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盛夏七月,赵萌萌闲来无事,约了尧如夏来路边大排档,叫了两大盆小龙虾和冰啤酒摆龙门阵。恰说到过几天长安和李少游会在太平洋一个小岛上举行婚礼的事,由尧如夏先提到新郎那边唯一的伴郎聂远,这才说到赵萌萌与他之间不太愉快的故事。 “他不联系你吗?”尧如夏取下手套,换了一双继续奋战。 赵萌萌说:“也说不上吧,就……互相谁也没联系过谁。” 也不知是不是那晚气氛太尴尬,聂远说出那句话后,赵萌萌只当他是开玩笑,迅速干完面前三串羊腰子,连一颗辣椒都没给他留,就把人送去了小区附近的酒店。 第二天她睡到自然醒,提着早餐去敲门的时候,屋里已经换成一对刚来山城的夫妻了。 然后一直到长安发出婚礼请帖,他再也没联系过她。赵萌萌寻思着估计是那晚的法拉利把聂少的理智甩出了璧山,导致骚包本人都无法理解自己做出的骚操作。 体贴的她未免他尴尬,也不再联系对方,慢慢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要不是尧如夏今日提起,几乎要忘了这个人。 “说他干嘛?”赵萌萌回过味儿来,问尧如夏:“你真的不去啊?多好的机会,包机票包吃住呢!” “不了,阿生不也不去吗?” 赵萌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阿生是谁,她感到一些难以置信,“你就是为了他才不去?” “怎么了,不能吗?”尧如夏盯着她,突然表情一变笑了出来:“当然不是啦,我还得上课呢。” 赵萌萌这才松了一口气,作为母胎solo的群体中略显薄情寡义的那一部分,她显然无法理解一见钟情甚至为良人误终生这样的事。 而等她第二天从机场贵宾室落地窗见到那架庞巴迪时,对于尧如夏不来参加婚礼的无法理解又更上一层楼。 认识李少游这么久,这才终于见识到他作为李家人的骄傲。 赵萌萌将手机递给长安,让她帮自己拍私人飞机的合照。刚摆好姿势,肩膀搭上来一只大手,她闻到陌生又熟悉的木质香气,带着一点花香。 “哞哞~” 她条件反射挥开他的手,跳脚,“是萌萌!” 他从来没好好叫过她的名字,这个谐音从他嘴里叫出来真是蠢得要死。 聂远就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夏日阳光炽烈,他身高体长,背对着广阔天际,笑出一口整齐漂亮的大白牙。 几个月未见也未联系过的两个人,见到的瞬间竟然不觉尴尬。上飞机以后聂远招来空姐,舒舒服服脱了外套就躺了下去,赵萌萌则依然兴奋未消举着手机到处拍照。 拍到后来,她干脆录起视频,打算做个vlog。 “长安,你们没有摄影师跟拍吗?为什么不从出发就开始啊,多有纪念意义。”她问。 长安说:“什么纪念意义?留着给下一任看的意义吗?” 一点也不好笑,姐妹。 赵萌萌给面子地笑了两声,立刻为黑着脸过来的李少游腾开位置。 她一屁股坐到聂远旁边,悄悄把摄像头转了个方向,将那人从头发丝懒到脚趾的资本主义做派框进镜头,正暗中打量着肤白貌美的空乘姐姐,慵懒斜靠在椅子上的男人凌空打个响指:“给她一杯long island。” 赵萌萌一翻白眼,窝进窗边的座位撸樱桃了。 到小岛的时候还是下午,湿润的海味儿被风吹过来,难得来一趟海边的内陆姑娘高兴得走路的步子都快要蹦起来,正要去找长安玩儿,衣服后领被人一拽,聂远的下巴差点搁上她的肩,“干嘛?凑人家小两口的热闹?” “今天不是要避嫌的?”按她们那边的规矩,结婚前一天晚上,新郎是不能见新娘的,得一直等到第二天新郎通过考验,才能接新娘去赶吉时。 “哪这么多讲究,你看看这才来了多少人。”聂远冲远处的度假小村一扬下巴,随着十一甩出残影的尾巴,赵萌萌只看到袅袅婷婷的李少卿领着肩扛两个巨大行李箱的白煦,以及在他们身边热情拥抱的林写意和长安。 丑儿子终于嫁出去了,李国豪提前三天就带着一班人马来了这个小岛踩点并包场,及至今日,大家都已完工离场,只剩下明日婚礼需要的一些现场工作人员,这会儿正值紫外线最强烈的时候,人都躲在屋里,诺大一个小岛,只余风浪与蝉鸣雀声震天。 “你会游泳吗?”聂远突然问。 “干嘛?”赵萌萌下意识警惕道。 聂远看她双手环胸的动作,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拎着包扬长而去。 他们都有单独的房间,赵萌萌也怕晒黑,一直到晚饭时日光西斜才去大厅觅食。大家早已到了,各自拿了桌上的自助海鲜,或站或坐地吹着海风享受美食。 “萌萌,来这里。”长安笑眯眯跟她打招呼,待她坐下后,又安利道:“这时节海胆可肥了,还有花蛤,豆腐鱼……” 赵萌萌被鲜得舌头都掉了,一顿吃下来,感觉自己能在这岛上长胖五斤。 晚些时候,闲着无聊,她随意裹了条披肩出门乱逛,快到海边,远远便看见巨大的无边泳池里,有一道矫健的身影在月光下跃入水中。 也不知为何她便放慢了脚步。 泳池挨着一个半开放的小酒馆,夜里风大,檐下的吊灯被刮得晃晃悠悠,男人修长的身影在水波里若隐若现,有力的肩背肌肉起伏着,胳膊伸长时整个人如一尾流畅迅捷的银鱼。 她想起那时候在富士急乐园,他们和长安两人分开了,在路过一个拐角时有坐着轮椅的鬼突然站起身来追,其实她并不害怕,但紧张之下,仍被他拉住手跑了很久。 那个时候就觉得他的肩膀好宽,是因为打网球?还是游泳?看样子游泳也挺擅长的,背上的排水沟好深,屁股好翘…… “哞哞?”脸上突然被泼来一捧水,赵萌萌猛地回神,聂远把泳镜挂上额头,正双臂撑着泳池边沿,自下而上笑眯眯看着她。 “晚,晚安!” 她丢下一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一夜自然没有睡好,梦里都是乱七八糟光怪陆离的各种男人,从小学时欺负女生的调皮头子,到高中暗戳戳给她送了一个月早餐后突然没了消息的同班学霸,然后是大学里最多发展到互赠生日礼物的学生会主席,最后,最后才是月光下一抹跳入水中的身影,伸长的手臂和矫健的背肌,笑起来总是把英挺的浓眉大眼笑出痞气的味道…… 她惊醒过来,猛地一拍床板,拉开窗帘,盯着院子里的美人蕉,在赤道七月浓烈的日光中下结论道:“单身太久,思春了。” 婚礼说不上豪华有排面,但却有实实在在的浪漫,赵萌萌看着长安一袭红色婚纱,被李少游背着慢慢走向海天相接的无垠蔚蓝,光裸着的腿脚在他手中荡来荡去,不禁双手捧脸,发出羡慕的感叹。 “突然有点想结婚呢。” 于是在接捧花的时候,她就疯狂以眼神示意长安,终于如愿捧了满手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