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灵
“吴庆波，周丽，你们阳寿已尽，该上路了。” 我手里握着长长的铁链，面无表情，活像个勾魂使者，对着懵逼的一男一女两只鬼魂说道。 事情发生在半小时以前…… 深夜十点钟，我同几个朋友在一家pub喝酒，刚点了一杯蓝色妖姬，抹着艳红大嘴唇子的刘晓凑过来暧昧。 “怎么地老同学，心情不美丽啊？看你这么没兴致呢，缺滋润了吧？” 我们这几个，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平时开起玩笑来，带着点儿黄腔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马小月闻言对另一边儿摇着酒杯的张涵挤眉弄眼：“涵啊，赶紧的，有啥存货给咱姐妹儿介绍介绍，省的整天神神道道的，主要就是太闲了，那个啥，怎么说来着？空虚，寂寞，冷！” 仨丫头哈哈大笑，我都没抬眼看她们，感情就我一孤家寡人是吧，等…… 我突然抖了个机灵，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清醒不少：“那什么，你们先玩儿着，我去趟洗手间。” 一阵狂奔出了pub，刚好遇见酒吧门口一辆飞奔而过的黑色宾利，黑豹一样撞上一辆白色捷达。 这特马绝对是碾压吧？只见那辆捷达车哐一声滑出好几米远，撞倒了路旁的电线杆，车尾滋滋冒起火星，肇事的宾利顿了一下，随后一脚油门飞也似地逃离现场。 我就站在角落里，等了大概十余分钟，眼看着过路的人打了110和120，可惜，大概恐怕只有我清楚的知道，捷达车上的一家三口，俩大人早已经当场毙命，另外一个小男孩儿轻伤。 直到所有人都散了，我缓缓叹了口气走出阴影，接下来才是我要做的。 接引那两道刚死是亡魂! “吴庆波，周丽，你们俩阳寿已尽，该上路了。” 我推了推鼻梁上无度数的大框眼镜，语气冷淡平常，这种事情，见多了，估计都会像我这样儿，毫无感觉。 哦，忘记说。 我叫陈书，表面上是一家网站刚出道的三流小写手，实际上我的本职工作，是为地府办公，主要负责引渡刚刚死亡的凡人灵魂，简称，引灵人！ 俩夫妻愣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男的张牙舞爪被我用锁灵链锁着，女的哭哭啼啼，一个劲儿的诉冤。 “你谁啊你，凭什么锁我，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呐！放开我，放开。” “不好意思，这位大哥，你已经死了，我呢，只负责接引，其余的一概不在业务范围之内，有什么想说的，到了下面自然有人招待，慢走了二位。” 我语气不咸不淡，实在是这种事情，见的多了，有了自动屏蔽功能，自打我继承姥姥引灵人衣钵那天起，就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 比如—— “姑娘，我知道我们死了，我也不想难为您，只求你一件事，我们俩这一走，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儿子小晟，他还不到十岁，我和我老公是农村出来打工的，也没个靠谱的亲戚，我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帮我儿子一把，给他找个好人家收养，这是我们这做父母的，唯一的心愿了，求求你……” 女的说完又呜呜哭上了，听她一说，大喊大叫的男鬼停止挣扎，含着眼泪一声长叹，跪在我面前。 “孩儿他妈说的在理，要说我吴庆波这辈子，没做过啥亏心事，就这么死了，我冤的慌，不过死都死了，我也认了，就剩下小晟这孩子留在世上，苦啊！姑娘，我老吴求你了，答应我老婆的请求吧，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 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俩人，哭闹，哀求，不是铁石心肠，无动于衷，只是我很清楚，这世上太多这样的事情，我帮不过来，也不能帮，否则就是沾染因果，要出乱子的。 老老实实等到拘魂使来带走俩人，我也算松口气。打了个酒嗝，刚要往酒吧里走，迎面撞上跌跌撞撞走出来的仨人。 “嘿我说，陈书同学，你不厚道啊，一个人跑出来这么半天，干嘛来了，说!老实交代！” “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跟你说。” “嘿嘿，八成是邂逅了吧！” 我扶额，把三个云山雾罩的女青年挨个塞上车，才总算舒了口气。 “呼！” 一转身，我擦！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一送外卖的机车，蹭到我的小腿，丝袜哗一声裂开个大口子，腿上火辣辣的痛感冲到天灵盖儿。 “对不起啊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姐，您没事儿吧？” 管谁叫姐呐？姐姐我今年才二十三好吧！你一眼角鱼尾纹都出来的美团外卖，好意思叫的出口！ “没事，就是这位大哥，麻烦你下次看着点路好么，大晚上的，小心着点。” “嗳，嗳，晓得了，谢谢姐啊，那要不要我送你上医院包扎一下啊?” 我瞅了瞅腿，又看了眼急出一脸汗的小伙子：“不用，你走吧。” “真不用啊？” “真不用，不是还要送外卖吗？快走吧。” 小伙子一脸感激，差点把我当恩人，一脚踏上机车嗡嗡两声打着火，我纠结半天，最后才冲着背影喊了一句：“小心红绿灯！” 奈何机车已绝尘而去，至于听没听到，我就不得而知了。 事后我才悔不当初，我特么鬼迷心窍了吧？提醒他那个干啥，无端端的要招惹因果啊？这年头老实人死得早的多了去了，不就是说了句要送我去医院的话嘛，怎么就傻咧咧的生出恻隐之心来了，疯了吧我。 算了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果然，因果来的总是辣么快。 第二天一早，我被门铃叫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着哈欠跑去开门，据我所知，出了送快递的，估计没人会一大早敲我的门，谁想到！ “是陈书么？我们是xx公安分局的，有件事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请跟我们去趟警察局。” 我半天才回过神儿，脸红地看向门口带着肩章的两个警察，前面那个中年警察还算震惊，面不改色，后面那个年轻的，刷低别过脸，还假意咳嗽一声。 “啊？哦！好！那，我能不能先去换个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