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竟是他救了她的位置。 夏春心站在岸边,穿的比别人厚,是长到小腿的羽绒服,戴着尖尖帽,她身边的人帮她拿着河灯,她一动不动地望着河上的那些红灯,披肩长发偶被吹起,她像是陷入回忆。 “去买马扎,”祁漾拽着冷几许的帽子走,“你去拿给你嫂子,陪她放灯。” 冷几许激动地跑起来,“是!” 金燕妮还没买好凳子,冷几许就先抱着马扎和河灯跑了过去,“心心姐!你也来放灯啦!” 小姑娘的嗓门又软又大,夏春心回过神来,微诧地看着她,“是呀,这么巧。” 冷几许不藏着掖着,哈哈笑说:“才不是巧呢,我离老远看见你的,特意过来的!我正好有小马扎,心心姐你坐!” 冷几许热情又欢快,夏春心被她感染的都心情愉悦起来,和冷几许让了几次,让不过,她笑着坐下,问冷几许,“你自己来的?” “没有,跟朋友来的,”冷几许蹲在夏春心旁边,说着从兜里拿出她哥折的紫色千纸鹤和胶布,“心心姐,正好把千纸鹤放河灯上,许愿更准!” 冷几许自来熟,从保镖手里扯过来一个河灯,就递给夏春心,让夏春心亲自放。 夏春心失笑地看着小姑娘竟然连胶布都带来了,她也来了兴致,“是吗?还有这说法吗?” “是啊,尤其这种紫色的纸鹤最好!” 夏春心半信半疑地把千纸鹤放进河灯里,用胶布粘住纸鹤,点起蜡烛,好像确实比别人的河灯多了两分美好寓意。 冷几许看嫂子坐在马扎上,手还要扶着护栏铁链,“心心姐,要不我帮你放吧?你许愿,我帮你放河上,准给它推好远。”都说放龙灯时推得更远,愿望就越会实现。 夏春心仰头看看她身边站的这几个保镖,“没事儿,他们能拽住我。” 她有个愿望,愿望是她的这部动画电影能够再顺利些,顺利完片,顺利审核和上映,想亲自放这个河灯。 夏春心闭眼许愿,冷几许立即拿出手机录下这个画面,嫂子闭眼时睫毛好长,许愿时唇角微翘,美得好似画家经过一年两年才精心描绘出的美人,河灯在嫂子双手捧着的掌心上晃着光,河边有很多河灯顺着河流飘荡,头顶还有暖色的路灯,她浑身散发的美平和又温柔,仿若飘着仙气,这画面美得当真堪比电影镜头,冷几许都要为嫂子小姐姐啊啊啊的尖叫出来。 夏春心睁开眼,浅笑了下,微微前倾,推出河灯。 河灯飘的距离还算远,她顺着河灯一直看着,因为她的河灯上有特别的千纸鹤,汇入河灯群时也依然能分辨得清楚。 祁漾长身立于桥上,遥望着夏春心放河灯这一幕,周身气场也变得柔和,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也为她许愿。 许愿夏春心的所有愿望都能实现,许愿她得偿所愿。 这时忽然他兜里手机振动,拿出来看,屏幕显示是“1”,他挂断没接。 同一时间,有人无意间晃了晃护栏铁链,那边铁链一荡,夏春心这边抓着铁链也跟着一荡,支撑不稳地就要前倾过去脱口而出“啊”一声喊。 祁漾挂断电话后,抬眼看向夏春心,就看到夏春心往前倾要倒的那个动作,他浑身惊得一震,猛地拨开人群朝她跑过去。 但比祁漾更快的是夏春心身边的保镖和冷几许,以及另一只手。 保镖稳稳地扶住她肩膀,也让她肚子避开铁链,冷几许惊吓得急忙间抓住了她头发,疼得夏春心反而更大声叫出了声,而另一只手握住了她惊慌无措时乱抓的左手。 冷几许想抓的是嫂子衣服,没想到抓到嫂子头发,连忙道歉,边问怎么样了。 夏春心惊魂未定地对冷几许摇摇头,表示没事,接着回头向后望过去,因为握住她手的这个触觉太陌生了。 这人也被保镖阻止着很快松了手,夏春心回头顺着这人的牛仔裤往上看,意外地喊出声,“曲景曜?你怎么回来了?” 说着她对保镖扬下巴说:“没事儿,这我朋友,姓曲,不姓祁。” 曲景曜穿着皮夹克,看着压根不像一位心理医生,表情很酷的模样,对她单挑右边眉笑道:“怎么回事儿,姓祁的得离你方圆十里远啊?” “我爷爷安排的,他气性大,一直防着姓祁的,”夏春心玩笑说,“你这刚回来,就碰见我寻短见,让您见笑了。” 曲景曜笑了笑,拽她胳膊扶她起来,“可不就见笑了,差点一尸两命。” 夏春心连摆手,“那可没有,我学游泳了。我这怀孕七个月以里,还能游泳呢。” 曲景曜笑道:“行,您能耐。” 夏春心对曲景曜突然出现在这里太惊讶了,仰头问:“敢情儿你早上给我发微信的时候,是上飞机前发的?”曲景曜也很高,快到一米九的个头,她都得仰头说话。 冷几许左看看这个看起来有点酷的帅哥,右看看嫂子,脑袋里有警铃喂呜喂呜的叫了起来,感觉事儿不好! 金燕妮回来了,看见心心和这酷帅哥熟络聊天的这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站在旁边看热闹等着。 祁漾简直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桥上冲过来,在看到夏春心往前扑的那一瞬间,就全身冒出了冷汗,到了以后所看到的就是夏春心仰头对一个男人笑,那个男人垂眸望她的目光也很专注。 冷汗被风吹过,忽然凉了他全身。 接着祁漾几近无法抑制的怒气陡然骤起,他竭力忍着从身体里爆发出的占有欲,让自己不要冲过去。 不要再说出伤害她的话,不要再吃这个无所谓的醋。 但他根本控制不住情绪,骤然出现的焦虑让他感觉夏春心马上就彻底不属于他,现在只想把她拽进自己怀里,让那个男人知道她是他的,让夏春心知道她逃不开他。 祁漾猛地抬步走过去,一字一顿地叫她,“夏春心。” 夏春心听到低沉得发哑的有火有怒的声音回头,不可置信祁漾居然也在这里,接着她下意识就是一道命令,“拦住他。” 夏春心身边的保镖当然不是吃素的,本来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再一听到命令,立即上前出手。 冷几许看到她哥被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给拦住,惊得“嗝”一声捂住嘴。 妈呀,她哥也太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了,下章或者下下章就揭开了! 按套路来,不都得先吃个作死的醋吗哈哈哈 第55章 55求复婚鸭 冷几许悄悄退后两步,心说她可千万不能露馅,留着她这个间谍还有大用处呢。 再看她哥被拦住的场面,冷几许觉得这和她幻想过的漫画特别像—— 女主被男主伤害后要另觅佳人,男主这时眼巴巴跟上来、送上门被女主虐,女主身后有河有樱花树,长发翩飞,睥睨着男主说她绝无可能原谅他,然后男主万念俱灰地抽出一把长刀自刎,躺到在满地樱花上,身下鲜血染红樱花瓣。 冷几许出神想着她哥惨死的画面的时候,夏春心已经转身走了。 夏春心今晚本意是来放龙灯看看热闹,此时被突然出现的祁漾扰了清闲的心思,不走还等什么。 没走两步,忽然听到身后祁漾叫她,“心心。” 好似是想要抓紧她、但又怕惊扰到她的心情。 夏春心听到亲昵的“心心”这两个字的瞬间,就有一种遏制不住的烦躁冒出来,站在原地拢紧羽绒服压下烦躁,压了两秒,没压住,转身走回到祁漾身边。 她还记得给祁漾面子,挥手退下保镖。 她比祁漾高了两个台阶,不再需要仰视他,平视着祁漾问:“祁漾,你是总记不住我们已经离婚,还是你认为离婚后不需要给前妻任何尊重?” 祁漾的脸绷得很紧,眼底压抑着滔天怒火,他就是一个只要看到夏春心和男人站在一起时无法平静的人,猛地抬脚迈上台阶,咬着牙问:“夏春心,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我叫你只能是恭喜你,这才是尊重?” 夏春心看得出他这怒气从何而来,祁漾若是再往前一步就能撞到她肚子,但她也没后退,“祁漾,别说现在我和他没关系,就算是我和他有关系,就算是我今天就要和他结婚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祁漾眼底的怒气突然涣散开,怔怔看着她。 “祁漾,你想想看,我夏春心有爷爷姑姑,有很多朋友,有钱有事业,我是不是什么都拥有了?那你在我眼里,还有什么必要性吗?” 夏春心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祁漾,我不爱你了,我也不需要你了,我们这次能不能彻底断干净?当我求你,你让我清静清静,行不行?” 祁漾涣散的目光逐渐汇聚,又一步逼近她,夏春心的肚子真被撞到,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祁漾眼疾手快抓住她胳膊,抓住了就再未放开,死死盯着她双眼,“你不爱我,也不再需要我,你想让我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是这样吗?” 夏春心仰着头,坚定地说:“这是我们离婚的意义,不是吗?” 冷几许听不清楚嫂子和哥哥说了什么,但看哥哥的身体晃了一下,就好像多米诺骨牌,被碰倒了一个位置,其他所有器官部位也都跟着倒了,好似他全身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消失了,支撑他的那些信念也渐渐抽离开,好心疼哥哥。 就在冷几许快忍不住要走到哥哥身边时,突然诧异看到姑姑走向哥哥,她“嗝”的一声又捂住嘴。 祁漾缓缓松开夏春心的胳膊,放她离开,放开他的整个世界。 恍惚听见有人叫他,“祁漾。” 夏春心也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转头看过去,迎面走来的是个年约四十岁模样的女人,女人看着很有气质,莫名有种艺术气息,很漂亮。夏春心再仔细看女人的五官,惊然发现和祁漾很像,也和冷谭舅舅有些像,这是祁漾妈妈?! 夏春心正诧异祁漾妈妈怎么这么年轻时,她肩膀被祁漾轻扶住,祁漾的声音恢复了温柔,按着她后背往前轻推她,“你先走吧。” 说着祁漾看向曲景曜,他不认识曲景曜,却下着命令,“你,带她走。” 曲景曜挑了下眉,过来接夏春心。 夏春心被这个力量推得往前走,和祁漾妈妈对视时,她看到了祁漾妈妈眼角的细纹,应该是五十多岁的人,但保养得好,看着年轻,祁漾妈妈的目光也很温柔。 视线很快交错开,她听到祁漾妈妈走到祁漾身边说:“祁漾,妈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啊?” 夏春心身影停住,曲景曜要扶她,她摇头说不用,想起祁漾手机屏幕的那个“1”,难道是祁漾妈妈吗? 祁漾为什么不接他妈妈的电话? 她转身看向祁漾,就见祁漾态度冷淡,没和他妈妈说话,双手插兜阔步离开,祁漾妈妈突然拔高了音量,充满痛苦地问:“祁漾!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祁漾瞥到夏春心还未走,他冷眼瞪向曲景曜,“还不带她走?” 夏春心想知道祁漾到底有什么瞒着她的,哪怕这触及到他隐私,挥开曲景曜的手,她此时此刻就想留在这里,心跳咚咚咚地在不断加速,感觉到一直蒙着的迷雾终于要揭开。 夏春心不走,那便祁漾走,祁漾大步流星地离开,冷念跑上去拽住他,拖着哭腔问:“祁漾,你难道要我死才能原谅我吗,妈妈对不起你,妈妈错了,你小时候我不该那么伤害你,妈妈现在已经改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祁漾堵不住她的嘴,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被夏春心所听到,好像自己被当街剥光了一样难堪,他咬牙切齿恨道:“你闭嘴行不行?!” 冷念哭求:“小漾,你告诉妈,妈要怎样做,你才能原谅妈,好不好?妈求你。” 祁漾一点点掰开她手指,“永不可能。” 冷念逐渐陷入绝望。 她已经找了他很久,自从他外公去世,她在医院里见到他,他对她表现出的是无穷无尽的恨开始,她就一直在找他,想和他说对不起,想求他原谅。 她曾经是个疯子,是控制狂,爱上祁翰祥后,不允许他出席任何晚会,闻到他身上有香水味就逼问质问,怀疑他,和他吵架,对他出手。祁翰祥终于受不了她远离她,她不同意离婚,那她死也要死在祁家。时间久了,就把对祁翰祥的恨都发泄在祁漾身上,曾经打他骂他,那时候她疯了一样对祁漾。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好了啊,她不会再那么对他了,但是祁漾还是说不可能原谅她。 冷念颓废地退后,一步又一步地退后,失魂落魄地退后。 是不是要等她死了,祁漾才能原谅她。 祁漾背对着冷念健步如飞离去,夏春心看着祁漾妈妈不断往后退,突然她有了疯狂的直觉,直觉祁漾妈妈要跳下去,她出声喊,“阿姨!” 几乎是同时,决绝的冷念冲到河边跳下去,速度快得没人反应过来抓住她。 “快救人啊!”夏春心失声大喊。 接着距离最近的保镖之一严厉锋就要脱鞋跳下去救人,但旁边闪过来一个人影,人影速度极快地冲过来跳下去,河上还有河灯在飘,两个人影打翻河灯,蜡烛遇水而灭,一盏盏地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