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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周周和大叔面面相觑,过了几秒钟,大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没带多少,我也不要多少啊。10块钱,零头给你抹了,你不能白坐车啊,咱俩到底谁打劫? 余周周的脸红得发烫,头上几乎冒着白气儿,她递过一百元钱,大叔在车内橙色的小灯下简单验了一下真伪,就找给她九十元钱。 刚刚的胡思乱想和虚惊一场让余周周从奥数的低落情绪中解脱了出来,然而一踏入省二院的大门,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道和苍白的灯光让她一下子踏入另一片混沌。 谷老师要不行了。很简单很残酷的事实。 人的情绪像是四月天,说变就变。余周周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死亡,然而仿佛是出于人类最最本能的反应,只要想到死这个字,眼泪就可以开闸。 按照护士指的路,她跑上五楼,来到重症监护室的走廊。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余周周仍然在胡思乱想,她觉得这样是对谷爷爷的不敬重,可是她控制不住,脑海中一会儿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大夫走出抢救室,一边摘口罩一边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一会儿又变成了他们所有学生围在病床周围嘤嘤哭泣,而谷老师则缓慢艰难地说着最后的嘱托,慈爱地拍着他们的头 很快余周周就发现,电视剧都是大骗子。 重症监护室外面一点都不荒凉安静,也没有紧张的气氛,甚至没有成群的、站在一起流泪的学生。 只有陈桉,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那里,好像末世的天使。 周周?自己过来的? 余周周喘着粗气,用手撑住膝盖,累得说不出话,只顾着点头。 这么晚多不安全。我给你家里打电话吧。陈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部黑色的个头不小的手机拨着号码。余周周在自己妈妈手里也看见过类似的手机,她用它玩过贪食蛇游戏。 嗯,您别担心,她可能是太着急了,就自己跑出来了,还好没出危险,嗯嗯,您放心,我会把她送回去的,您要是着急的话随时打我的手机号吧,对,我叫陈桉,我的号码是139XXXXXXXX 陈桉挂上电话,才摸摸余周周的头,说,下次不许这样了。 余周周抿着嘴点点头,我也是没办法。 陈桉有些奇怪地看看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但是没有追问,只是朝玻璃门指了指,谷老师昏迷了,在抢救。 余周周踮着脚透过们玻璃朝里面望了半天,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为什么只有我们?其他人呢? 还应该有谁?陈桉低头看着她。 是啊,还应该有谁?谷老师没有子女,爱人乳腺癌去世多年,少年宫是他全部的精神寄托,他没有家人。 其他的团员呢?还有少年宫的老师呢? 乐团来了几位老师,他们刚才一起去附近买衣服了,还没回来。 买衣服? 寿衣。 兽医? 陈桉笑了,就是人去世之后,必须要穿上的衣服,用来参加葬礼,参加自己的葬礼。 谷老师还在抢救,可是寿衣已经买好。 必须在死后赶紧穿上,否则身体冷却后很僵硬,再穿寿衣就很困难。 陈桉的声音平静极了,毫无情绪,他仍然带着一点点浅笑,可是一丝温度都没有。余周周看着这样陌生的陈桉。有点慌。你对这个程序很熟悉? 噢,陈桉的思路好像被打断,他恢复过来,朝余周周点点头,我外公去世的时候,是我帮他穿的寿衣。 余周周觉得很难过,她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呆呆地望着那扇门,干巴巴地说,其他的学生怎么不来? 他们为什么要来?陈桉冷静地看着她。 他们不应该来吗?这样凄凉,余周周尝试了一个她只在作文中使用过的词语,这样多凄凉。 是啊,的确啊,来给他送别的人的确越多越好,越多越温馨,越多越感人。陈桉的语气有些嘲讽,甚至有一点愤怒的意味,但是余周周直觉他并不是在针对自己。 陈桉的目光早就穿过了走廊,到达了某个余周周不了解的领域。 但是再温馨再感人,也跟死者没关系。那些都是做给活人看的。急救室外面站了两个人还是二百个人都没有区别,他都看不到,也不会觉得难过。 陈桉停顿了一下,半蹲下来盯着余周周的眼睛,难过的,其实是你。而且只有你。 这样的陈桉,好可怕,又好可怜。余周周觉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了,陈桉说的话她听不懂却又好像能听懂。 那你为什么叫我过来?她有些怯怯地问。 因为你是真心喜欢谷老师的,谷老师也喜欢你。 别人不喜欢谷老师吗? 陈桉意味不明地笑了,他亲昵地搂着余周周,漫无边际地问,周周,你觉得谷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谷老师是好人。余周周无比认真地一字一字顿着说。 那什么样的人是好人呢? 余周周愣住了。陈桉的笑容显得如此遥远缥缈。 这个世界上,对你好的就是好人,对你不好的就是坏人。陈桉点着她的脑门,就这么简单。 不是!余周周有些愤怒,她不喜欢这样的陈桉。 好人都很善良,很公正,他们不会瞧不起人,也不会偏心,而且她搜肠刮肚地定义着自己心中的好人,在午夜时分空旷的走廊中,和一个笑容淡漠的大哥哥徒劳地辩论着。 谷老师对你善良,对你公正,也不会瞧不起你,更不会偏心不,他偏心,但是偏向的是你。所以他是好人。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谷老师和你跟我抱怨过的那些老师一样,他也收礼,对于那些没有前途的孩子,他也不会阻拦他们来少年宫追梦,甚至还夸下海口哄骗他们的家长。在乐团的位置安排上,他也不公正,他也偏心。很多人不喜欢他,对于别人来说,谷老师,是坏人。 余周周安静站在那里,没有大喊着你撒谎或者流着眼泪跑掉,她认真地思索着陈桉的话,回想着其他乐队成员对谷老师的态度,低下头,迅速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许久之后,才倔强地抬起头,他对我是好人,就够了。 陈桉微笑起来,看来你听懂了。 余周周仍然期待着动画片和幻想世界中纯粹的黑白善恶,可是那一刻,她学会了用另一种方式来安慰自己,另一种方式来看待这个精彩又残酷的世界。 在她眼中无论多么残忍多么凉薄自私的人,其实都会对其他某个人倾尽自己的爱和热情,只是那个某人不是她而已。就像在班级很多同学眼里,于老师是个负责又温柔的好老师就算是个幻象,也没必要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