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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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憨态可掬的醉态,他是喜欢极了的,但是这醉态展露在旁的男人跟前,再挑着一双水盈盈的秀眼,盯着旁的男人看……想了想,心头的醋海顿时就有些汹涌澎湃了。 玉瑶揉着眼睛哼了一声,却又一脸娇憨呆萌地栽倒在他的肩上,也不管惊诧的一脸的服侍奴婢们,径直就睡的呼呼。 晋王侧眼看着玉瑶娇俏的睡颜,桃肌雪肤,嘴儿涂着胭脂,微微张着呼吸绵长均匀,一双睫毛长长的,像只蝴蝶儿一般微微颤着,很是好看。 这般近距离地看着,又是这般春水桃花面,饶是哪个男人都忍不住想亲一亲,晋王低头看她,娇憨明媚又香培玉琢,心里不由有些把持不住,微微垂首亲了亲她的耳珠。 守在外殿的苏公公瞧见后,不由偷偷一笑,随后朝着门外的小喜子扬了扬眉——示意他将近日新采来的露水拿过来。 王府其他院子的侧妃侍妾的听说了晋王给玉瑶送狸花猫又在一起饮酒的事儿,不由嫉妒的眼红不已,真想将晋王的那些恩宠全都从玉瑶那边儿夺过来,一样样地都变成自己的。 苏公公见那些侍妾侧妃围坐在一起说闲话瞎编排,不由心头泛起了轻嘲。 一开始,这些女人就不是晋王的心头好,之所以纳进来,不过是当时两人斗着气,如今那两位主儿彼此都有相互倾慕的意思,她们若是真的起了什么谋算陷害的心思,怕是离赶出府去不远了。 第二天天不亮,苏公公就差人往宜和苑送来了很难收集的新鲜的露水和白雪红梅花瓣。 他是清楚知道玉瑶最近在调制香膏胰子的,先前染了时疫,喝了十多天的汤药,吵着身上快有了草药气,非要调制香膏,王爷又宠溺着,他自然也是见风使舵的将给清芷苑婉侧妃的新鲜露水调用给了宜和苑。 玉瑶见到了那些露水,只是忙着出门便差紫檀先招呼着。 她昨日饮梅花酿睡着了,等清早醒来才知道杨胤早已经上朝去了,只是先前上朝很早便回来,今儿迟迟未归,她便到府门口等着,不料这一等,竟然等到上灯时候才等到他。 外面东风很烈,刮得玉瑶额头有些凉,玉瑶见不远处晋王骑着白马,身穿蟒袍朝服,款款而来,他原本就是是生的极为清俊的男人,如今这般穿着朝服的威冷贵气,更是跟其他男子不一样。玉瑶弯着眼睛看着他,只是没片刻,就觉得冷地打颤,忍不住环了环身子。 晋王跟玉瑶对视了一眼,见到冷的发抖的玉瑶,一双清冷的眸子满是心疼和温柔,顿时就一勒马缰绳。 玉瑶见他过来,不由冷地吸了吸鼻子。 晋王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她跟前,面无表情地解下自己的大氅,将玉瑶捂的结结实实的,随后皱眉朝着小步赶来的苏公公呵斥道:“怎么照看王妃的?!” 第17章 一边的苏公公听到呵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忙跪下道:“奴才有罪,知道王妃娘娘要做香胰子,忙着准备新鲜露水儿和梅花瓣子,一时给疏忽了,请王爷和王妃恕罪江。” 玉瑶看到晋王这么认真的眼神,不由有些耳根子发红,忙回身示意苏公公起身,“没什么,多谢你准备。” 苏公公是个脑筋极为灵活的,见到玉瑶给他解围,便笑嘻嘻地朝着晋王道:“王爷,王妃主子可真是一双巧手,旁人都是用棉油做胰子,黏糊糊的,王妃娘娘竟然能用露水和梅花瓣子做出胰子来,说起来这当真是天下独一份呢!” “你这张嘴倒是讨巧,我还未做出胰子来,你倒是先夸上了。”玉瑶听到这里,摇了摇头,她是真想为苏公公鼓掌,这么一张巧嘴,就是跟前躺个死人都能被他说成活的。 苏公公听到这话,讪讪地看了晋王一眼,晋王转过身来,扫了一眼苏公公,没说旁的话,随后伸手将大氅上灰色的带子轻轻地系在玉瑶的脖子上。 玉瑶见苏公公依旧讪讪害怕的模样,不由笑着望向杨胤,晋王刚好低头,两人相视一笑。 正说着就见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衫的小厮疾步一走了进来,手中捏着一封密信,见到晋王后,道:“王爷,愉郡王那边儿请您过府一趟,愉郡王世子被御史监给办了。” 晋王接过信,云淡风轻地的扫过信上的内容,初初面色还是清冷,等读到了中间部分,明显眉宇就皱了起来,不耐烦道:“既然说是舍命相陪,又怎么临阵遁逃?!” 他嘴里那个临阵遁逃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御史监给办了的愉郡王世子。 这个愉郡王世子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先前痴迷炼丹飞仙的,后来吃丹药太多,差点腹胀烧死,被救回来后,又忽然迷上了男色,还被政敌算计,用花楼里的小倌来勾引陷害,无缘无故地被人拿着当枪使来一回,弄的愉郡王差点被削爵。 愉郡王最重视这个得来不易的爵位,为了这事儿差点活活打死他。 愉郡王世子是千万遍发誓,说不再招惹男人的。不想没过半年的光景,竟然拿着情书再次去见花楼里那个小倌,对那小倌缠绵悱恻,一吐相思之苦,说是要对那小倌舍命相陪…… 那小倌也不知是起了什么心思,还效仿女儿家点滴垂泪的,彻底让愉郡王世子彻底放开了五迷三道的性子,颠鸾倒凤的,狠狠的荒唐了一把。 正打得亲亲腻腻热络时,房门忽然被醉汉撞开,众目睽睽下,只见两个大男人光着身子搂在一处…… 其中一个喝花酒的嫖客认出了愉郡王世子,顿时就高喊了一声。 这一嗓子倒是不得了,没过一个时辰,御史监的折子足足有三百封递到了宣帝的案桌上。 宣帝以礼治国,听到这桩荒唐事顿时勃然大怒。当着整个御史监的面说要让愉郡王府从大隋侯爵谱上消失。 愉郡王这下是真的慌了。 先前他愉郡王就是个两面派,在晋王和东宫之间看形势行事。风头一变就立刻叛变,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事先跑了东宫,只是东宫大门紧闭,太子也对外宣病,他只能一心全扑在晋王身上。 玉瑶最恨的就是这种道貌岸然的两面派,对愉郡王这样的,她是一点儿也不想让杨胤理得。 “妾头疼的厉害,王爷回去给妾揉揉。”玉瑶故意撒娇,赖着晋王,不想让他插手这破腌拶的破事儿。 传信儿的小厮在地上跪坐,听到玉瑶的话,不由心怦怦乱大跳,慌乱的差点儿晕过去,真怕晋王也不管愉郡王府…… 晋王无奈地回头看着玉瑶,抬手揉着她的发道:“无事,阿令你不必担心本王,不会出问题的。” 其实,玉瑶不想让他插手愉郡王世子的事儿,也不仅仅是因为愉郡王的为人,而是最近他真的太累了,一双秀挺的长眉时常因为疲惫微微皱着,惯来清亮的眸子也泛上一层淡淡地红血丝儿。 扬州查大堤的差事,因为玉瑶染了时疫,晋王便将这差事转交给交好的五哥恒王去办,只是恒王去了半个月,也没查出些什么来,下扬州的差事最终还是要落回他身上的。 现在愉郡王世子这事儿,被御史监捅到了朝廷里去,谁插手就等同于谁接手一个极难处理的烂摊子。 “眼下没别的办法,只有迎难而上。”晋王抬手拍了拍玉瑶的肩。愉郡王府手里还有不少旧部,现在虽说远在高州府,但是一旦利用起来就是二十余万的兵力,不能只看眼前的困境,该放的长线还是要放出去。 玉瑶听他那句‘迎难而上’,立刻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随后被抬起细致的眉眼深深地看着晋王,她先前只觉的东宫心思深手段狠,可如今细细看来自己枕边儿这个男人心可比东宫黑多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将大氅接下来踮着脚重新批回晋王身上,温柔道:“王爷且去,妾在宜和苑等王爷。”她是不再阻拦了,她相信晋王的能力。 晋王刚走,紫檀便疾步跑过来,闪身到玉瑶耳边道:“小姐,刚才杨侍妾来了,说是婉侧妃欺负她,这会子吵着让您给她做主呢。” 玉瑶听到杨侍妾三字,差点没晕死,这个杨侍妾先前是在宜和苑服侍的丫鬟,当时她讨厌极了侍寝,每次晋王来宜和苑,她便推出这个丫鬟去…… 她是知道这杨侍妾恶人先告状的本事的,简直是无事生非的魁首…… 不过涉及到婉侧妃,里面的道道儿也就不是惹是生非这般简单了。 玉瑶和紫檀慢慢地一边赏景一边回宜和苑,尚未进院子门,杨侍妾便哭着出来,“王妃,王妃!婉侧妃她挪用了咱们给太后娘娘准备的寿礼,来买~春*宫*图,您要狠狠的掌掴她!” 听到杨侍妾那高亢又粗鄙的言语,紫檀当下就红了脸,玉瑶看着紫檀通红的脸,顿时尴尬又无奈。 杨侍妾这个人原本是乡下来的粗使丫头,性情粗鄙又浪气,玉瑶当时就是看中了她这点儿才故意指使她出去恶心晋王的。 如今反过头来再看这杨侍妾,玉瑶忽然觉得脑仁儿一阵阵的疼。 “ 府里先前的贡物事宜都是婉侧妃打理的,具体什么数额,咱们大家伙儿都不知道,她看中些新鲜又硕大的好物件就偷偷克扣了去,先前奴婢去她房里请安时,都看到两回‘角先生’!” 听到‘角先生’这个玩意儿,玉瑶顿时拧起了眉眼,朝着杨侍妾厌恶的瞪了一眼,“行了!还没查清楚,你先咋咋唬唬的,隔墙有耳,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不知该怎么暗地里悱恻王爷,你给我闭嘴!” 毕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贵女,玉瑶平日里脸儿上去若春水芙蓉一般,但是端起架子来却有股极致的尊贵凌厉,让人下意识不敢胡闹。 杨侍妾听到这声儿,忽然就吓得不敢与她对视。 玉瑶静静的捻着手里的串珠,随后扫了地上吓得跪着的杨侍妾一眼,上辈子给太后的寿礼的确出了问题,忽然就在京郊街头遇劫。当时专门进门送寿礼的婉侧妃,突然受惊了一个月。 但是像孙嘉荣这般谨小慎微又心细如尘的女人,安排这等大礼自然该千万小心,安排妥当的,怎么就偏生在京城这等治安良好的地儿遭劫? 而这个时候,恰好是她父亲孙伯安被朝廷里狠狠制裁的时候…… 想到这儿,玉瑶不由抬眼望向门口坐立不安的苏公公,半晌,转着腕子上油绿的镯子道:“公公一大早就给我送露水送梅花瓣子的,可是私下和什么人做了亏心事不成?” 第18章 杨侍妾看着玉瑶深思的模样,想一想都觉得害怕她把这些事儿说给婉侧妃听,索性口不择言的将婉侧妃所有做过的事儿全都一股脑的吐露出来。 杨侍妾言语虽然粗鄙,但是却明明白白的列举了不少婉侧妃借着理账目时出现的几项过错。 苏公公掌心儿也冒了一层冷汗,先前是王妃不理府宅的差事,婉侧妃整日整日的讨好,这才领了这么个差事,如今瞧着这光景似乎是要变天了。 婉侧妃的父亲因为捏造安答应身份的事儿遭难,婉侧妃也渐渐有了失势的趋向。 苏公公左右思量,跟婉侧妃办差的事儿到底也没什么大的牵连,如今再继续跟着她怕是好前程也长不了。与其如此,他还不如另寻靠山。 苏公公抬眼偷偷看了玉瑶一眼,跟前这位才是名正言顺的晋王妃,是整个王府正儿八经的女主人,他要想继续过日子,就要跟对了人。 “王妃,老奴还有一事,只是这事儿一时间还没有证据,”苏公公沉吟了半晌,见玉瑶面无表情,只能又自找台阶儿地道:“当时婉侧妃利后宅账目,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价值万两的玉如意就丢了……还有外面的人找到府上来说是侧妃……侧妃私放高利,抢人民女……” “哦?”玉瑶冷笑了一声,一双白嫩的手微微摩挲着染了丹蔻的指甲,抬眼微微扫了苏公公一眼,也没说什么。 苏公公瞧着玉瑶面无表情,这才真着急了,抬手捏了捏眉心,朝着身后一个小丫鬟示意,低声道:“你先前说你最清楚侧妃账簿的事儿,你说给王妃听。” “回禀王妃,婉侧妃当时主持府里的账目事,的确借着代理府里管理之便贪墨来不少朱钗,至于玉如意也的确是婉侧妃走后就没了的……私放高利足足有四千两,其中朱家因为还不起,便领了三个女儿到侧妃跟前,具体卖了还是旁的,奴婢便不知道了。”,那丫鬟一板一眼的说着,将婉侧妃告发了个干净。 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婉侧妃身边最得宠的丫鬟——黄莺儿。 也就是玉瑶犯着眼疾时,千万分阻挠紫檀的那个蠢东西。 玉瑶想到了上辈子,跟前这个黄莺儿对宜和苑的人各种冷眼排挤,如今又这般摇尾乞怜地背叛起原主子来,想到这儿,玉瑶不由面露冷嘲。 不过黄莺儿如今已经顾不上叛主求荣这些了,告发了婉侧妃后“扑通”一声匍匐在地上,愚蠢无知地朝着玉瑶哭的梨花带雨,道:“王妃请让奴婢来宜和苑伺候,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绝对不会懈怠!” 玉瑶含笑,没有应声的意思,半晌只是微微侧头朝着一旁的苏公公道:“劳烦公公往朱家走一趟,该有的都一一查问好了。” 苏公公听到这话,顿时呼吸浅匀起来,应了一声儿便急匆匆朝着府外去了。 孙嘉容贪墨玉如意和放高利的事儿诸多疑点,若是草草的只让黄莺儿出来指认,怕是会被孙嘉容倒打一耙,彻底的将黄莺儿当成一颗废棋来置之死地而后生。 对付孙嘉容这等心思深的,只能用证据,铁板钉死。 想到孙嘉容的事儿,玉瑶顿了片刻,随后侧身望向窗外那株凌寒独自开的一株梅花,说起先前的她认知里的孙嘉容,的确是对的起“婉”字这个称号。 一身淡绿色的抹胸,外罩一件碧绿色的纱衣,白色的曳地长裙,显得纤腰一束,尤其出色的是那双晶光灿烂的大眼,的确是流波转盼,秀丽之极。 玉瑶想着婉侧妃上辈子的模样,正眯着眼看梅花,却见孙嘉容面容带笑地将院子外一株洁白如雪的梅花折下来,红唇嗫嚅一下,“姐姐,梅花配美人,姐姐最适合带这白梅。” 玉瑶侧身并没有接下她刻意折下的白梅,只是眯着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孙嘉容这张脸儿,胭脂粉厚薄得宜,一双高高的吊梢眉描的很勾,一双眸子也上了些胭脂,看上去再也不是刚进府时的谨小慎微,而是隐隐带了一股子生意人和后宅妇人勾心斗角的狠毒和阴险。 “王妃,这是这个季度的田宅铺子的账簿......”紫檀捧着账簿自然地递给玉瑶,身后的小丫鬟也捧着其他的府宅的物事进门。 玉瑶随意地翻看账簿,但是却隐隐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眸光不住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她蹙眉抬头,却见孙嘉容安顺地拨着茶水。 玉瑶重新翻看账簿,孙嘉容却将茶杯盖儿合上,重新扫向玉瑶,见玉瑶看的认真,不由极不顺眼地撇嘴,心道:这会子她是起了主持后宅的念头,可是账目这些汇总方法却依旧对她设计的方法照用不误。 随后眼光瞄向周边围着玉瑶的那些丫鬟婆子,心中顿时有些不太高兴,先前这些人都是哄着她孙嘉容的,可是这一刻却全然变了味儿,想到这儿,心里不由一股愠怒,索性故意走向玉瑶的账簿旁。暗中观察。 “这账目都是些粗略的,有些佃户是三家合成一家的,用了一个名字,先前是为了统计方便的,王妃姐姐若是看不懂,可以问我,我倒是记得清楚的。”孙嘉容顿了顿又道,“账簿这事儿要慢慢来,不能急急草率的处理了去,说起来账目可是门大学问,颇为费功夫的。” 很明显,她在讥讽玉瑶在管账上经验不足。 一个婆子听了便从人前走上来,专门奉上一个更为详细的账簿,朝着玉瑶道:“王妃,账目不能只为了方便统计,每一笔花销和收入都是记录清楚的,只有记录的清清楚楚的才是搞清楚搞好了账目这门学问,只是摆弄账目,做些不光不明的,是最下乘的。” 这个婆子叫金贤,府里都叫她金婆子,先前是在太后跟前伺候的,太后知道玉瑶不大理后宅的事儿,便私下指了她过来。 金婆子这话一出,众人不由朝着孙嘉容看去,只见孙嘉容如丧考妣,但又不好跟金婆子面对面的硬刚,便微微笑道:“金嬷嬷说的是。” 说完又故作为难地看了玉瑶一眼,高挑的眉头紧紧皱起,流波转盼的眼睛里泛上些刁难,道:“王妃姐姐在王爷心中的分量,我们这些做侧妃侍妾的都是知道的,也不敢小觑了姐姐的,只是账目这事儿还是要懂得人来做,要不王府的收支都是个大的问题,总不能王爷问起来,姐姐一问三不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