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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放在地上的手指,慢慢抓紧。 她那日,便也是如同这般躺在地上,绝望到不能动弹的么。 秦沛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冰凉的土壤从指缝间划过,他无力地想要抓到点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少年慢吞吞爬起来,弓着背脊跪在地上,像一只野狗一样刨起了面前的土。 那支簪子再次重见天日。 秦沛疯狂将它按进自己的手心中,直到鲜血横流,一声清脆传来。 秦沛混沌的双眸有了片刻清醒。 他盯着自己手中被生生按断了尾端的簪子,突然吐出一口黑血。 血迹溅到一地残红之上,触目惊心。 神麓宫。 谢青怀烦躁地将面前的密信烧毁,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掀翻在地,疲倦地捏着眉心。 “这群老东西!” 旁边的宫娥连忙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谢青怀冷冷瞥她一眼,心底起了杀意。 “帝君,有人求见——”殿外突然有人来报。 谢青怀敛了神色,语气温和道:“进来。” 在门被推开之前,谢青怀神色淡淡看了自己旁边的心腹一眼,对方会意,将那小宫娥带了下去。 挣扎的声音并未传到殿内,很快便湮灭无痕。 在看到殿门口逆光而立的少年时,谢青怀微微分了神,“……小师弟?” 秦沛的声音传来,“秦沛拜见帝君。” 谢青怀的眉头微微蹙起,但他立马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小师弟近来可好?” 记忆中的少年身量又长高了不少,秦沛往前走了几步,“都好,我来看看大师兄。” 很少有人会喊他大师兄了。 除了……谢青怀想起那位小师妹咬着唇,娇娇软软唤他的模样。 谢青怀的眉宇间露出一点笑意,“来,小师弟过来坐。” 那少年竟从善如流,坐到了他对面的软垫上。 谢青怀心底滑过一丝不快。 不料那少年突然说,“有酒吗?我想敬师兄一杯。” 谢青怀眉心跳了跳,到底是吩咐人取酒来。 酒是上好的醉仙酿。 秦沛慢慢斟满两杯,谢青怀等着他给自己递酒,不料对方却先行举起其中一杯酒,“敬师兄。” 谢青怀面前空空如也。 有宫人连忙取了一只杯子过来,给他斟满了酒。 谢青怀不悦地举起酒杯,耐心已经用尽。 秦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谢青怀也勉强陪他喝了一杯,在他就要婉下逐客令的时候,却见秦沛突然举起第二杯酒。 他定定看向谢青怀,一字一句道,“这一杯,敬二师姐。” 秦沛微微倾倒杯盏,酒水落地,激起一点清澈的碎珠。 谢青怀盯着那满地的碎珠,突然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二师姐”是谁。 谢青怀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 “二师姐故去……已有五十余年了吧。”秦沛突然笑了一声。 谢青怀再也保持不住翩翩公子的模样,将杯中酒重重一放,怒道:“小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在瞳孔中映出那柄突然刺来的短剑时,谢青怀听见秦沛咬牙切齿说,“替她讨个公道罢了。” 他这小师弟,资质不算上佳,唯有刻苦修炼,方能成一番气候。 这是他曾经对秦沛的点评。 然而在那柄短剑没入胸口的时候,谢青怀才明白,修为平平之人若发了狠要一个人的命,就连上上品的护心镜也是挡不住的。 “你!”谢青怀瞳孔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柄没入了胸口的短剑。 “噗呲——” 秦沛反手将那短剑送入谢青怀的胸膛深处,血花炸开,染了他满脸。 殷红的血珠顺着他的眼睫一滴一滴坠落。 护心镜寸寸碎裂,秦沛在鲜血淋漓中,轰然倒地。 秦沛遭到护心镜反噬,静脉寸断。 失去意识前,他只恨,没能再把短剑捅得更深些。 *** 黄沙堆积,远远看上去仿佛一片金黄的沙漠。 然而若有人踩上去,只会被无声吞没。 魔宫便位于这片被黄沙覆盖的沼泽地之后。 “……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正常一点的食物?” “有得吃的就不错了,抱怨什么。” “那些结界都种出植物了,我们还在这里吃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 两个魔修推着一只小车,车上面放着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 “令人作呕?若不是这些东西,你活不活得下来都是个问题……” “我也只是抱怨两句,现在结界区日子可比我们好过多了……诶你说要是我们现在去投靠结界,还能成不?” 那人之前原本就是结界区的住民,后来嫌日子太过清苦跑来投靠魔修了。 “想得美!你以为咱这地儿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我也只是说说罢了。” 两人抬高推车,将车上尸体倾倒在脚下的大坑里,不久之后,这些从各个地方搜集来的尸体就会变成他们口中的食物。 魔修向来不挑,感染了黑斑病的、冻死饿死的、被妖兽咬死的……来者不拒。 因此这些尸体堆在一起,死相千奇百怪,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