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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可能的。 据她所知,王家和杨家现在所住的大杂院,那是有主的,杨家就是从现在的房主老子手上买下三间厢房。 这家破落的房主虽然还拥有正房,不过因为某些历史原因,但是他们现在人还住在城郊,据说房屋租金还能领到手。 应该说附近几条胡同的房产权属于公家还是私人,关平安都有打听过,再也没人比她更一清二楚的。 这也是让她不解地地方,你说搬砖头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房子是自己的还好说,可不是你的,你盖了岂不是白费功夫。 当然,或许还心存侥幸也说不定,毕竟能在皇城根拥有私产院子的人家,绝大多数都是早前富裕人家。 有那没有被下放劳改的人家也是心甘情愿听从居委会的安排,一家子挤几间屋,其他屋子都交给房管所出租。 现在是私人房产不多,有也很少有人买卖。当然关键还是有房子的人不缺钱,想买的人家又没钱。 普通工人家庭,不一定买得起。类似齐老的这样人家可以分配了好房子,他们也看不上连厕所都没有的平房。 甚至还有的,像齐建军这样的,他要不是妻子苏明月就是烈士遗孤,他还忌讳以后政策改变,买下的私产院子成为污点。 所以她就一直想不明白将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有钱就行,什么都可以自由买卖还不违法。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哪朝哪代的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继承他们家皇位的子孙后代也没谁敢朝老祖宗所订的规矩动过大刀啊。 上课铃声响起。 “滴铃铃”的拉回了关平安的思绪。 正上着课呢,突然学校的大喇叭响起,惊得双眼看着黑板,又开始走马行空想些有的没的关平安打了一个机灵。 喇叭声音里出现几声滋滋响之后,传来了哽咽的声音,“我党我军我国各族人民敬爱的伟大领袖口口口于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零时十分在北京逝世。” 一瞬间。 全都懵了。 不敢置信的关平安猛的一下看向讲台上的老师。她的郝老师反应没比她好多少,拿着的课本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呆了。 四周的同学们个个都惊讶地看着窗外。有那动作快的同学,反应过来就立即弹起身,冲出教室。 郝老师脸上露出悲痛神情,一句话也没说,缓步跟着学生们走出教室,关平安愣了一下拉了拉身边还没回醒的同学。 跟着,她也走出了教书。还没等她多走几步,刹那间,哭泣声,一声声的,汇集成片,哭声越来越响。 太阳落山了。 给穷苦老百姓带来了光明的太阳,他落山了。 虽说之前齐景年已经提醒过她老人病重,但真有这一天来了,关平安捂着嘴还是控制不住流下眼泪。 她爹说过这是最值得尊敬的老人,开国仪式上的一句全国人民站起来了,所以连她爹也翻身做主。 虽然她爹这个主人当时还被他老爹老娘压住,但不一样的。她姥爷就说过活在红旗下是最幸福的一代人。 她姥姥就说过要不是这位老人带领穷苦百姓打下江山,像她这样稍长几分姿色的小姑娘都是待宰羊羔。 虽然有时她也会听到有人非议过这位老人,但瑕不掩瑜不是?就说始皇帝嬴政,一提他就是焚书坑儒,可他还平定六国呢。 因为这件事,整个学校都弥漫着悲伤的情绪。学校就提前放了学,还多给了学生们放了下午半天假。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关平安背着书包跟着人群离开学校。一出校门,同样的,大街小巷到处哀声一片。 到了家,迎面就是张嫂他们红肿的眼睛,就连开口说话都带着哭声。“首长刚派人回来让你到家先别出门。” 估计她梅爷爷是派人回来拿什么东西,顺便通知张嫂让她放学的话就先别出门。否则这节骨眼上,他老人家哪还顾得上家里。 关平安点头。 她这乌鸦嘴,刚刚想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果然还没半个小时,事儿就来了。那天凌晨说翻地龙也是说来就来。 回到正房书房的关平安拍了拍自己的嘴。将书本放到了椅子上,她就近坐到书桌后面的椅子发呆。 与年初周爷爷去世不同,这次的事情就大了去。只怕是等开完追悼会让逝者安息之后就要面临一决雌雄了。 沉吟片刻之后,关平安开始铺纸研磨,提笔挥毫。一张白纸上落下大小不一的从草书的“静”字到方方正正的“静”字。 不知从几时开始,她这心一乱开始摒弃运行心法来静心,反而自虐般让心情先自由发泄再加以控制。 好像是从梅爷爷初次提起让她走他的路开始的吧,或许是更早,在决定离开马六屯那一天开始? 落下最后一步,关平安搁下笔,看着中间的方方正正的“静”字。片刻之后,去了这一张白纸,她又铺上一张。 这次铺纸之后,只见她轻轻抚平纸面,不急不缓地再次拿起笔搁上的毛笔,蘸了蘸砚台内的墨汁。 随后,白纸上出现一个“静”字,却让关平安眯眼看着这个自己刚刚落笔还未干的“静”字,久久不语。 不行。 字如人。 她不该还字带着刀锋的。 到底还是骗得过他人,也骗不过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