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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平安坐在床上摇晃着一双小腿,听着老太太的碎碎念,不由露出笑容。这老太太也太夸张。 要是城里都不好,那为何如今的人全一个劲想往城里挤,就如当初那些举人全往京城赶考一样? 一想起京城,她就不由地想起当初的京城,原来现在的京城已经不是当初的京城,有机会她也去一趟,瞧瞧他们话里的首都有何不同。 关平安哀怨地拍了拍小腿,啥时候长大哦?随即她发出一阵响铃般的悦耳笑声:自己是不是人变小了,心态也随之变小? 关有寿带着马振中进来时,就听到自家闺女的笑声,心底郁闷随之一散而空,“瞧见了没?我闺女这一摔真没啥。” “感情你巴不得她摔喽?” “胡说八道啥!” “你这话要是在你爹娘跟前显摆,我算你本事!” 关有寿朝他翻了翻白眼:这死样,从小到大就是改不了爱戳人伤口的臭德行! “爹,马大爷。” 马振中推开他,往前一迈,抱起关平安,笑道,“哟,咱们安安这回可受苦了,不疼了吧?” “嗯,早就好了。” 马振中避开她后脑勺上的伤口,摩挲着头发,暗自庆幸小丫头看不到脑袋上空了一块地,要不然还不得抹眼泪。 “行,看着比昨儿精神多了。老三,这就走?” “等等,还得等孩子他娘。” “要不要再去那位老大夫那一趟?” “早上过去换药那会已经跟人老大夫说了,他下午没上班,要去开会。” 等了十来分钟,叶秀荷带着儿子关天佑也回来,一行人拿起已经收拾齐全的包裹与病房里其他人告辞离开。 来时一辆牛车,回去还是这一辆牛车,关平安不止她爹临时为何改了主意,不过住在县城她也不习惯。 昨晚病房内如雷的鼾声此消彼长,她是一夜无眠,各种思绪万千。 前世也算一命抵一命,唯一惦记的丫鬟如意,卖身契早还给她,只不过这傻丫头放心不下自己。 自己这一走,她应该不会丢了小命。 毕竟自己那位刑部侍郎的好父亲最怕仕途出现波澜,让脑袋上的乌纱帽丢了,要不然也不会隔了16年又想接回她。 而且嫡母再如何生气,拿自己尸首泄恨,可人都死了,还用在乎尸体?搞不好对方还得端着架子隐瞒后院龌龊。 五姨娘可正虎视眈眈的想拿到管家权,为了她两个嫡子,那老女人都得咬碎牙齿和血吞,谁让出事点就是她亲闺女闺房。 现在呢,虽然穷了点,大家庭看似矛盾重重,可她爹有脑子有魄力,她娘又泼辣又能干,她哥可爱又机灵。 如今的生活,曾经让她梦寐以求。要是师娘好好的,她就不用进顾府当什么大家闺秀大小姐。 要是她娘当初没进府,也跟这个朝代一样施行一夫一妻制,她也不会郁郁而终,撒手撇下自己。 第8章 回屯 马振中“吁”的一声,将牛车停在关家大门口,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很多人正下工在家。 整个生产队除了外出修水渠的壮劳力,剩下的也不是能闲着,春耕前还有不少农活要干,比如选好了种子,还得烧茬子,翻地。 所谓的烧茬子,就是将去年收割的玉米高粱时留在田里的庄稼根挖除了烧掉,这也是为了肥田。 不过总有害群之马。 比如关老大关有福,据说又腰伤复发,而关老头就信了这个邪,正想找马队长卖卖老脸为大儿子求个轻松活。 听到动静,关大爷背着双手,来到大门口,扭头朝院子喊道,“出来个人帮把手。”说着他问道,“安安没事吧?” 关有寿抱着孩子下来,轻声嗯了一声。 关平安赶紧喊了一声爷爷。 不管如何,她是孙女,礼貌还得讲究。也就是现在,要是放在一千年前,一个不孝之名,她爹可就惨了。 关大娘正好年过五十,已经白了一半头发,脸上皱纹也不少,迈着小脚,走路一颤一颤的,正是所谓的三寸金莲。 她的身后跟着大儿媳、几位孙子们踏出院子,不等她开口,大儿媳刘春花大声嚷道,“哟,还舍得回来啊?” 关大娘操起手上的笤扫嘎达就往她身上抽,边抽边骂,“你个搅家精,我让你话多,我让你……” 刘春花迈开大步往旁一闪,“娘,你干啥呢,我就说说咋啦,你发啥脾气,本来就是,人家马大爷都说没啥事,就他家小丫头片子值钱?搁在前几年早就往后山一扔,还去县城,美得他关老三……” 关大爷怒喝一声:“给我住口!” 刘春花还是有些怕公公生气,立马闭上嘴,眼珠子瞄到叶秀荷拎着的包裹皮,一步窜了上前,“弟妹,我来,我帮你拎。” 叶秀荷翻了个白眼,一手推开她,喊了一声爹娘,挤进大门径直离开。 关平安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的大伯母刘春花一脸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嘀咕一句:臭显摆啥呀,还不是花我的钱? 这话连关有寿都听到了,他冷笑一声,转身对马振中说道,“感谢的话,兄弟不多说,回头上你家再聊。” 马振中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跳上牛车甩起牛鞭子就急急忙忙离开,就担心迟了自己这张破嘴又控制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