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高促满眼通红地退回去。 杭笑白又一拳头揍向祁漾的脸,这一拳擦到祁漾耳朵,眼镜被打飞,祁漾耳朵里嗡一声响,由耳朵里边向嘴角流出血来。 祁漾始终没还手,硬生生承受杭笑白的一拳又一拳。 高促咬着牙,几次想要上来,都被祁漾摆手制止。 走廊里仍是无声的,没有低吼,没有怒骂,两个男人像是默契地知道不能吵到房间里面的人,一切都很安静。 杭笑白终于停手,灯光暗下来,祁漾渐渐坐到地上,手背擦着嘴角的血,怔怔看着摔碎在地上的眼镜。 杭笑白站在祁漾面前,在祁漾没还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祁漾对夏春心的浓烈感情,知道祁漾不会放手。 杭笑白动手过后呼吸重重喘着,俯视面前的男人,呼吸还没能平静,声音竭力压得很轻,“祁漾,你还记得三年前你们初次见面是你救了她吗,她不是落水,她当时是自杀。” “是你救了她的命。” 祁漾听得浑身一震,猛地抬头。 杭笑白说:“之后你们谈恋爱,你治愈了她的病。” “但是祁漾,你现在又伤了她,你伤害了曾用全部生命爱你的夏春心。” 夏春心睡得不安稳,几度睡睡醒醒,感觉床边也有人在来回走动,像鬼压床梦魇一样,听到有人在她床边低声说着话,想睁眼又睁不开。 梦里梦到那个下雨天,那是她病得最严重的时候,她突然接到电话说夏嘉木的儿子出生了,在那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夏嘉木的小老婆已经怀孕,夏嘉木瞒了她十个月。 夏嘉木有了儿子,那么她就成了彻底多余的,所有轻生的念头在脑袋里疯速生长,突然间没有了活在这世上的意义。 她闭着眼像孤魂野鬼一样到处乱走,最后脑子一片空白,不计所有后果,过去和未来都消失,就那样失去所有想法,释然地跳入水中选择结束一切痛苦,选择去见妈妈。 她从小怕水,不会游泳,跳入水后就沉了下去,本来失去了求生念头,但鼻腔嗓子里都呛进水后,身体做了求生反应,在痛苦地与死亡挣扎着。 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被人给捞起,她全程没失去意识,痛苦难受间清楚记得这个男人对她的每个动作。 他把她俯按着不断让她往外吐水,他用力拍着她背,他还掐她的脸,挖她鼻子挖她喉咙,那是她经历的最想死的两分钟,明明她是在被救,她却好像在被折磨。 最后她再吐不出水,空气也清了以后,他终于放开她瘫倒在地。 她脑袋向下倒空着两分钟,终于被他放开,她也瘫得像跳狗似的四肢朝地趴下了。 好一会儿,她睁开眼,歪头看向那个不断救他的人。 看到的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高大男人仰躺在她身边,他看着头顶路灯大喘着气,忽而笑开说:“我救了你啊。” 她还忍不住地咳,嗓子和呼吸道还难受着,也还没看清楚他的脸,又听他含着某种好像她也救了他似的情绪笑说:“小姑娘,有钱么,也救救身无分文的我?” 和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从救命和借钱开始的。 梦里面男人的脸却始终很模糊,夏春心即将要看清楚这男人的脸的时候,她忽然醒来,感觉到她正被人从背后抱着。 天亮了,有阳光从窗帘底下透出光亮来,她刚要挣扎,身后的男人就抱紧了她。 夏春心决定下次睡觉前一定要在床头放把水果刀。 “对不起,”身后男人嗓音哑得像患了重感冒,迭声说着,“老婆,对不起,我没有恨过你,我说的又爱又恨不是对你。” 他听到她说他恨她,就知道她那天听到他电话里和冷谭说的话了,他对她从来没有恨,也不可能有恨,他说的不是她。 那是对谁?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夏春心面无表情,“前夫,你能放开我吗。” 祁漾收紧手臂,不放开,再也不放开她。 他后悔了,听杭笑白说了关于夏春心的那些话,他全身被撕碎一样的疼。 她失去了那么多,失去了母亲,经历过恐怖的空难,两次踩进死亡,最后她却再一次被他抛弃。 她心底被他划开的是怎样难以愈合的伤口,是怎样挖心挫骨的痛,是他伤害了她,是他给了她这些伤和痛。 她怀孕,她骨折,她未曾哭过,直至今日。 他真的后悔了,后悔冷落她,后悔伤害她,后悔签字离婚,后悔做过的一切。 他曾是她的一切。 她也曾是他的一切。 他把他最珍爱的心宝贝弄丢了。 他应该把她捧在手心里疼,放在心尖上宠,不再允许自己、也不容许有其他任何人再伤害她。 祁漾声音哑得说话艰难,平时里总是从容淡定,说话不紧不慢的人,此时声音在不可抑制地颤抖,含着浓郁的卑微的乞求,“心心,求求你,让我陪着你,让我照顾你。我答应你,我……” “祁漾。”夏春心冷冷打断他。 她声音像浸过冷水的冷,冷到极致,“你认为我还会再相信你说的承诺吗?” “相信你以后,让你再来伤害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求复婚鸭】篇! 第42章 42求复婚鸭 夏春心住的客房是套房,里面是卧室大床,平常出门时,金燕妮都和夏春心睡一张床。 此时金燕妮在外间坐立难安都紧张死了,她一晚上没怎么睡,又困又累眼睛疼,还在忐忑担心里面的夏春心醒来生气发火。 金燕妮大半夜的把小姐的前夫给放进来,前夫此时还在里面搂着小姐睡觉,哪有小助理敢办这种事儿的啊!同意一个大活男人进女人房里,还搂着,这不是犯罪吗!无论谁听说她干的这事儿,第一反应都得往死里骂她! 夏春心前晚入睡的时候,就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之后祁漾敲门进来的时间是凌晨一点,祁漾脸上挂着彩,左脸颧骨位置是青的,嘴角还留着血,杭笑白站在他身后,金燕妮看出祁漾是被杭笑白打的了,杭笑白脸上没有任何伤,金燕妮也知道祁漾没还手。 但是金燕妮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是什么意思,她堵在门口正要问,祁漾就说明来意是想陪夏春心。 金燕妮当时的反应很大,坚决不允许祁漾来陪夏春心睡觉,但祁漾说可以开着里间的卧室门,他和衣而睡不会乱来,让金燕妮在门口看着他,而杭笑白对此没有出声阻拦,对金燕妮点了头。 金燕妮还是不敢松口,而且她也没立场松口。 “抱歉祁总,不行。”她拒绝。 接下来祁漾说的一句话,让她无法再阻止。 祁漾倚着门框,手里拿着摔碎一只镜片的眼镜,垂眉看看眼镜,又抬头望向里面的房门,声音又低又哑,“我不进去,我站门口看着她睡就好。” 金燕妮听不得这话,真就心软了。 她没再赶祁漾走,自然也没让祁漾踏进卧室,祁漾说话算数,他就站在门口看着夏春心睡,身体笔直地站了六个小时。 金燕妮没睡,就在沙发上盯了站在门口的祁漾六个小时,看太阳已经升上来,到早上七点钟,金燕妮终于松口,让祁漾进去陪夏春心。 金燕妮心里隐隐有个希望,希望心心能和祁漾复婚,因为这三年她一直陪在夏春心身边,亲眼看到了夏春心那三年里有多幸福,她希望心心小姐以后都幸福。 但是夏春心不会这么想啊!金燕妮担惊受怕地站在门口,等到早上八点,终于听到里面传来的谈话声,知道夏春心已醒,她怕里面传来的下一道声音就是夏春心骂她。 果然,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夏春心饱含怒气的声音,“金燕妮!” 金燕妮立即低眉顺眼地进去。 夏春心躺着没动,她懒得和祁漾动力气挣扎,侧躺着都没回头看祁漾一眼,“把他给我赶出去,他不出去就报警。” 金燕妮连忙看向祁漾,“祁总,您请吧。” 祁漾正搂着夏春心,感觉到了掌心下的胎动,这是他第二次对这个宝宝有所感觉。 夏春心这会儿睡醒,一直未动的宝宝好像也睡醒了,仿佛是个活泼宝宝,醒来就很好动,此时在隔着肚子与他这个爸爸击掌。 祁漾心底都漾出柔软来,搂着就不舍得放开她和宝宝。 夏春心深呼吸,想把祁漾的手给剁了,“燕妮姐,拿把水果刀来。” 金燕妮听得睁大眼睛,又看夏春心喘气喘得很重,赶紧再催促,“祁总,您可快走吧。” 祁漾不得不缓缓移开手,起身迈下床。 半晚上过去,他颧骨和嘴角的伤又重了些,整晚未睡而眼睛凹陷,显得狼狈憔悴,但男人身上气场仍然有着优雅。 祁漾整理着领口抬头看向金燕妮,双眸冷静,正要叮嘱着什么,忽然夏春心床边的手机响起夏从霜的专属铃声,夏春心立即伸手接电话,下意识猜测就是姜念柔向爷爷告状,她问着:“怎么了姑姑?”声音不自觉有点急。 夏从霜语气倒是不慌不忙的,“我打算今天告诉爷爷你怀孕的事,省得姜念柔抢先一步。我猜测爷爷心脏应该没问题,爷爷更可能会想去瑶安看你。你反对这件事么,我先问问你。” 夏春心凝思考虑着这件事,如果爷爷身体没问题,她当然是希望爷爷知道他要有重外孙的这件事,爷爷如果不生气,那知道了还会很高兴,于是答应着说:“行啊,姑姑你和爷爷说吧,只要爷爷不会被气病就行。” 接着夏从霜那边就给夏春心扔出一句,“嗯,我知道你会同意,已经说完了,爷爷没事。” “???” 夏从霜又扔出第二句,“你老公没出差吧,爷爷想要见你老公。” 见她老公干什么啊?! 夏春心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祁漾,同时祁漾也别开脸背对着夏春心,夏春心没看到祁漾脸上的伤,只看到他挺拔的背影。 夏春心深呼吸,尽量保持微笑,爷爷要见她老公委实也是正常思维结果,她笑说:“姑姑,他出差了,爷爷来看我就行了,下次再见他。” 不等夏从霜再问出差几天的话,她就先装着信号不好挂断,顺便调了飞行模式。 调完以后,她瞥见那人还在床尾那儿站着,声腔多了老佛爷似的不耐烦,“还不走?” 夏春心的这通电话,祁漾听得清晰,眸光里多了两分了然,轻易猜出夏家老爷子要去瑶安看她,也要看她孩子的父亲。 祁漾眸光若有所思地深浅变幻着,深思远虑着什么,而后继续对金燕妮说道:“我一会儿给你们送海鲜粥来,就不用叫早餐了。” 金燕妮刚要提醒说要稀汤的,祁漾知道夏春心口味习惯,已点头说出口,“稀汤的,我知道,我去给她煮。” 夏春心扔了手机,下床去洗手间,声音清冷淡漠,“送来就扔出去。” 金燕妮:“……” 祁漾离开,房间里终于重回清净,夏春心气得没和金燕妮说话,金燕妮这回不敢再乱来了,发誓祁总如果送粥来,她肯定扔出去。 半小时后祁漾真的送了粥来,金燕妮也非常听话地扔了出去,倒进垃圾桶。 “抱歉了,祁总。”金燕妮扔完看向双手插兜倚墙而站的男人。 祁漾已经猜到这个结果,淡淡点头,“没关系,辛苦了。” 高促在心里长长叹息一声,心道夫人连价值一亿多的十辆豪车都能给祁总砸了,扔一碗粥才哪到哪啊,指不定以后还有什么被扔被砸呢,真是路漫漫啊。 夏春心前一晚近十二点才睡觉,就没着急坐车回瑶安,杭笑白倒是有事先离开了。 夏从霜和夏春心说爷爷要一星期后才会去瑶安,夏春心就又在本地留了两天恢复体力和散心,散散步看看风景,才和金燕妮一起坐高铁回瑶安。 而她们俩刚上车坐好,另两个跟屁虫同样跟着上车,坐在她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