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相师 第1217节
她这么一吼叫,周围的客人全看过来了——这可是高档场所,瞬间把周围的视线全吸引过来了。 洪老板脸色一变,立刻把头低下,显然生怕让人给认出来,而柳柳似乎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早就想发泄出来了:“你凭什么说翻篇,你也不……” 可话刚说到了这里,她脸色一变,忽然就弯下了腰,先是想扶住桌子,可扶不住,反倒是把精致的刺绣桌布给拽下来了,咣琅一声,满桌子杯盏碗盘,全给掉在了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而柳柳自己,忽然就尖叫了起来,抱着肚子就在满地玻璃碴子上面滚了起来:“疼……疼……” “卧槽!”程星河立马站了起来:“有个东西跑柳柳肚子里去了!” 我也看见了,是个黑影子。 “夜哭灵?” 程星河点了点头:“就那成色——三十年靠上了。” 什么叫夜哭灵呢?是地缚灵的一种——死在了一个地方,走不出去了,比如跳楼,吊死,这一类,时间越长,怨气越大,越危险。 所以出过吊死鬼的房间,淹死过人的河流,很容易出事儿,就是因为那些冤魂被留在原地,。 而夜哭灵虽然没有前几种名声响,可这玩意儿也挺危险——怎么呢,这东西是胎死腹中的孩子化成的。 我们常说,没见过世界的胎儿灵是很不好惹的,因为好不容易投胎成功,却又重新夭折,怨气极大。 这种夜哭灵就是,每天死死盯着其他女人的肚子或者怀抱,就想着找机会,自己也钻进去,重新生而为人,怨气太大,影响理智,所以它们见了孩子就要扑,有时候,甚至会因为自身的阴气,而害死好端端的孩子,也跟吊死鬼拉替身的原理差不多。 有时候小孩儿无故夜哭,莫名其妙,大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就是因为孩子面前有夜哭灵,被吓着了。 合着刚才江良是把这玩意儿给招来了。 这一瞬间,柳柳的人中立刻就是一道黑线,接着在满地的玻璃碴子上就打起了滚儿来:“啊——疼,疼啊……” 本来她这么一嚷,就把服务人员给惊动了,这一下更是把服务人员给吓住了,立马围了上来:“女士……” 可洪先生立刻说道:“别拦着她——她是犯了癫痫了,谁拦着,就咬谁的手,滚一会儿就好了,不然的话,出了事儿你们就得负责任!” 白藿香身为医生,哪儿听得下去,豁然就站起来了:“一派胡言……” 可服务员哪儿知道癫痫的原理啊——这里的都是贵客,真要是自己画蛇添足出了什么大事儿,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我看到,江良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悠然自得的拿起了一个骨瓷杯,喝了一口伯爵红茶,动作极其优雅——我却看出来了,他手里刚才拿捏的,是一块很旧的破布。 照着我的经验,估摸着,是一块陈年旧拭乳布——能引婴灵的,最管用的就是母亲的乳汁。 而洪老板立刻蹲下,装出照顾柳柳的样子,低声问道:“你快说,你背后的先生,除了金桃花,还让你在我这里埋了什么东西?” 我看不见洪老板的表情,只看到,他手背上冒了青筋。 可柳柳竟然特别硬气,强忍着身体里的剧痛:“我就是不说——我答应先生了,死也不能把他交代除出来!啊……” 话没说完,又是一声惨叫,江良动了手脚,那个夜哭灵误认为柳柳的身体能投胎,死命的往里面钻。 柳柳痛的死去活来,脑门上全是汗水,张嘴就喊:“救命——救命……” 洪老板显然也失去了耐心,盯着柳柳的眼神,露出了凶光:“还想救命——不说,你就死在这里吧!” 白藿香一看柳柳成了那样,有点坐不住了——一开始,她也觉得柳柳利用局来视线自己攀附权贵的梦想,很看不起,倒霉也活该,可眼瞅着柳柳那么痛苦,她作为女性的共情,和作为医生的天性,让她没法就这么当个观众。 我却摇摇头:“没事儿,你等着看就行了。” 白藿香一愣,我一直心软,她难得看我竟然这么坐得住:“可是……” 程星河一把瓜子就递过去了:“你还信不过七星?实话告诉你,你不知道七星的真实身份。” 白藿香一愣:“你知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名字是七星,原本是一名全国知名的高中生名侦探,不幸的是不久之前被不明组织强灌毒药而变小……” 我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毒你大爷。 而洪老板很解气,看着柳柳翻江倒海的样子咬牙切齿:“敢对我下手,这就是自己找的……” 可就在这一瞬间,洪老板的身体猛然一颤,忽然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尖叫了起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江良根本没想到这一点,霍然就站起来了。 斗法开始了——柳柳身后那位,可不是吃素的。 柳柳看清楚了,一边疼,一边大笑了起来:“活该……活该!” 江良立刻看向了四周,像是在找什么。 我高兴了起来——能在这里斗法,江瘸子,就在附近! 第1441章 千里追魂 洪先生半张脸,黑气大盛,之前那种黑光,卷土重来,变本加厉,显然比之前还痛苦好几倍。 柳柳身后那位,不乐意了。 这一下,店里更是一片大乱,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中邪了”,好几个女贵宾听见,就尖叫了起来,场面一副十分混乱。 洪先生承受的痛苦,并不比柳柳少,这一下站都站不住,翻在了地上就剧烈的翻滚了起来,一边哀嚎,一边跟溺水的人抓救命稻草一样四下里挠,不光自己这边的杯盏被打翻,顺便还把周围的昂贵陈设给撞下来了。 这下这里的服务人员更是傻了眼,不可能放着不管,你护我叫就来了一大帮人,把这里给围住了。 人头攒簇,胆子小的生怕这里的幺蛾子影响到这里,直往外跑,胆子大的伸脖子就往这里看。 我早站起来了,也趁乱找了过去。 江瘸子就在附近,哪儿呢? 而江良早从自己的卡座站起来了,犹如一道寒薄的利刃楔入到了人群里,厉声说道:“让开!” 这里的服务人员固然是认不出我们这些土鳖的隐藏身份,但是江良举手投足,是老贵族了,他们见的多,一句话,就把场子给控制住了。 那些服务人员不由自主就退开了,跟看个主心骨似得。 江良当仁不让的蹲在了洪先生面前,皱了皱眉头,跟江景十分相似的丹凤眼里,露出了一抹凶光。 出来整别人,结果被别人整,这在先生来说,可是个奇耻大辱,更别说,是江家这种祖传的心高气傲了。 江良一只手往洪先生脑袋上一拍——显然跟我之前点洪先生睛明穴一样,想用自己的行气把洪先生的黑气给冲开。 没用。 不光没用,他那双修长的手,也瞬间被打开了。 对方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 江良皱起了眉头,显然更是恼羞成怒。 他转脸往四下里看了看,大声就说道:“不知道是哪个朋友?哪一家的人?咱们有话出来好好说。” 用风水术把人整治成这样,位置绝不会远,这一声,肯定是能听见的。 这叫先礼后兵,意思是先盘盘道儿,别大水冲了龙王庙——风水行内通婚的不少,很多都能论上亲戚,哪怕论不上亲戚,风水流派就这几门,圈子就这么大,没有不知道江家的,哪怕上四家,也不会不给江家这个面子。 程星河也看出来了:“能把江良给逼的喊出声来,老瘸子能耐不小。” 能耐小,可干不出这么多大事儿来。 不过,江良显然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柳柳虽然疼的打滚,可骨头还挺硬,大声说道:“拿洗洁精冲冲你那脑花吧——你算哪块窝窝头啊?我的先生就算不出来,碾你跟碾稻子差不多!还敢出声叫他,你不是对手,急着到底下叫你爹叫你妈来助阵还是怎么着?” 江良没理她。 我们几个心里暗乐——都是江家的,这次可真是要大水冲龙王庙了。 可除了这一片大乱,没人回话。 这是什么意思?对方先盘道,你不吭声,那意思就是你别管我是谁,今天我跟你卯上了,不死一个不算完。 江良等不到回音,表情越来越难看了,玉面孟尝似得模样,红了半边脸——估计还没碰上敢这么跟他硬刚的,火气撞上来了。 他薄薄的嘴角一斜,缓缓站起来,环视了一圈,冷冷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不得不说,这些老贵族的气势确实凌厉,这个俾睨天下的劲头,谁见了不得敬服三分? 江良重新蹲下,也不管死去活来的洪先生了,一只手抓住了柳柳的头发,一只手扣在了地上,猛然一拍。 这一下我认识——这叫千里追魂,跟问路寻踪差不多。 既然有先生在背后帮柳柳,那柳柳身上,自然有他的气息,顺着柳柳,就能找到他的踪迹——这一下是个大招,等于拿柳柳当踏板,撵上那个先生拾掇他。 这个法子极难,行气需要入了化境才能用,没个十几二十年学不成,我也没学会。 “哟。”程星河把一块栗子奶油糕强咽下去:“姓江的就是狠——这是要赶鬼呀?” 是啊,跟着他拍在地上的手,气成了数不清的黑丝,对着地面就蔓延了下去。 哑巴兰也看出来了:“这附近的邪祟都都给引来了?” “地缚的差不多——你们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旧王府——这地方古时候丫鬟小妾死的绝对不少,宅斗到了后来,各路的兵,侵略者来的也不会少,那个时候人命如草芥,每一步脚底下,大概都有个屈死的魂。 江良出手又狠又快,那些数不清的地缚被他驱使过去,天阶冷不丁挨这么一下都够受。 可哪怕这样,这地方除了依然乱糟糟之外,没有任何动静——按理说,千里追魂一起效,那头的先生禁不住这么重的阴气,不重伤,七窍也得见红,绝对禁不住那个痛苦。 江良等了半天,可附近一点动静都没有。 倒是洪先生一嗓子把他的注意力给喊回来了:“江先生,救救我,我不行了……” 洪先生脸上的黑气,一开始跟雾一样,可现在看来,跟煤一样。 是个死黑,再不管,命没了。 更别说那个痛苦劲儿了,谁都想象不到,经受这样的痛苦,是个什么感觉,洪先生一只手,就举起来,抠向了自己的眼睛。 我忽然想起来了在银河大院的救父小姑娘,琉璃眼半夏——也许,这种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抠出来的感觉,只有她能懂。 江良犹豫了一下,只好摁住了洪先生的手——但是,没能把洪先生给治好,只是把洪先生的手腕给卸脱臼了,挠不了自己眼睛就算了。 “哎,那不是江先生吗?”终于有人认出他来了:“是吃阴阳饭的!” “说是老洪请了很长时间,才请到了他,可你看,老洪都那样了——他无计可施。” “说江家是圈子里面最出名的,现在这一看——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