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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辰放下杯盏,思忖片刻道:“大人当真这样相信她会行善事?” 江时卿斩钉截铁:“至少这些日子看来,她确有改过自新之举。只要她有心改过,我亦不想伤她。” 一辰扬了扬手中的拂尘,叹道:“大人与祖上的青山圣尊一样有着伏龙之血,眼下只有您能制住她,贫道便听您的安排。” 第19章 腹诽 原来背着他时,她还会抱怨…… 眼前浮现女妖那张泫然若泣的脸,一辰捏着茶盖的手骤然紧缩,觉着有义务提醒江时卿。 “大人,方才贫道在门口见到妖女,着实吓了一跳。贫道犹记得那一日寻得画卷救她出来时,她恨意难消,誓要报仇雪恨。然而方才见到,戾气全无,实在诡异。” 江时卿落座,端起茶盏:“这也是我的疑惑之处,她与我梦中所见大不一样。” 温顺,乖巧,做事小心翼翼。 “贫道担心她故意而为之,以此迷惑大人。”一辰扬了扬佛尘,道:“据传她最擅长投其所好,大人切不可过于轻信。” 想到女人站在他面前,总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江时卿放声大笑,“道长多虑了,她既不能伤我分毫,有何可惧之。” “话虽如此,亦需谨慎。”一辰道长眸色越发深沉。 江时卿沉吟片刻道:“若她作妖,我定将力斩之。” 闻此,一辰放心不少,笑道:“贫道相信大人不是那等会受皮囊蛊惑的俗人。” “我自有分寸,道长可放心。” 一辰点头。 这世上唯有伏龙真身之人可破画妖道术,譬如他的祖上的青山道长。他可看到江时卿身后灵气环绕,天生是扶龙真身,实乃天资卓著的修道之人。 可惜生在凡尘,为俗事缠身,未曾修道。 他低声询问:“敢问大人留着妖物是打算利用她救人吗?贫道奉劝大人静观其变,切勿擅自篡改他人之命运。” 毕竟天机不可泄露,若是执意如此,怕是会遭天谴。 江时卿知他在担心何事,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水道:“道长,有劳你夜观天象,若出现异数立刻告知,我必会停下来。” 一辰叹了口气。 “只是,若因我擅自行事而折寿,道长无需救我,我这一条命如果能换十几条命,便值当了。”江时卿拱手,请求道。 默了半晌,一辰道长抿唇点头。 他了解江时卿的性子,一旦做出抉择便定会坚持到底,天亦撼动不了他分毫。 * 离开书房后,心情极为糟糕的宛初埋着头往寮房跑。好巧不巧,在路上撞上给江时卿送点心的沈蓁蓁,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不过,首先愣住的是沈蓁蓁。 她提着食盒,站在对面,死死地盯着她。 上次是夜里,月色朦胧之下只依稀记得这个女人肌肤雪白,皓月披在她身上甚是刺目。 眼下的朗朗晴天里,这张脸五官艳丽夺目,再一次刺激她的心神。 她不信,表哥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表哥分明是不近女色之人。 据她所知,想要笼络表哥的那些小官借着酒局不知送了多少美人到他身边,无一例外被他原封未动,送回原处。 若真贪慕美色,表哥何必多此一举。 这女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让表哥领回来住在这偏院里,得此优待。 对上沈蓁蓁审视的眸子,宛初立即闻到浓浓的醋味。为免招惹是非,她软绵绵地行了个礼,极为卑微地低下头:“宛宛见过沈姑娘。” 然而沈蓁蓁并没有想以礼相待的意思,脸色非常难看,毫不掩饰对宛初的嫌弃。 书里面,对沈蓁蓁的描写并不多,毕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江时卿情感道路上的过客,因而宛初并不了解她。 只是今日一见,她并不是像在江时卿面前那般温婉柔弱,怕是不好惹。 沈蓁蓁今日身着月白色勾金线上襦,下身是芙蓉色镶海棠花的曳地长裙。脖颈细长,仰着头,高高在上地看着宛初,像盘问犯人似的:“你为何住在这里?” 宛初身量比她微微高些,怕惹这位大小姐不快,她微微屈膝,抬眸道:“我是大人买回来的婢女。” “原来不过是个婢女。”沈蓁蓁轻嗤一声,端着食盒的手紧了紧,挺拔了身姿,誓要压她一筹。 “表哥在书房吗?” 宛初道:“大人在书房会客。” “哦?”沈蓁蓁瞥了一眼院里的凉亭,缓缓迈着步子往前走,朝后背的人道:“我到亭子里等,你且为我端茶来。” 若不是怕江时卿怪罪,宛初恨不得一走了之,懒得搭理她。 端茶倒水是婢女做的事,可她并不想伺候人。 眼下也只能强压下心里的烦躁,点点头。周转几处,她才找到饮茶的器具,捧着漆木托盘回到后院凉亭。 刚上台阶,就听到沈蓁蓁不满道:“端个茶这么久,你怎么这么笨。” 宛初替她斟茶,退到一边,卑躬屈膝,唇瓣紧紧抿着。 站了半刻,她腿脚有些酸软,道:“姑娘,若无事,奴婢可否先行告退,去帮嬷嬷做事。” “没有我的吩咐,你一个婢女怎么可以想走就走?”沈蓁蓁抿一口茶,将杯盏放在桌上,抬眸:“斟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