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鲜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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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额抵着她,呼出的气息与她相融,体温相互熨帖,轻笑:“我这儿倒是有个长的。” 声音被一道惊雷掩盖,她听得含含糊糊:“嗯?什么?” 代替他回答的,是“哗——”一声,轰然降下的倾盆大雨。 势不可挡,恣意狂乱地冲刷着这个安宁的乡村。 闷热暑气四下逃窜,无处躲藏。 酒精融在血液里,游走过四肢百骸,麻痹神经,却麻痹不了五感。 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 双目锁定她,呼吸缠着她,略带金属质感的低哑嗓音,在她耳边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她主动又被动地感受着他的存在。 像是一只盘旋海上的飞鸟,双翼沾了雨夜的潮湿,沉沉地向下坠,即将被海水溺毙之际,又被捞起。 雷声震耳,却盖不住脆弱床板吱吱嘎嘎的动静。 她似是醒着的,又似是在昏昏沉沉地做着梦。 虚虚实实,早已分辨不清。 但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是清醒的。 酒精让人困顿,可一旦熬过那个劲,便会精神抖擞,难以入眠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挂了泪水的长睫在灯下闪着水光。 直到困倦,对他的满腔爱意都还在身体里汹涌。 中途似乎醒了几次。 她记不清了。 真正恢复意识清醒过来,雨声已经彻底消失,床头灯也关了。 除了嗡嗡低鸣的空调和呼吸声,室内听不到多余的声响。 窗帘半开半合,可以看到远处连绵不绝的黛色山峦。 夏日昼长,天亮得快,天际泛起一层朦胧白光。 烟味浅浅淡淡地飘动,循着夹烟的手看过去。 许苏白光着膀子,大方露出八块腹肌,坐在窗边,后背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侧目向外远眺。 右手支在扶手上,指间香烟刚燃不久,尾端积着一小截灰。 他弹了下烟,含在嘴里吸了一口,脸颊微陷。 忽而撩起眼睑,往床上扫了眼。 浑身上下透着股餍足后的慵懒,但骨子里的邪性好像更重了,放浪形骸,勾魂摄魄。 云栖久静静呼吸,身上套着的t恤不是她洗完澡后穿的那件,而是原本穿在许苏白身上的。 她脑子还有点乱,睡眠不足,闷闷痛着。 动一下就觉得肌肉酸疼,尤其是两条腿,跟许久不曾锻炼过的人,突然被拉去跑四分马拉松差不多,酸酸胀胀。 她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在他探究的目光中,拨开他的腿,侧身坐在他腿上,拿走他嘴里的烟,叼在自己口中。 尼古丁从口腔流进肺里,她觉得精神了点,有一瞬飘飘然的轻松感觉。 许苏白无声地扯唇笑着,伸手从桌上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送到她唇边。 云栖久吸了口烟,就把烟塞回他嘴里。 许苏白给她喂了一口水,另一只手拿开烟,吐出烟圈。 云栖久在想,事后该说点什么。 她想不出来,只觉尴尬,尴尬中又透着突破禁忌后的刺激和余兴。 所以她等许苏白先开口。 如果是徐娅这种知识理论丰富的老司机在,估计会告诉她—— “男人还能说什么,无非是‘大不大’‘爽不爽’‘痛不痛’‘要不要休息’一类的。” 估计徐娅还会翻个白眼。 水液晃动,瓶内的涟漪还未散。 许苏白开腔:“你叫得挺欢,捂都捂不住。” 一下涵盖了以上四个“不”。 云栖久被呛了一下。 许苏白是个聪明的,不会说“后不后悔”这种让她有机会反应过来的蠢话,也不会问些有的没的,毕竟他懂得察言观色。 云栖久也不傻,不会揪着既定事实不放,而且他也早就提醒过她。 如果非要争起来,她这完全就是自投罗网,自作自受。 更何况,她是真的喜欢他,也享受目前他所带来的一切,包括不久前他留在她身上的、前所未有的深刻感受。 许苏白抽着烟,想到什么,凉凉地来了一句:“有人拍门说要投诉我们,我没理,你也听不进去。” “……” 这家旅馆的隔音效果很差,半夜三更还电闪雷鸣,下了场暴雨。 在这种情况下,都能被人拍门投诉,那他们的战况……还挺激烈。 “那个……”云栖久艰涩地挤出这一句,“做安全措施了吗?” 他拧上瓶盖,放回桌上,嘴角噙着笑:“你要不去翻翻垃圾桶,数数有几个?” “……”她拒绝。 许苏白圈住她的腰,把剩余半截烟摁进烟灰缸里,“既然醒了,陪我看个日出。” “但我很困。”云栖久眼皮酸涩,眼底是严重缺觉产生的青灰色。 他把她的头摁在他肩上,“那就睡。” “床上睡着会舒服点。” 她起身要回床上去,许苏白箍紧她的腰往怀里带,额头抵着她的后脑勺,蹭了蹭,“让我抱会儿。” 云栖久便没再动了,顺势躺在他怀里,懒洋洋地偏头看窗外。 困意几次三番来袭,她半梦半醒,在他怀里打着盹。 “啪嗒——” 打火机开盖的声音把她吵醒。 许苏白在把玩他那把金属打火机。 云栖久睡不好,有点恼地抢了他的打火机。 他没说什么,只是笑了声,腾出的那只手也一并环住了她的腰。 天色渐亮,残月的轮廓愈发稀薄,大片大片的云层汇聚,边缘处涂抹着浅浅的红。 那抹橘红色不断蔓延,染红了半个蓝色的天空。 刹那间,耀眼的光芒从山峦那头喷薄而出,红光漫天,绚丽多彩。 他们被笼罩在金灿灿的光里,烘得身心松软。 云栖久满眼灿烂金光,突然不困了,目瞪口呆,“我们楼下那间房,都看不到日出的。” “下次带你去海边看日出。”许苏白说。 下次是什么时候? 云栖久想问,但没问。 太阳一出来,这座热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小乡村,也开始渐渐苏醒。 公鸡打鸣,沿街的早餐店哗啦哗啦地拉开卷帘门,卖菜的摊贩们挑着扁担到街上摆摊。 云栖久看了会儿,说:“许苏白,如果不是三下乡,你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吧?” “嗯。” “其实我家那边跟这里差不多,四面皆山,交通不便……如果不是我来了荷宿,估计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不一定,”许苏白低头,亲吻她的耳尖,“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该来的缘分,迟早会来。” “不是缘分……是我一直在争取,想离你近一点。”云栖久打了个哈欠,累得不行,合上眼,竟又睡着了。 于是,没听到后面许苏白的话:“你以为,没有我的配合,你能争取得到我?” 云栖久这一觉睡到了下午。 她去洗漱后,就坐在沙发上,吃许苏白订的外卖。 有点多,她吃不完。 “咔”地拉开牛奶拉环,抿了口牛奶,瞟了眼许苏白的背影。 许苏白坐在桌边,嘴里叼着半截烟,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敲下一行行代码。 电脑屏幕投出亮光,打在他脸上。 认真专注。 从她认识他开始就这样,在忙碌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也不太容易被人打扰。 云栖久握着那罐牛奶,小心翼翼地问:“许苏白,我衣服呢?” “晾着。”许苏白敲下一个回车键,把烟摁灭。 “哦。”喝完一罐牛奶,她去翻手提包,翻了个遍,却没翻到手机。 那边,许苏白还没停下来的预兆,她硬着头皮问:“那我手机呢?” “这边。”他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