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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师 第790节

    论土味情话,高亚聪不知道听了多少,你说了没屁用。

    “我是绅士,可我又不是瞎子。”夏明远低声说道:“我是觉得,这个女的不太对劲儿。”

    哪怕连魅力城的丽姐,夏明远都是叫小姐姐的——我第一次听见,他对一个女人,用“这个女的”来形容。

    “怎么个意思?”

    “有点……”夏明远皱起看眉头:“瘆得慌。”

    让一个地阶一品瘆得慌,我倒是吃了惊,她这么大本事?

    张曼这会儿一瘸一拐的,也要走。

    我看着她昔日里口吐芬芳的样子,跟现在反差这么大,没忍住,还是对着她背影说了一句:“记住三好——做好人,行好事,说好话,你家祖宗的荫蔽还在,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张曼背影一颤,回过头,重重点了点头:“北斗,我过去……”

    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可我到底跟张曼不是一种人,狠不下心。

    再说了,她自己的路,到底也还是自己走,终点什么样,也全看她自己了。

    “你这心比糯米糍还软。”程星河喝了一口冰糖雪梨:“都当上厌胜门主了,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都这样了,我多踩一脚少踩一脚,也都没啥区别了。

    我回头就问老头儿:“我妈是不是来了?”

    我尽量把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我自己都听出来那股子刻意了。

    老头儿摇摇头:“你不知道——自女娲补天,即有一石落地,你呢,就是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地砖马路,皆为你母……”’

    又开始了。

    程星河立马插话:“合着七星祖籍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

    装痴呆真好,不想说的话,插科打诨就过去了。

    “咦……”

    这个时候,夏明远对着龟甲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我倒是看到,龟壳上出现了一粒水珠。

    我们这干燥的北方小城,也这么潮?老头儿买加湿器了?

    “这一卦……”夏明远寻思了一下,才看向了我:“咱们路上可得记住了——犯火大忌。”

    火?

    这会儿高老师已经搬进来了一箱子冰棍,招呼我们吃,我一瞅苏寻不在,出去一看,闹半天他蹲在太阳地下面,凝神盯着那一地的古玩。

    这次古玩店老板倒腾来的是许多木盒子。

    对了,苏寻对古玩一直很感兴趣,但是眼光很不行,要不是我,不知道被坑了多少回。

    古玩店老板知道他是我的人,也不好狮子大开口,就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这正好缺人手,让你这个兄弟给我帮几天忙,这盒子,他有喜欢的,我送他一个。”

    苏寻一愣:“送?”

    看他满眼冒亮的样子,我就有了想法:“这一阵,你就在古玩店跟老板学学呗。”

    但苏寻立刻摇头:“那你去摆渡门……”

    “你放心吧,有夏明远呢,”我答道:“白藿香和老头儿总得有人照顾,而且……”

    我把我妈的事情也跟他说了一遍:“还得请你帮忙我才放心。”

    哑巴兰心大,程星河屁股上长刺坐不住,胆大心细靠得住的,也就苏寻了。

    苏寻一听我这么看重他,这就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预知梦里,确实缺苏寻。

    在梦里,跟上我的,又是什么人?

    第二天,我们按着那个舆图出了发。

    临走的时候,高老师对我别提多不舍了,说刚一回来就又要走,这不成了属陀螺的了吗?

    最后盯着夏明远,又语重心长:“不过嘛,哪怕你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事要小心点,那鬼医小丫头又不能跟着你,记住了,多一个心眼儿多一年寿。”

    我点头——记住了。

    有高老师这种爹的话,大概也挺幸福的——至少,你总能确定,是有人关心着你的。

    一路上夏明远精力过剩,吱吱喳喳一个劲儿跟程星河辩论车怎么个开法,我靠在车窗就打了个盹。

    争辩了几天,终于有一天我被哑巴兰推醒:“哥,卷毛说到了。”

    我睁开眼睛,一瞅这个地界,顿时一愣——传说之中的摆渡门所在,就这?

    第952章 三方拒财

    这地方大体上山清水秀,确实很美,层峦叠嶂,一片苍茫,倒是能满足于人们对仙境的想象。

    可我们所在的这一片山脚下的区域,却跟鬼剃头似得,是一大片焦黄色的土壤,炎热的空气都像是开始变形,满目疮痍,地上不是鸟尸,就是枯枝,这一大片荒原,快赶上额图集沙漠了。

    好热。

    哑巴兰第一个跳下车——他已经不知道啥时候换上短裙和高跟凉拖了,一把甩下长发下的汗:“这地方是不是闹旱魃呢?”

    程星河也下了车:“卷毛你搞清楚没有,咱们不会是走错了吧?”

    夏明远把汗湿的卷毛撸到了后面去,盯着手里的那片“抹布”:“按理说,就在这啊……”

    “你这玩意儿靠谱不?”他们俩已经争了一路了:“一瞅你就像是个冤大头,保不齐被人当成蛤蟆个攥了。”

    夏明远梗着脖子就说道:“这地方肯定是有阵,咱们找找,准能找到。”

    我下车伸了个懒腰——心里犯了嘀咕,地方都到了,这一路上也没碰上抬杠的人啊,上哪儿找“护身符”去?

    打眼一瞅,这地方一片彩钢顶子,炊烟袅袅倒是有人住,我们这一路上吃的并不好,我就奔着前面看了看,就看见前面一个包子铺。

    于是我先带着哑巴兰上包子铺坐下了。

    说是包子铺,其实就是个露天小摊,要是在我们县城,一早让管理城市的给掀了。

    塑料桌子塑料板凳,上面铺着一次性的塑料桌布,一看就便宜。

    哑巴兰跟我坐下,巨大的蒸笼后面露出了一个人,带着一脸小心翼翼的笑容,伸出手跟我比划了起来。

    是个老头儿——围着个围裙,一张脸风吹日晒,岁数不小了,是聋哑人?

    哪怕摊子简易,一看老头儿打扮,就有一种特别放心的感觉,衣服虽然旧了,但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裤褶子的线直直的,一条白围裙纤尘不染,肯定爱干净,在这种摊子上吃饭也放心。

    只是,我一瞅摊子的摆设,心里就清楚,这地方生意肯定不怎么好,西南边一块大石头,东北角一个垃圾桶,柜台下的板子坏了还没补,可以说把财气都给挡住了,风水上叫三方拒财,日子肯定捉襟见肘——而且,正在闹什么幺蛾子。

    我稍微会一点手语,看出来,他问我们来几个包子。

    夏明远跟过来,一瞅是个路边摊,先皱起了眉头:“就这?卫生不?”

    这种地方,荒无人烟的,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原来,这个摊子上的包子只有一种馅料——纯肉馅儿的。

    五块钱四个。

    我们几个要了一盘子,瞅着包子模样也很周正,十八个褶都整整齐齐开了花似得。

    一咬下去,更是惊艳——面皮一股子麦香,内里的馅料肥瘦相间,柔滑顺口,一咬一口肉汁,醇厚浓郁的香气在唇齿之间爆发开,简直回味无穷。

    我还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

    卖包子老头儿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们的表情,一瞅我们吃的开心,这才像是松了口气。

    程星河眼尖:“这大爷也太小心了,那眼神跟打量通缉犯似的。”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一个人一个性格脾气,也没什么可深究的,我一边吃,一边打着拙劣的手语,问老头儿知不知道“摆渡门”?

    老头儿瞅着我这手语一脸蒙圈,程星河就用肩膀撞我:“七星,你这手语是自创的吧?现原形了。”

    我也有点尴尬,心说太久没跟卖鸡蛋的聋哑老太太讨价还价,我这手语都退步了?

    还是……老头儿也不知道摆渡门这么一说?

    程星河口口声声说男人就得对自己好一点,给自己加了两半糖蒜,咬了两口就开始埋怨我:“你要是带洞仔来,有阵也能破。”

    我倒不是看不起苏寻,但是夏明远也说过,这摆渡门的阵比天师府的还厉害,苏寻见过天师府的阵,说他打不开,这里比天师府更难,那他不是更不好打开吗?

    车到山前必有路——冲着夏明远非要拉我一起来也看出来了,急个屁。

    正吃着呢,一边来了几个本地人,一瞅我们在吃老头儿的包子,看着我们的眼神就都有点不对劲儿。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怎么,这老头儿继承了孙二娘的衣钵,卖的是人肉包子吗?

    不过那些人也不多看我们,行色匆匆就走了,就跟家里有什么事儿急的火烧屁股一样,我们也没赶上打听摆渡门的事儿——叫我说,打听也白打听,堂堂一个摆渡门,一问当地人能问出来,那他们排面何在?

    一帮人狼吞虎咽正吃着呢,摇摇晃晃打西边来了一个人。

    那人嘴角贴着一块醒目的黑膏药,其实才二十出头,可面黄肌瘦,似乎风一吹就倒了,一瞅我们,也是一愣,咳嗽了一声,到了老头儿面前,拿出了手机扫上面的二维码:“来四个。”

    老头儿一瞅这个黑膏药,表情就有点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给他拿了四个包子。

    黑膏药把手机给老头儿看,老头儿一端详,也认出上面有自己收款人的名字,和“收款5元”,点了点头。

    那黑膏药坐下吃包子,一吃,就在一边不轻不重的说道:“这包子啊,吃一个还行,吃两个,味道就千篇一律,根本就吃不下去。”

    一边说话,他嘴角一边抽,把黑膏药扯的跟溜溜球似得上下弹跳。

    我们四个都看了过去——哑巴兰低声说道:“哥,那他怎么还买四个?”

    程星河勾了勾嘴角:“嘘,听着,他后边肯定还有更好玩的。”

    我也瞅着他,包子本来就一个味儿,指望着它变出什么花来,百变小樱吗?

    卖包子的老头儿表情则紧张了起来。

    想也知道,好端端有人在你门口刷差评,哪个做生意的乐意?谁不得吃饭啊。

    而那黑膏药接着说道:“尤其是这种油——比起跃华春的那可是差远了,吃了跃华春的再吃这个——跟嚼泥差不多,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