杨玠眉目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我这人向来狂妄,得不了考官的青睐,多半又是不取。我这次是陪褚羽来的,成与不成都不重要。” 褚羽呵呵一笑:“你谦虚得很。” 大堂里本就人多,他们谈话没避讳,旁边桌上就有学子笑了起来:“走哪里都有人大言不惭,说是能中,一会儿若是榜上无名别哭。” “关你屁事!”杨玠毫不犹豫的回头顶了一句。 那考生一介书生,何曾遇到过这样不留情面的人,当即被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杨玠舒坦了。 他很快跟乔明渊他们说起方才的见闻来,倒也分散了沈秋池他们的注意力。其实这时候大家都在等榜前的人散去,自己去瞧瞧,同时心底也有着期待,期待会有报喜人来到客栈点了自己的名,因此虽说都是坐在那儿,空气里却满是浮躁的味道。这种浮躁是压不住的,闭上了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哪个的眼神不都在往门外看? 等了又等,隐隐约约的,就听见有铜锣鼓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陈秋平立即站了起来。 客栈里顿时也躁动了。 这里地处客栈一条街,不管是谁中了,总归报喜人开始报喜,又是往这边来,说不定中举的那个就是自己呢? 平远学馆的邱为等人难掩激动,见夫子站了起来,白澍反而沉住了气,他按住夫子的肩膀:“老师你快坐着,仔细着被人冲撞了。若真是给咱们报喜的,一会儿铁定要叫名字的,听到唱名我们再出去不迟,来,喝点茶水压压。” 陈秋平老脸一红:“老夫失态了,失态了!” 哪有人会笑他? 他根本就是为自己的弟子激动,这般爱学生,学生感动都来不及! 丁宝林这时候反而稳得住。 他整理了一番衣冠,又提醒自己的几个弟子把衣服都理一理,又问他们身上带了打赏的银钱没有,做好了充足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