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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低头,是连照伸出来的一只手。指节分明,骨肉匀称,而且掌心朝上。 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牵着她? 叶琼欢想也没想就将手递出去,连照的手却径直越过她,一把将懵懵懂懂的红蓼拽上前来。 “走前面。” 叶琼欢:……搞什么,怕我暗算你师妹? 其实,她知道连照可能没别的意思,但如今危险在前面,反倒是走第一个最不安全。邪徒从不在小事上将就,她出声道:“连师兄,走在最后我害怕。” 连照顿一顿,这一次,真向叶琼欢伸出了手。 叶琼欢下意识往身后看,确认这回真没别人了,才第二次递手过去。 本以为这次该万无一失,哪知道突然“啪”的一声炸响,清脆回荡在洞窟中。 叶琼欢被打懵了。 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靠,她挨打了! 准确地说,是连照在被触碰的瞬间,重重甩开了她的手。这一下被连照甩在手背上,火辣辣的疼。 叶琼欢有那么点唏嘘:目睹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老母亲心情,她如今总算是体会到一些了。 连照这一下出手有些重了,自己也吓了一跳似的,陷入沉默。僵持了一刹,他才说:“我是说把剑递给我,你牵着剑穗走。” 叶琼欢心很累,但选择原谅他。反正洞窟里黑,她面无表情,只用甜得发腻的嗓音道:“我不 想牵剑穗。连师兄,我也想走前面。” 连照甩了她一下理亏,最终还是放她往前溜。叶琼欢刚擦过连照的肩头,就被红蓼扑住了,一双小手在她脸上乱摸。 她一看才吓了一跳,红蓼眼睛红红的,这次是真吓哭了。 “琼花师妹,疼不疼?”少女显然给吓坏了,啜泣都压得稀碎,小声呜咽,“我没想到连师兄连你都……呜呜呜罗浮山对不起你。师妹,你还是顺着连师兄说话,不要再顶撞他,等大会结束……结束就好了。” 红蓼声音放得小,叶琼欢连忙将目光移向身后连照的脸,判断这小孩应该没听清。 只是,这小丫头又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勉强将扒在自己脸上的爪子挪开,拍拍少女的脑袋安慰她。 她想明白了,红蓼以为连照那一下打在她脸上。 少女修为浅,看不见黑暗里发生了什么。 所以落在红蓼耳朵里,方才自然就变成:琼花师妹提出自己想走前面。琼花师妹被连师兄打了一巴掌。琼花师妹忍痛坚持自己的要求。连师兄碍于情面终于默许。 叶琼欢哭笑不得,看来在红蓼眼里,连照果然不仅是“脾气差了点”。红蓼还在嘤嘤嘤:“谢谢你过来,不然要挨着连师兄走,我吓死了。” 妹妹,小连照拖你走前面是在关照你诶? 叶琼欢甚至有点替连照可惜了。就算是好牌,也不能摔着打啊。 不过他俩年纪小,又是同门,来日方长。 敷衍地安慰着红蓼,忽然,猝不及防地,灯火亮起。 前方的小金库顿时明亮如昼,也照亮了此时的脚下。叶琼欢有点恍惚地一怔,怎么,路程就过半了? 萧关和绮云呢? 亮起的是白色萤火而非明火,光亮柔和,是叶琼欢的杰作。红蓼罕见地没有被吓哭,只是抖抖索索往叶琼欢身上靠:“是萧师兄点起的灯吗?” 这小丫头黏她做什么,黏连照去啊。 叶琼欢敷衍着安抚她,同时久违地打量起自己的老巢之一来。 洞穴通道是天然形成,越来越高,直到呈穹顶状。穹顶上还坠着大小不一的钟乳石,很有意思。 穹顶底下,就是小金库本体了。又向前走了一些,叶琼欢和连照都停下步子来。红蓼却迷迷糊糊地,抽抽鼻子:“好香。” 是有香味,从洞窟深处丝丝缕缕飘出来。就算是叶琼欢,此时也不禁一怔。 她可不记得,她在小金库里存过气味这么俗的熏香。正在琢磨间,她感觉到原本紧紧抓着她的红蓼,缓缓松开了手指。 那只手顺着她的手臂,滑落下去。叶琼欢警惕地扭头,正对上红蓼一双怔怔的,底下翻涌着金色的眸子。 少女那双圆圆的葡萄眼原本是很讨人喜欢的,黑得不如连照沉,但也干干净净。如今呈现出来的金色,怎么看怎么奇诡。 怎么回事?叶琼欢一转念,脑中骤然嗡响一声。 那两个莽莽撞撞的,难不成当真是什 么祸都敢闯? 来不及彻底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了,她一把掩住红蓼的口鼻,对连照道:“先别动她。金乌丸。” 金乌丸是寻常丹药,十七山弟子每年人手配给一大兜。连照却并未依言取丹药,而是面色微变,一把拍开叶琼欢捂红蓼脸的手。 一丝刺痛蔓延开,叶琼欢低头看,自己掌心已经被拉出一条显眼的血痕。这小姑娘咬她? 同时,红蓼的躯体也开始在她手下剧烈挣扎起来。叶琼欢身上带伤,被她这么一挣,疼得抽气。眼见就要摁不住,叶琼欢的手背忽然被温热覆上。 下一刻,只听闷闷一声“咚”,叶琼欢怀里的小姑娘不动了。 岂止是不动,她直接软软倒了下去。叶琼欢措手不及,本能地后退,连照却松开她的手,轻车熟路地将红蓼拦腰接住,往地上放。 叶琼欢半晌,才哑然失笑:“你直接把她打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