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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哥上工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到了农忙时节一天也就五个工分,跟他家的闺女都有三个工分呢。 他当老子的不心疼,他这当叔叔的都看不过眼。 可又能如何? 关平安匆匆喝完粥,拿着一个窝窝头就爬下凳子,飞快地溜出堂屋。多在里面待一会,就多一份不自在。 可外面已经乌漆麻黑,她要是独自回房,就得需要点油灯,估计她祖母又得心疼死那点油钱。 这位是真的狠! 她姑送过来的鸡蛋先不说,就她姥姥补贴自己的鸡蛋,早在几天前让她二伯上集市全给卖了。 这两天家里的几只老母鸡刚一下蛋,还带着暖意,也是被她颠着小脚去村口换了大粒盐,就连她大孙子都没份。 应该是想将她这次就诊费用给省回来。这心思……害得她这几天连吃一口鸡蛋都觉得罪恶深重。 她又退回了里面,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到关小竹身边开始跟着拾掇起野菜。 不是她有多喜欢对方特意坐她身侧,而是这个家里的小姑娘,也就这位干净点,不会太埋汰。 大堂姐关小梅先不说,有那么一位娘,关平安已经对她不抱希望。而二堂姐关小兰呢,还算挺干净。 可自从见识对方上完茅房便便不洗手,她这心里就膈应得慌。 要知道她祖母舍不得一家人用草纸,而是将秫秸杆用铲刀给铲成一小截一小截的秫秸杆用来刮屁屁。 连她老叔家三岁的堂弟都懂什么是:一咬,一掰,一擓,一摔。 一咬:用牙咬一头松动。 一掰:牙咬过的秫秸杆,掰成两片。 一擓:从左往右,或从右往左,刮去便便。 一摔:还用得了说,捏着那一头,用力一甩,往茅坑里扔了呗。 当然,屯里还有抠到极致的老人会留着下次再使用。听说秫秸杆属于生产队集体资产,也要花工分购买。 幸好她祖母还没抠门到这种地步,不过就是不知为了关老四那三百块,这一天会不会到来。 她曾经琢磨过一个问题,为何前几年她父母都没攒下私房钱?嗯,估计都给小家买了草纸。 她娘叶秀荷什么都能忍,就是对这一点不能忍。 别人上工时跑回家如厕是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娘是受不了随便缛一把草,或者找几片树叶子。 用她的话来说,心里不舒坦总闻到身上有股屎臭。 “奶,小婶有身子,咱家是不是该多养几只鸡?” 关平安瞥了眼关小竹,总算憋不住了。 “养啥养,家里够多了。过几天我跟队里说说,看能不能替你要个放羊的活,多赚点工分多分点粮才是正事,别老惦记几个鸡蛋。” “啊?” “啊啥啊?”关大娘斜了眼几个孙女,“你都八岁了还想玩?咋没瞧梁家小丫头都放了二年羊?” 关小竹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她,很想说那梁志红去年秋天开始上学呢,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赵秋月高兴地抬起头,望向婆婆,“娘,能成不?屯里小丫头可不少,各家都等着想要这活计。” “回头让你弟妹跟她娘说说,我再去一趟大队长家找他老娘唠嗑,不管咋的,总得先打个招呼。” 赵秋月朝马杜鹃感激地笑了笑,开口道,“娘和弟妹一起出马准能成,我正愁妮子能干点啥。” 她娘这话一出,关小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被打散,现在要是开口求学的话,更是没希望。 放羊就放羊! 她咬了咬嘴唇:到了秋天交给二傻子堂妹刚刚好。这个家里,谁要是不让她上学,她就跟谁拼命! 关平安一直偷瞄着她的神情,觉得这孤鬼野魂挺有趣的,刚开了一个头就熄火,还找她四婶当借口? 要是换成平时,马杜鹃兴许会起哄,可这节骨眼上,有那300块在这摆着,对方怎么敢呀。 倒不如向大伯母靠拢,以三金三兄弟为借口,刘春花一准会蹦跶起来。 可惜了…… 关小竹胳膊肘撞了撞亲家关小兰:现在不说上学啥时说?等一下三叔进了里屋,还有谁替她说话? 关小兰被她一撞,皱了皱眉,往旁挪了挪:这个妹妹咋回事?老是惦记上学上学,大老远的路,上啥学呀? 还非得逼着自己答应去公社上学,爹娘每天干活这么累,她们当闺女的不帮着点,还尽捣蛋,咋就这么不懂事呢。 关小竹见她还躲开,顿时气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真够窝囊!怕啥呀,以后可别说自己不管亲姐! 第33章 各执一词 关有寿终于放下碗筷摸了一把嘴,站起身还不忘吩咐一句,“孩子他娘,你就不用等我,先带俩孩子回屋。” “大老爷们咋这么多话。”关大娘见不得儿子护着媳妇,斜了他一眼,“不累呀,快点进去。” 叶秀荷呵呵一笑,搁下手上活,站起身拍了拍衣裤,“娘,我给孩子先擦把脸。这俩小脸蛋够脏的。” “倒少点,留点给爷们烫脚。” 叶秀荷不以为然地笑着点了点头,走到灶前用葫芦瓢往木桶里倒了两瓢热水,招呼两个孩子回房。 关平安抱起她娘的针线笸箩早早就到门口等着她一起离开。这小身板又到了打瞌睡时间,她还没试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