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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养外室后我悟了 第40节

    承恩侯夫人大怒,走上前去,正要一巴掌打在苏弯弯的脸上,就见苏弯弯不似往日的柔弱,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手一巴掌打在了承恩侯夫人的脸上,将她打到了悬崖边上。

    “母亲,我是个人,人是会痛的,您儿子打完我,您再打,你们母子两个人,真是……混账啊——”

    “母亲,你不是想找你儿子吗?我来告诉你,他在地狱呢,他在地狱等你。”

    然后双手一推,就将人推下了山,莫妈妈刚要大喊,桃令早等在一边,将莫妈妈也推了下去。

    苏弯弯凝视着悬崖,半响才道:“母亲,永别了。”

    然后转身,朝着一处道:“殿下,多谢你帮我守着。”

    三皇子从树后面走出来,脸上阴晴不定。

    “你让我帮你暗中引开这山上的人,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觉得事情难办极了。

    倒不是觉得杀了承恩侯夫人如何难办,而是偷上了这么个疯子,着实是难办的。

    第34章 坟头草(34)   阿霜,是这个世道错了……

    承恩侯夫人死了。

    掉下悬崖死的。

    尸体找到的时候, 已经碎的不成样子,折霜听见消息的时候,正在射箭, 闻言皱眉道:“好生生的,她去悬崖边做什么?”

    秦妈妈就啧了一声, “您也不是不知道,为了找儿子, 她都魔怔了,整日里爬山,还要带着儿媳妇一起去, 结果这次不知道从哪里看见本书, 说是上悬崖石碑前拜拜, 便显得心诚些, 这般菩萨也能听得见她的话一些。”

    “那日风大哟, 主持大师劝她不要去,她非要去,还要拉着莫少夫人一起去。”

    她叹息, “也是碰巧了, 没站稳,她的贴身妈妈莫妈妈去拉,没拉回来, 却连着自己也连着掉了下去。”

    折霜便稳稳的射出一箭,然后问:“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

    秦妈妈:“是莫少夫人亲自说的, 那日也就她和一个贴身丫鬟在,都是她亲眼所见。”

    折霜笑了笑,“这般啊——承恩侯怎么说?”

    秦妈妈就不知道了。

    她道:“承恩侯也是背,儿子还没有找到呢, 妻子倒是去世了。”

    折霜就去了折夫人那里。

    “何时发丧?我们也要去祭奠一二吧?”

    折夫人点头,“得去,好歹也是跟你父亲同朝为官,得去祭奠祭奠。”

    于是第二天,折霜便跟着母亲去承恩侯家,承恩侯亲自在外面迎客,见了她们来,叹息道:“多谢你们来,这边请。”

    折霜就发现承恩侯死了妻子,倒是没有多伤心,她低头,说了一句节哀,便进了门,去了棺材那边,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香,然后就看见了跪在旁边哭的苏弯弯。

    她哭的都要晕过去了,来往众人都安慰和劝解她。

    “也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她的性子,哎,节哀,以后这个家,就都靠你了。”

    “你婆婆也是太着急了,可惜了,她死了,知晓也还没有找到,哎。”

    苏弯弯听着众人的话,穿着孝服,一张脸惨白极了,也不用帕子抹眼泪,只胡乱用手擦,道:“主持说,不能去,我本是要劝的,可是……终究是没有劝,只能跟着去,一路上风大,我害怕极了,只先在边上站着,结果一阵风吹来,我低头去揉眼睛,等抬头的时候,便见婆婆——”

    “呜——我该劝的,我该好好的劝一劝,那么大的风呢。”

    她声音带着悲腔,倒是惹得好几个夫人流泪。折霜还听见一个夫人道:“她也是可怜见的,一出嫁就遇见那种人,这辈子算是完了,若是公婆明理,那还好,可惜了,偏偏却是这么个婆婆,好在承恩侯还算是个好的,能规劝住婆母,结果婆母跟她烧香,却将自己烧没了,这般一来,承恩侯心里哪里能没有疙瘩?”

    “哎,真是可怜啊——若是我女儿将来是这般,我都要心疼死,这苏家是怎么回事?”‘

    “还没有提和离吗?”

    “守活寡啊——”

    陆陆续续的,不断有这种声音出现,折霜站起来,走过去,蹲身,给跪在一侧的苏弯弯递过去一块手帕。

    “擦擦吧。”

    苏弯弯就抬头,当着众位夫人的面拿过来,感激的道:“多谢你,阿霜。”

    然后擦完脸,似乎想要将帕子还回去,却眼睛一闭,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折霜连忙扶住她,堂庭里瞬间乱起来,折霜就一把将人抱起,让小丫鬟带路,后面跟着几个跟承恩侯家交情好的夫人和亲戚,一起去了后院。

    威远侯夫人也热心的很,吩咐小丫头去打热水,然后又看了看折霜的袖子,叹息道:“你们看,莫少夫人的手还扯着阿霜的袖子呢。”

    于是一切顺遂下来之后,众人要离去,威远侯夫人便对折霜道:“就当是可怜她,便先让她扯着吧,外面有你阿娘呢,你不用管,待会要走的时候,我来叫你。”

    折霜点头,“好,婶母尽管去。”

    等人都走了,折霜便跟桃令和秦妈妈道:“去外面守着吧。”

    桃令感激的福了福身子,等她走了,折霜拍拍苏弯弯的脸,道:“起来吧。”

    苏弯弯睁开眼睛,朝着她笑,“阿霜,好久不见了。”

    折霜本想说一句是好久不见了,然后一瞥,就见着她肩膀处有一处伤痕。

    她呼吸一窒,“是她打的?”

    苏弯弯顺着她的目光,用手摸了摸伤痕,笑着道:“是,不过也不算厉害。”

    她爬起来坐好,道:“这是前几天的,还没消散掉。”

    倒是道:“你和离了,我还没恭喜你呢。”

    折霜却盯着她,问了一句:“是你做的?”

    这话没头没尾,苏弯弯却听懂了。

    她点头,“是。”

    折霜就想,她本该说几句话,或者是去安慰她,或者是批判她,又或者是做一个冷血旁观之人,不动声色的思考着这事情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可是终究话在嘴边,成了一句:“那就对自己好些吧,无论怎么活,都先对自己好。”

    苏弯弯听见这话,心中瞬间软了一处,酸涩之间,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却到底没有掉下来。

    她双手抓住床单,用撕扯之力把控住那股从心底到鼻尖的涩意,直到打了个寒颤,这才嘶哑着声音道:“阿霜,你知道被人折磨是什么滋味吗?”

    被一个太监折磨着身子,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她每晚每晚都睡不着觉,甚至害怕天黑。

    “有段时间,我一看见那天要黑了,便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有一天,我借着要给婆母侍疾,便留在了正院,结果她要赶我回去。”

    “她明明知道她儿子的那些下贱手段,可她依旧不肯松口。”

    她抬头笑,“阿霜,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折霜静静的看着她,“怎么样了?”

    苏弯弯就勾起嘴角,“我那日狠了心要反抗,抱住她屋子里的床脚不肯走,谁知道莫知晓久等我不回去,便直接过来了。就在她的屋子里面,继续折磨我。”

    “她叫莫妈妈守着屋子外面,让莫妈妈绑住我的嘴,将我当做是一个畜生看。”

    折霜听得浑身起了汗毛,她闭上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苏弯弯却在这句话后面,强忍着的眼泪水突然下来了,泪流滚滚,根本止不住,她恨的用手去锤床,“可他们折磨我便罢了,为什么还要去碰我身边的人,他们将我绑住,我根本没有办法去救桃令,我就眼睁睁的看着,看着……看着——”

    她怔怔的抬头,声音越来越少,这回脸上再没了那股让人不适的笑容,只有满脸的戾气。

    “我们为什么要遭受这种事情呢?这群畜生,我为什么不能杀呢?”

    她又讥讽的勾起嘴角,“阿霜,杀的人多了,也会引起人注意的,所以,我慢慢的去等,慢慢的去做,那个悬崖,原是为了莫知晓准备的,这下好了,倒是给了他娘用。”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阿霜,多谢你帮我,我那时候就是抱着必死的心去赌的,如今,我也是抱着必死的心。”

    “我没想着活,就没打断留手。”

    她问:“我成婚之后,一切都变了。爱护我的父母兄弟和姐妹,没人来救我。我曾经求过苍天,跪过大地,可都没有用。”

    “救我的,只有你。阿霜,我知道自己走了一条必死的路,我就想再厚颜无耻的求求你,假若有一日,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养养桃令?”

    说到桃令,她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哆嗦着道:“她跟着我,受了不少罪,我怕我死了,她也不活了,到时候,你就说是我临终的嘱托,她会明白的。”

    折霜心里跟着她涌起悲哀,她在此时,有一种从来没有的无力感。

    她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什么,只几瞬之后,问:“如今,我还愿意再帮你一次。”

    她道:“我愿意帮你向承恩侯施压,让你和离,你可愿意?”

    苏弯弯便眼神再次焕发出光彩,却摇摇头,道:“不,这次,你不用帮我,我找到了一个能帮我的人。”

    她只道:“我有自己的打算,阿霜,多谢你,只桃令,我打算来打算去,却怕我走错了路,死的突然,她没有地方去,无人依靠,而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折霜便缓缓点头,发誓道:“我答应你。”

    苏弯弯便跪在床上,给折霜磕了三个头。

    “多谢你,阿霜,我说过了,我欠你一条命。”

    折霜:“不用谢。”

    临走之前,苏弯弯突然道了一句,“阿霜,我很羡慕你。”

    羡慕你有人疼,有人爱,活成了我想活的样子。

    折霜就道:“别羡慕我,人各有活法,弯弯啊——”

    她怜惜的看着苏弯弯:“我还是那句话,别管走的什么路,一定要对自己好点。”

    她去了荔枝巷子,跟正在为搬家收拾东西的刕晴牙道:“我当时,就该救一救她的。”

    刕晴牙就蹲坐在她的身边,替她扫了扫鞋子上的尘土,“阿霜,是这个世道错了,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她的错。”

    折霜也蹲下来,盘腿坐在刕晴牙的身边,“是,你说的对,是这个世道错了,而我无法改变什么。”

    刕晴牙就劝解他心爱的姑娘,“那就努力改变一点点吧?”

    折霜看向了远方。

    良久,她喃喃了一句。“你说的对,这个世道错了,我不能去指责它错了,也不能因为改变不了,而消沉度日,我应该努力的做点什么,即便做出一点点的改变,也是好的,万一有一天,这点小改变能作为破冰的那一锤呢?”

    少年和少女对坐,谁也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