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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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月一下慌了,抓住庄白桦的手,一个劲摇头,说:我不走。 那你怎么不睡觉,把身体熬坏了怎么办。 庄白桦感觉池月的手发凉,把身上的薄被分他一点,盖住他的腿。 池月垂着眼睛,过了半天才说:我怕你会不见了。 庄白桦怔住,不解地说:我为什么会不见?我出门会跟你打招呼的。 池月没有吭声,只是紧紧抓着庄白桦的手,让庄白桦有些疼痛。 庄白桦知道他的力气实际上很大,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说: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庄白桦看出来池月在担心了,担心到两天两夜不睡觉,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 池月缓缓摇头:我说不明白,反正我很怕你突然消失。 他的措辞有些怪怪的,庄白桦没有深究,只是再三保证:我不会不告而别,这里是我的家啊,我还能去哪里。 庄白桦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池月还好好的,住到他家来之后就各种不正常,为什么池月担心他会从自己家离开,这个家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池月害怕。 池月抬起头看着庄白桦温润的眼睛,手抓着他的手,柔软又坚韧的触感夹杂着体温的温热从指尖传递上来,给予了池月真实的感觉。 池月这才确定,这个人就在他身边。 池月抬眼扫视这个卧室,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现在的这个房间跟他记忆中的样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以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空间。 他经历的事情也大不相同,每一个事件,到场的人与他记忆相符,但走向诡异,这让他非常恐惧。 庄白桦察觉池月的手在细细颤抖,他握紧池月的手,轻声说: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过了好半天,池月才松弛下来,望着庄白桦,说:说定了,不准离开。 他的语气有些强硬,带着跟平时不太一样的霸道,显得有点凶。 听在庄白桦的耳朵里,却像小狼狗在虚张声势地抖狠。 庄白桦嘴角扬起笑容,被他握着的手动了动,用小指勾起他的小指,轻轻甩了甩,说:好啊,我们拉钩。 池月低头看着他们纠缠的手指,两个人的手都长得很漂亮,修长干净,勾在一起,像互相攀爬的藤蔓竹节。 池月的脸颊慢慢变红,终于恢复了人气。 放心了吧,放心了就早点睡。 不管怎么样,两天两夜不睡觉还是太伤身体了。 庄白桦腾挪了一下屁股,让出半张床的位置,大方地说:还不放心就跟我一起睡。 池月的脸红得更厉害,他突然站起来,从卧室冲了出去,过了一会抱着被褥走了回来。 他把床单铺在庄白桦的床边,说:我睡地上就行。 庄白桦哪能让客人睡在地上,连忙说:没事,我的床大,上来睡。 池月的脸胀得通红,迅速躺在地上,盖好被子,说:这里就行,靠得太近,我以后就再也出不了剑了。 庄白桦:? 他深刻感觉到和池月的代沟,池月说的话他经常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既然池月坚持,庄白桦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怕自己不同意,池月会整晚不睡地站在他床边。 幸好现在是夏天,天气热,庄白桦把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了一点,柔声对池月说:那好好睡吧,晚安。 池月小声回应:晚安。 庄白桦关了灯,再次进入睡眠。 池月听着旁边清浅的呼吸,终于感觉到安心,慢慢闭上眼睛。 庄白桦后面那一觉睡着挺沉,再也没有醒,只是偶尔有什么东西在他手上滑动。 这一次跟刚才蛇一般的感觉不同,触感柔软火热,在他的小指处反复摸索,仿佛给他套上了无形的绳索,紧紧牵引着他,让他无处可藏。 第二天庄白桦醒来,翻身看一下床边,发现池月还在睡。 池月躺在地上,姿势有些豪迈,被子没有盖好,松松垮垮地搭在腹部上方,两条大长腿伸在被子外,睡裤刚好到脚踝,露出白皙的两只脚。 庄白桦观察了一下池月的脚骨,得出结论,池月还能再长高。 他伸手想去帮池月盖好被子,目光突然落到池月的腰间,接着整个人愣了愣。 怎么说呢,他突然意识到池月是个成年人了。 不仅成年了,还是个血气方刚朝气蓬勃的年轻男人,一大早有反应也是正常现象。 搞得庄白桦有点不好意思,他轻手轻脚地拎起池月的被子,悄悄盖在他身上,把池月的腰间遮得严严实实,这才松了口气。 他下床,走出房间,准备早餐,开始了新的一天。 池月醒来后,发现庄白桦还在屋子里,之后就恢复了正常,庄白桦去公司上朝不是,去上班,池月跟着一起去总部实习,一切仿佛都回到从前,走上正轨。 直到洛振铎到庄氏公司亲自接池月。 这代表着洛家已经查清了一切的真相。 二十年前,池月的亲生母亲和路红在同一家医院生产,路红很快发现自己的孩子不对劲,有先天性心脏病。 池家没有钱,路红好不容易生个儿子,正想耀武扬威,谁知道儿子是个病秧子。 心脏手术需要巨额的医疗费,对于池家来说是天文数字。 路红看到旁边病房里的那个女孩子同样也生了一个儿子,那个女孩对孩子有些排斥,并不愿多看小宝宝,她的家人经常跟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太太在医院里扯皮,那位太太似乎想把孩子带走,女孩的家人在跟她讨价还价。 就在这时候,路红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终于等到机会,那天那个孩子即将和自己年轻的母亲告别,被有钱的太太带走。在走之前,女孩和宝宝单独相处了一个下午,路红悄悄溜进房间,用自己的孩子替换掉了那个小宝宝。 于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溪音就被洛夫人带走了,而健康的池月来到池家,被养父母当成吸血养老的工具。 洛振铎搞清楚了这些事,在震惊的同时感受到了深深的悲哀。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逃避心理,选择正视自己的孩子,也许就不会让路红有机可乘。 如果他好好学习怎么当父亲,不仅仅用溺爱当做补偿,溪音也不会成长为这个样子。 洛振铎看着面前的池月,心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当一个好父亲,他的儿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接纳他。 池月跟着洛振铎去往鉴定中心,两个人当场抽血进行DNA比对,洛家付费加急,很快出了结果。 池月是洛振铎的亲生儿子。 尽管这个事实所有人早已知道,但在拿到结果的那一刻,还是令人震撼。 连庄白桦都忍不住感觉不可思议。 只不过他比别人多一层想法。 原书真是怎么狗血怎么来,连池月的身世都这么复杂,再出现什么奇葩剧情,庄白桦都不奇怪了。 路红拿了溪音的钱跑到外地,已经被洛振铎追到抓了回来,她交代了她和溪音勾结,欺骗池月并绑架他的事实。 洛家有一万种方法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池家夫妇,但洛振铎在庄白桦的影响下,决定告路红,让她承担应有的法律责任。 洛振铎自然不会让池月回池家,但池月心里是什么想法,他拿不定主意。 溪音的事给洛振铎打击很大,他从来没真正思考孩子想要什么,只是一味地宠爱,他开始尊重孩子的想法,体会他们的需求。 洛振铎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心情复杂,沙哑地开口问池月:你愿意接受我这个父亲吗? 他问得非常艰难,每一个字像经历千万磨难挤出来的一样,费尽工夫才拼凑出一句话。 池月爽快地回答:好啊,我愿意。 洛振铎: 池月太爽快了,让他没有真实感。 接着池月进一步加重了他的这种不真实感,直接喊道:爸爸。 洛振铎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见池月接了一句:给我钱。 洛振铎:? 第50章 晋江文学城 洛振铎万万没想到,认回亲生儿子后,听到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会是爸爸给我钱。 洛振铎顿时觉得摇摇欲坠,快站不稳。 他深呼吸几口,安慰自己,池月还小,以前穷惯了,观念不对,以后慢慢纠正,他不能重蹈覆辙,让池月步上溪音的后尘。 洛振铎竭力装平静,问池月:你要多少? 池月想了想,说:二十万吧。 洛振铎顿时有点心疼,看把孩子穷的,找他要钱都只敢要二十万。 他本来想对池月说可以多要点,马上察觉他又开始不自觉地溺爱孩子,一时之间非常纠结。 池月以为洛振铎不想给,说:我要二十万,没办法再少了,我要还钱。 洛振铎一愣:你还欠着钱? 那可不行,听说池月以前不是上学就是打工,原来是欠着债,一定是欠的助学贷款。 池月点点头,说:我以前把庄先生的车撞坏了,说好了会还他钱,一直拖着,现在可以还了。 洛振铎: 池月接着说:他还给我买过衣服,时不时塞给我红包,隔三差五带我去吃好吃的,让我去他的公司实习,实习也不是单纯地混日子,找人教我很多东西,他还带我出去旅行,这个你应该知道了。 洛振铎听得一愣一愣的,池月对他说:庄先生时刻在担心我有没有受委屈,关心我的学习,我的生活。池月的语气很平静,坦诚地描述他和庄白桦的关系,庄先生为我做了这么多,从没找我要过回报,完全出自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尽管池月不情愿,但他不得不承认庄白桦就是把他当晚辈,这个事实时常让他有些沮丧。 池月问:现在我有了一个有钱的爸爸,是不是应该主动回报一下? 洛振铎抿了抿嘴唇,声音沙哑地说:你说的对,我也应该谢谢他。 洛振铎最近这些天使用最多的词汇就是心情复杂。 他听见池月描述庄白桦的好,心里有些吃味,可他分不清他究竟是嫉妒庄白桦对池月无微不至,还是嫉妒庄白桦代替自己对池月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庄白桦对池月是把自己当长辈,洛振铎不敢去细想池月是怎么看待庄白桦的,细想会让他发疯,他决定先麻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处理好他和池月之间的事。 洛振铎自嘲地笑笑,说:我要向白桦好好学习怎么当一个称职的长辈,他没有当过父亲,却比我这个有儿子的人要强很多。 那是,他还让我写过检讨。池月说。 庄白桦并不是一味地纵容,该批评的时候批评。 父子两个人以庄白桦为话题聊着天,竟然气氛不错,末了,洛振铎感慨万千地对池月说: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一个重新当父亲的机会,搬到家里来住吧。 洛振铎邀请池月回到洛家,认祖归宗。 洛振铎总觉得池月对自己的身世很淡定,没有太多的惊讶,也没有多余的要求,就连要钱都只要二十万给庄白桦修车。 他这个亲生儿子比看起来更成熟,有种看淡一切的超脱,说得更直白点,就是对一切都无所谓。 洛振铎以为这是他缺失亲情造成的,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好好关爱池月。 池月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洛振铎的邀请,洛振铎问:你是不是担心溪音? 洛家也没有办法放着溪音不管,洛振铎和洛夫人商量过,他们家又不是没钱,两个孩子还养得起,只是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太微妙,怕不好相处。 池月摇摇头:溪音无所谓,只是我现在住在庄先生那里。 洛振铎:?怎么还同居了? 虽然池月再三强调庄白桦把他当成晚辈,洛振铎还是无法接受儿子跟好友同居了。 他打电话给庄白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庄白桦放池月回洛家。 庄白桦奇怪地说:只要池月同意就可以啊,之前只是放暑假他不愿回池家,我看他一个人住宿舍怪可怜,所以喊他来住。 洛振铎的心落下一半,另一半要留着去劝池月。 庄白桦向洛振铎打听:池月回了洛家,溪音怎么办? 谈起这个,洛振铎沉默不语,过了很久,他才说:溪音做了全套检查,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他一直坚持自己不舒服,我们只能让他继续留在医院。 洛振铎疲惫地说:溪音已经有明显的伤害他人的倾向,我做不到把他看成罪犯,只好当他是病人。 庄白桦顿了顿,说:你应该知道,溪音的病不在身体上,而在心里吧。 洛振铎再次沉默。 庄白桦想了想,说道: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介绍给你。 溪音和唐枫不一样,唐枫只能算心理偏差,溪音是病入膏肓,需要专业人士的专业治疗。 行,多谢。洛振铎知道溪音的事不能再拖了,他虽然对溪音失望,但二十年的相处,不可能没有感情,他不可能不管溪音。 那是他曾经无比宠爱的孩子,他对溪音同样有愧疚感,他希望溪音能正常起来。 庄白桦将赵医生的联系方式发过去,不一会收到洛振铎的转账。 二十万,转账信息是池月说的修车钱。 庄白桦:他早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庄白桦笑着靠进办公椅里,想起当时撞车那天池月说的话,他说他一定会还钱的,没想到他一直记得,并且信守承诺。 过了几天,洛振铎跟赵医生商量好,把溪音转移到城郊的一间疗养院,据说刚开始溪音很抗拒,大声喊着我不是疯子死活不肯配合,洛振铎让医生给他打镇定剂,才把他送进疗养院,后来在赵医生的努力下,溪音终于安静下来,愿意接受治疗。 庄白桦私下联系过赵医生,询问溪音的情况,毕竟溪音是偏执大佬,他的处境与池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医生说,溪音的问题比较大,因为他从小经历疾病,他对疼痛与血液有特殊的感情,流动的血液是生存的标志,疼痛才能让他产生活着的感觉,但同时他又惧怕疼痛,便希望看着别人流血痛苦给他带来感官上的刺激,通俗来说就是一种虐待倾向的心理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