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站起身,赵迎顺着台阶走到一旁的龙纹炉旁:“朕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事瞒着朕。没关系,终有一日朕会亲手把你们的谎言一层层的剥下来,看看这些谎言里面包裹的到底是哪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陛下.......”蓝嬷嬷还想说什么,赵迎却没耐心听了:“行了,你退下吧。” 他听够了这些人虚情假意的话语。 “是。老臣告退。”蓝嬷嬷磕完头起身时,忍不住又说道:“老臣明白陛下心中委屈,可老臣请求陛下对玉衡好一些,莫要让她过于艰难。” 赵迎无动于衷,好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蓝嬷嬷也知道自己越矩了,拖着年迈的步伐佝偻着身子向外走去。 呵,对夏渊好一些?当然要对他好。现在,他可是他手中最有用的一颗棋,死了多可惜。想到嬉皮笑脸的那人,年轻的帝王眼中满是戾气。 * 在现代,有一种人被称为抖s,有一种人被称为抖m。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毛病。 夏渊揣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往自家小伙伴府上走去。没等走近,远远地就看到领了一群狗腿子的孙小公子,在将军府门前叉着腰叫嚣。 “程进忠你个龟孙子给小爷爬出来!” “你孙爷爷来了,滚出来受死!” 莫名的,夏渊想到了西游记中的经典画面,孙悟空拿着一个葫芦对妖怪喊道:“你孙爷爷在此,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噗嗤”一笑,夏渊被自己脑补的画面给逗乐了。 此时此刻,她想她应该躲远点,自家小伙伴两年没回京了,好不容易在家待两天,自己可不能打扰了她跟心上人“相(da)亲(jia)相(dou)爱(ou)。” 不多时,将军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瞧着那一身白色劲装,英姿飒爽的好基友,夏渊没忍住啧啧两声。 我说怎么出来这么慢,原来还专门梳洗打扮了一下,但这孙国舅是个二缺货,不一定能领略到其中精髓,小伙伴怕纯粹是媚眼儿抛给瞎子看。 果然,孙国舅看到程进忠,就好像是看到了老鹰的小鸡,刷地一下张开了自己的两个鸡翅膀,哦,不,是胳膊,警惕地后退两步。 “孙子哎——”孙国舅鼻青脸肿的面上依旧一派桀骜不逊:“快叫爷爷,不然今天........啊!!!!” 话未说完,只见势如闪电的一拳呼啸而来,刷的一下直顶孙国舅的下巴而上,一声惨叫出口,他整个人向上飞去。 程进忠脚尖点地,一个大鹏展翅冲向孙国舅飞起的位置,修长的大腿从上劈下,刚刚上天的孙小公子刷地一下又被踢回了地面“嘭——”地一声压在那群狗腿身上。 “啊!!!!”痛呼声伴随着“哎呦!!哎呦!!!”的叫喊:“国舅爷!!!国舅爷!!!” 程进忠面带微笑“啪啪”拍了两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对着孙小公子比出挑衅的小拇指:“国舅爷,欢迎明天再来。” “你个龟孙给老子等着——”身残志坚的孙国舅被狗腿子抬走时依旧硬气:“小爷我一定会来的!!!” 一群人抬着孙国舅光速撤离,只有程进忠依旧背着手站在原地,冲他喊:“谁不来谁就是孙子!” “不是我说你,就孙浩楠那小身板,你还舍得下狠手?”夏渊一步步走近,面上全是调侃:“不怕把人给打坏了?” “打坏了我养他一辈子。” 程进忠笑着说完,就上前一步给了夏渊一个标准的熊抱。 “真高兴还能你还活着。” “喂,怎么说话呢?!”夏渊一把推开她,气笑了直接:“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好呢?一见面就咒我死,过分了啊。” “哈哈哈哈哈......我说的可是真心话。”程进忠眨眨眼,搂住她的肩膀,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戏谑:“新帝没有一登基就弄死你,还真让我挺惊讶的。” “去你的!”夏渊笑着踢了她一脚,被程进忠一下闪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哈哈哈哈......你吐一个给我看看?吐出来我管你叫爷爷。” “我才不稀得做你爷爷!”夏渊撇嘴:“也就孙浩楠那二傻子才对当你爷有种莫名的执念。” “哈哈哈哈哈哈......” 第79章 大晋朝的春节和现代一样, 都是一年当中最隆重的节日。按照惯例,每年的腊月二十二,是皇家宗室祭天的日子。 历年的规矩是, 由皇帝一人登神坛主祭,示意“君权神授”。其余皇室成员、文武百官随祭。后宫内应由皇后带领众妃在皇宫内,面向神坛相反的方向祭拜,示意:“帝后合心,天地同祭。”。 但,规矩是规矩, 人心是人心。 “时至深冬,天冷酷寒。皇后身体娇弱,凤体违和,不宜长时间立于室外,今年的宫内的祭拜便取消了吧。” 赵迎一句话便将属于孙沁的皇后特权剥夺的干干净净。 她在慈安宫内哭了整整一下午, 才磨得太后亲去说情。结果,赵迎直接以祭祀前需焚香祷告、沐浴更衣的借口拒了面谈的请求,将太后晾在了泰正宫外。 冬夜的皇宫长巷有着刺骨的寒风, 一众宫女在前面挑灯开路, 太后在勤嬷嬷的搀扶下慢慢走着。 “娘娘,您还是乘坐上凤撵吧。”勤嬷嬷劝道:“外面天儿这么冷,您早些回宫歇着才是。” “哀家想走走。”望着宫巷尽头的一处拱门, 太后叹了一口气:“既是凑巧路过这小花园了, 你就陪哀家去坐坐吧。” “是。”勤嬷嬷晓得太后此时心情不好, 也就不再多劝, 任由太后搭着自己的手走上了小花园内的望月台。 “这望月台,是前朝皇康帝为他的宠妃禧月所建。”太后来到亭栏处,感受着汉白玉雕刻的花纹传来的冰冷触感,平淡地说道:“那康帝一生暴虐无道,唯独对这个禧月情有独钟。为了博她一笑,竟亲手将半壁江山拱手让与他人。” 勤嬷嬷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宫人退远些。太后仰起头,望着天上的残月,面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冷清。 “最终,康帝还是未能夺得美人芳心,嗜杀成性的他竟是心甘情愿的笑着喝下了禧月端来的毒酒,死在了他最爱的女人怀中。” “娘娘,莫要说这些话......”勤嬷嬷忧虑地望着她说道。 太后收回被玉石亭栏冰的有些麻木的手指:“哀家知道他在怨哀家,怨哀家送走了钱梓瞳。” “亲母子哪里能提个怨字?不过是陛下跟您赌气罢了。”勤嬷嬷笑着说道。 太后将手塞进暖袖里淡淡地说:“以前,哀家看不透钱梓瞳,现在依旧如此。她从哪里来,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哀家一无所知。” “她不是夏渊的堂妹么?” “夏渊随先帝入九王府时,你我都知道。除了他母亲,你可听说过他还有别的亲人?”太后转身望着勤嬷嬷:“哀家派人去查过,那夏渊不过是漳州城里的乞儿,他母亲是早年丧夫的寡妇,家中亦无远亲。哪里来的堂妹?” “这......”勤嬷嬷也懵了:“若是那钱梓瞳有问题,先帝也不会放任不管吧?而且,她与夏渊的面目确有七八分相似......” “你别忘了,世界上还有种叫易容术的东西。”作为宫斗高手的太后娘娘,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脑补阴谋论。 勤嬷嬷错愕,易容?!这说不通啊! 第一,为什么要易容成夏渊? 第二,先帝为什么不管? 第三,若是假的夏渊为什么不说? 第四,目的是什么?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什么易容术竟然那么神奇?还能换脸?真的有这么厉害吗?我的天呐...... 太后看懂了勤嬷嬷的疑问,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不管怎样,太后决不允许钱梓瞳成为第二个禧月! “听说夏渊已经回京了,年后就将官复原职。”勤嬷嬷说道:“娘娘何不到时直接问他?他必然知道些东西。” “既然回来了,又何必要等到年后呢?”太后眯了眯眼:“你明日找人去通知他一声,就说是哀家的懿旨,传他除夕夜宴进宫叩头。” 勤嬷嬷应道:“是。” 想到夏渊便想到了九王府里的事情,太后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也染上了笑意。想从夏渊这个滑溜的小狗子嘴里掏实话可不容易,看来得好好准备准备...... 二十二皇室祭天,二十三官家祭灶,二十四民间祭灶,二十五才轮到秦楼楚馆这些下九流的人物祭灶。 “主人,画娥姐姐她们在后院祭拜呢,你可要去看看?”昨日刚到京城的梅若,秋水剪眸笑盈盈地问道。围坐在烤炉旁看卷宗的夏渊头也没抬地说道:“我就不去了,你随她们一起吧。” “主人不去,梅若也就不去了。”葱白细嫩的玉指拿起一旁的板栗,小心翼翼的剥开之后,送到了夏渊嘴边,夏渊直接就着她的手吃了。 于是,刚刚掀帘而入的萧斐抬头便看到了这一幕。 “咳.....咳......”他先是被梅若的美貌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就立即背过身去低咳两声,昭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并在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夏渊抬头,一看到是他,乐了:“中堂大人?”站起身行了一礼:“不知大人今日怎么有闲情来春满阁寻乐?” 她的打趣让萧斐面颊微红,他是老实人,平日里基本上没有踏足过这种污糟之地。今日若不是来见夏渊,必然也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他拱了拱手回礼,不太敢去看一旁的梅若,干干地说道:“玉衡你说笑了.....说笑了.....” “哈哈哈哈哈.......”夏渊也知道他的性子,遂不再多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中堂大人快请坐,尝尝这里的茶。”说着撩衣跪坐到烤炉不远的茶台一侧,萧斐点点头,也撩衣跪坐到另一侧。 两人入座之后,梅若净了手,便端着茶盘翩然跪坐到两人中间,开始分茶洗茶,动作一派行云流水,优美至极。 “几月不见,中堂大人近来可好?”夏渊笑着寒暄,眼中满是笑意。萧斐叹了一口气:“玉衡你就莫要与我讲究这些虚礼了,我今日来为何,想必你也猜到了,你就给我一个准话吧。” 悬壶高冲的水声掩盖了夏渊细微的笑声,这萧斐的性子依旧如此直接。 “中堂大人此话,夏某不甚明白,还望萧大人直说。” 萧斐皱眉:“玉衡,你非要如此么?” 夏渊露出疑惑的表情:“如此是怎样?夏某真的是不清楚啊。”眼神迷茫的恰到好处。 “你......”萧斐无奈:“行吧,那我就直说了。” “你能否告知我那臻王世子乌茂轩被你藏到了何处?年后你官复原职的旨意就下来了,届时那乌宴即使再有什么想法,有一品大员的身份,你也不用惧怕了。倘若那乌茂轩还在你手上,你就趁早把人放了吧。” 梅若将一泡的洗茶水倒掉,随即开始第二泡。夏渊看着她的动作,将嘴边的笑意收了起来。 “中堂大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从未见过臻王世子,又何来的藏字一说?” “玉衡,我今日来不是兴师问罪的,你就承认了吧。只要你将那乌茂轩放了,我保证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再也不会有人提及。你若执意不放,那臻王怎肯罢休?想必会更与你为难啊。” 萧斐此次来真的是一片好意,那乌茂轩是臻王唯一的嫡子,深得臻王的疼爱。夏渊抓了他,便是触了臻王的逆鳞,若不及时补救,只怕后果难料啊。 “唉,中堂大人何苦非要为难我呢?没有做过的事你让我承认什么?”夏渊语气诚恳地说道:“我连那臻王世子究竟是何模样都不知道,怎么就会绑架他呢?” “更何况,我与那臻王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何苦要去动他的嫡子?没有理由啊您说是不是?” 她的话甚是在理,让萧斐有一瞬间的动摇,莫非,这夏渊真是冤枉的? 夏渊继续说道:“中堂大人您想,我辞官之后就是一介布衣,身边虽说有钱龙钱鹰在,却也只是防身。那臻王世子千娇万贵的,出门身边必然少不了武功高强的护卫,我有何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架他啊?” “可是.......”萧斐无话可说。 夏渊再接再厉:“绑架臻王世子对一个辞了官的人来说,毫无益处,除非我脑子有病才会干这种事。但是,对于那些位高权重,想要挑事的人来说,抓了臻王世子,栽赃嫁祸到一个他认为有威胁的人身上,然后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她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萧斐,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要他自行脑补。 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夏渊早就把官场里这些弯弯绕绕看的清清楚楚。萧斐一个刚入朝的新贵,哪里能跟她这种老油条比?分分钟被绕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