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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和平似乎被她公事公办的语气噎了一下,踌躇一会儿才说:“苏记者,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律所一直想拿下闵章文化的法律咨询代理服务,之前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只不过今天早上闵章突然传来消息,说已经选定了其他律所。所以……” 他虽然只说了个结果,但里头的“因”,苏令嘉在听完之后,便马上捋了出来。 也不知怎的,心脏砰砰乱跳了几下。 她摸了摸胸口,公事化地开口:“抱歉顾律师,我不知道您打这通电话的意思,但是贵所与其他公司的业务往来,跟我无关。” “苏……” “顾律师。”苏令嘉面无表情,声音也格外冷峻,“我还有工作,不奉陪了。” 说完,她便率先挂断了电话。 坐在餐桌边,苏令嘉还反思了一下,是不是她从小到大逆来顺受的倒霉模样,以及高中“非洲妹”的外号,让那些老同学们觉得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可惜了,她天生记仇,以前的账她都一笔一笔记在小本本上呢。不撞她枪口还好,可要是不长眼撞上她,那一切可就都说不准了。 苏令嘉也没了继续吃饭的胃口,端起餐盘往回收处走。 刚放好餐盘,岑司靖就发消息过来了。 也不知道他跟老教授吃的什么饭,居然还有时间动不动给她发信息,老教授不会嫌他没礼貌吗? 苏令嘉一边想着,一边打开微信。 岑司靖发了一张照片,她点开一看,应该是在茶室里,古朴的茶桌上热气袅袅。 苏令嘉想了想,问他:【吃完饭又去喝茶了?】 岑司靖:【嗯】 岑司靖:【聊聊写作、生活、人生】 苏令嘉扯扯嘴角,还真是蛮风花雪月的。只可惜,她在风花雪月上的造诣基本为零,每天都在为工作奔忙。 不过,她还是很捧场地发过去一个大拇指。 发完之后,苏令嘉想起些什么,又问。 苏令嘉:【顾和平那律所要跟你们合作,结果你们拒绝了?】 岑司靖:【他找你了?】 苏令嘉:【刚刚给我打了电话】 岑司靖:【他说了什么】 苏令嘉:【还能说什么,大概是想通过我挽回一下吧】 发完这条,苏令嘉没等他回复,又追上一句。 苏令嘉:【闵章拒绝跟他们律所合作,是因为我吗】 这条信息弹到聊天框里,苏令嘉看了两眼,忽然觉得脸热。 万一不是因为她,纯属是合作价格没谈妥或者其他原因,那她不是很尴尬? 苏令嘉想了想,正打算撤回,却见岑司靖已经回复过来。 岑司靖:【不是】 苏令嘉看着这两个字,顿时眼前发晕,脚趾抠地,正想着说点别的缓解尴尬。 岑司靖却又慢吞吞发过来一句:【是因为我们】 苏令嘉:“……” 这人,打字还带大喘气的吗!讨厌死了! 她发了一个问号过去,又问:【什么因为我们】 岑司靖:【因为我们因为他错过的十年,可以吗】 看到这句话的一刹那,苏令嘉心头猛跳了一下。 还没等她平复心跳,岑司靖就直接打电话过来。 苏令嘉脚步突地顿住,随即手忙脚乱地接起。 电话另一端,岑司靖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清冽而低沉:“吃过饭了?” 苏令嘉往走道边上让了让:“嗯,刚吃完。” 她手心有些发热,有认识的同事迎面走来,她还若无其事地冲人家点了点头。 等人一走,她想起些什么,又说:“不过岑作家,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公报私仇?” “苏小乌龟,在关于你的问题上,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公什么是私。” 不得不说,岑司靖这句话简直让苏令嘉乐开了花。 不过,她还是强行绷住人设,轻嗽了一声说:“其实也挺感谢他的,要不是他当年那封阴差阳错的回信,我也不可能下定决心奋发图强啊!你不知道那种决绝对当时的我来说,是多大的动力。” 这话是实话,当时收到回信,苏令嘉除了跟岑司靖单方面绝交之外,还下定了决心,要站到高处让岑司靖好好开开眼。 大概对于女孩子来说,将所有感情牵扯全部打包丢掉之后,真正的力量才会冲破封印。 岑司靖轻笑一声:“是吗,那我重新把合作条款发给顾和平律所?” “别!” 苏令嘉本能地拒绝,拒绝完之后,听到那头岑司靖在笑,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气鼓鼓地说了句“上班了,不聊了”,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嘟嘟的忙音,岑司靖也放下手机。 钱教授与偶遇的友人叙完旧进茶室时,他脸上的笑意还未收敛。 钱教授在他对面坐下,忍不住问了一句:“看你最近心情不错。” 岑司靖端坐着,为他倒茶,这才笑着说:“还可以。” 钱教授家庭美满,儿女都在做科研工作,他退休后就与夫人一起煮茶散步四处旅游。 这会儿他见岑司靖神态比上次见面多了几分柔和,便笑着提点:“人生在世,多是寻找一份安全感和归属感。年轻时像阵风一样拼事业拼爱好,好像身边有个人都是多余。等真遇到那个让你想要定下来的人,你又会觉得,原来两个人也可以刚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