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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周周尝试了很久,终于还是伏在桌子上默默地听着手腕表针滴滴答答的声音。 她真的努力了,一边练琴考级,同时奥数班从不缺课,虽然做题的时候有些胆怯和不求甚解,每次都像是撞大运,但是半年时间,在一片迷茫中半路出家,和一群从小就参加奥数训练脑子又聪明的孩子们竞争,她真的觉得很艰难。 其实她知道,是她太渴求,又太胆怯。太希冀,又太在乎。 然而余周周还是坐起身并不是想要再接再厉继续寻找思路。她只是倔强地握着笔,在演算纸上徒劳地写着半截半截无意义的算式。 因为左边的女孩子做题做的很顺畅,演算纸哗啦啦地翻页,清脆的声音像是一首残忍而快乐的歌。 当凌翔茜做完了卷子,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侧过脸看余周周,嘴角有一丝含义不明的笑。 余周周尽量用演算纸覆盖自己的卷子六道大题的空白,无论如何实在太刺目。 3X7=21 考试结束的铃声打响的时候,余周周才发现,自己的演算纸上,排列了无数条这样的两位数加减法。 3X7=21 世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豁出去拼命还能成功的事情,或许只存在于动画片中。 她把卷子递到老师手里,低下头,假装没有看到凌翔茜笑嘻嘻的目光,认真地把圆珠笔放进铅笔盒里,小心翼翼,表情虔诚,仿佛手里拿的是传位玉玺。 这个年纪的小小虚荣,往往挂着一张自尊的脸孔。 余周周走出教室之后跑到女厕所去了。她并不想上厕所,只是希望借用时间差把凌翔茜的背影涂抹掉。 可是随着稀稀拉拉的人流走出大门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大门左边停着的三辆车,几个大人围着四个小孩儿,在那里彼此寒暄不知道说着什么。 余周周低下头,追赶绿灯跑过不宽的马路,然后站到对面的天桥下一个戴着墨镜拉二胡的瞎眼睛的卖艺老头身边,假装听得很认真,实际上眼睛却控制不住地瞄向对面不远处的那几家人。 林杨的妈妈摸着他的脑袋,笑眯眯地和对面的两个家长说着什么话,蒋川正低头踢林杨的屁股,林杨则转过身回踢蒋川,凌翔茜站在一边笑,而周沈然则对着正蹲下身嘱咐他什么话的妈妈摆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灰败的背景色衬托下,这群人和背后三辆黑色的轿车围成了一个强大的结界,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余周周愣愣地看了好半天,心里面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丫头,你也没好好听我拉琴啊。 余周周吓了一跳,那个老头低下头,透过墨镜上方的空隙朝她翻了个白眼,沙哑的嗓音在空旷的桥洞下久久回荡。 余周周驴唇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你不是瞎子啊。 老头被气得又翻了好几个白眼,我说我是瞎子了吗? 余周周想起阿炳,刚想回一句只有瞎子才会拉二胡,突然觉得自己很白痴,于是嘿嘿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伸手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五角钱硬币,弯下身轻轻放进老头面前脏兮兮的茶缸里面。 转过身再去看站在校门口的那群人,发现他们竟然齐刷刷地看着自己的方向肯定是被刚才老头子的那声大吼给招来的。 她一下子木了,好像被踩住了尾巴的小狐狸,整个人僵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对上谁的眼神,那七八个人组成了一个整体,却只能让余周周目光涣散。 就在这一刻,背后二胡声大作,好像给这尴尬的一幕谱上了荒唐的背景音乐。余周周被惊醒,回过头,老头子又仓促地停下了,尾音戛然而止,憋得人难受。 爷爷,你 这就是五毛钱的份儿,你再多给点,我就接着拉琴。 余周周知道这只是卖艺老头在开玩笑,甚至很有可能对方是在故意给自己解围,可是她还是郑重地掏出了五元钱,再次弯腰放进茶缸里面。 五块钱够不够? 老头子咧嘴一笑,二话不说重新拉开架势演奏。荒腔走板的演绎,在空荡荡的桥洞下伴随着冷冽的寒风一起飘到远方。余周周站在原地,盯着随二胡琴弦飘落的阵阵雪白松香,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甚至有种比琴声还荒谬的旋律在心间回荡。 一曲终了,老头抬起眼,摘下墨镜,露出大眼袋。 这曲子是我自己谱的,好听不? 余周周面无表情,你想听实话吗? 老头子再次翻白眼,余周周转过身,校门口此时已经空空荡荡,她刚好看见最后一辆给轿车在路口转弯留下的半个车屁股,还有一串黑烟。 她朝卖艺老头笑笑,说,谢谢爷爷。 然后戴好帽子,重新走入铅灰色的阴沉天空下。 倦鸟不知还 ˇ倦鸟不知还ˇ 余周周后来总是会不经意间哼出那首二胡曲,的确很难听,可是仿佛缠绕进记忆中一样,拽都拽不出来,只留下一个线头,让她回忆起那个难堪的中午。 十二月刚刚开始的一个上午,突然下起了一场极大的雪。体育课,老师法外开恩说不再跑步,改成自由活动课。余周周穿得很厚,费了好大劲才独自翻上了单杠,小心翼翼地坐好,看着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同学们。 周周,下来打雪仗啊!单洁洁跑过来,举着雪球朝她张牙舞爪地喊。 余周周摇摇头。 单洁洁看了看她,嘟囔了两句就跑远了。她并不能理解余周周最近到底为什么这样沉默。 这个世界上,朋友很少,玩伴很多,只要喊上一嗓子,就能会有许多人举着雪球陪伴奔跑。 余周周看到不远处许迪他们几个男孩正在一本正经地对着雪人,旁边放着铁锹和水桶,堆出一点,就在上面淋上些水,让它冻得更结实。 雪人初具规模之后,大家都不再打雪仗,纷纷围绕到雪人附近。许迪他们更加得意起来,但是却故意板着脸,煞有介事地指挥着围观的女同学们,躲开,都躲开点,碰倒了的话,小心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余周周呵出一口白气,都没发现自己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这些同龄的小伙伴有了些微妙的区别。 她喜欢坐在高处,带着一种那个年纪自以为是的清高和疏离来俯视所有快乐的小孩子。尽管许多年后的彼时,回忆起这种姿态,会觉得好笑,然而此刻,她却是真心地感到一种寂寞,一种在从前因为光环照耀而遁形,却又因为重归低谷而滋生攀援的寂寞。 跌落是为了攀爬,又或者攀爬只是为了跌落。 余周周抬头看天,有太多的事情她想不明白,却又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单纯热血地幻想着,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重新爬到最高处因为她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这种套路的意义所在。 星矢被打倒,又站起来,又被打倒,再站起来。 星矢的存在,到底是为了被打倒还是站起来?或者,他还有更多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