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
本来江正廷是要给付款的，可陈妈妈没让，说是自己家女儿吃的东西，不劳他费心。 光是这一点，江正廷就知道，他们两人已经生疏到，连几块钱的蛋糕也无法付款了。 如今，两人对着坐下，谁也没有说话。 你看我，我看你，就好像没有能说话的机会。 “你……过的还好吗？”许久之后，是江正廷看着她先开头的。 将近二十年过去了，眼前的曾经的少女，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岁月似乎磨平了她的棱角，本来是个恣意活泼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变得沉稳成熟，没有了少女时候的活泼和娇羞。 陈妈妈闻声，只点头，“好啊！都挺好的。” “我听说你生病了。” “不严重，也快好了。” 陈妈妈说是这么说，可江正廷却也知道，慢性的疾病，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更何况，一家三口，没个男人支撑着家庭，妈妈又倒下了，两个孩子的日子又怎么好过呢？ 陈妈妈始终不开口询问，都是江正廷说一句，她回答一句，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可江正廷却不愿意就这么离开，嘴角上的笑容一直挂着。 “这么多年不见，你变化挺大的。”江正廷说。 陈妈妈也道：“你不也是？” 曾经意气风发的创业小伙子，如今已经是一个上市集团的老板了。 比起她，她倒是没什么变化。 江正廷不懂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只道：“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变化又怎么会没有呢？你看我们，曾经那么的好，可现在，面对着对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江正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也不埋怨也不指责，眼底里流露出来的，还一如当年一样温柔痴迷。 陈妈妈无法去面对他的目光，错开了眼神，低声说了句：“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是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江正廷叹了口气，“可你要知道，那都是我们在一起最好的回忆，就算过了十八年二十八年，甚至是八十年，也不会忘记的。” “别说了。”陈妈妈连忙道。 她的眼眶已经红了，连忙用手摸着眼角，“都过去了，有必要再提它吗？” “不提我能好受么？” 陈妈妈不再说话。 提了她也不会好受。 她连忙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咖啡里头什么都没加，是纯苦的咖啡，入口就是难受。 她从来不喜欢喝咖啡，总嫌弃味道太苦了，说喝起来总有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而眼前的人，以前没少喝，为了挣钱为了工作，喝着最苦的咖啡提着神。而她，也时常跟着一起。 那时候的苦咖啡，是带着甜味的，如今的苦咖啡，却那么的苦。 喝的太急了，她呛了喉咙，不停的咳嗽起来。 江正廷急忙上前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没事吧？” 陈妈妈连连摇头。 “以前你就不爱喝这些苦咖啡的，我总是给你多加点牛奶和糖，还是加点进去吧！” 可不等江正廷给她撕开糖包，陈妈妈却摆手，“不用了，我不喝，刚忘了自己有很多东西不能喝的。” 想到这里，陈妈妈唯一心疼的就是还在家里打扫卫生的儿子，也不知道这咖啡能不能喝，如果不能喝，对身体会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会不会让儿子压力更大？ 越想越心惊，她连忙起身，“我先去厕所处理一下。” 江正廷本想跟着进去，可看着边上还坐着个琦琦，就只能点头。 陈妈妈一走，这整个热闹的咖啡厅，在江正廷眼中，也变得空了起来。 他的心空了。 十八年前的，两人的感情发生了一些矛盾，那时候正是他忙的时候，感情也随之出现了裂缝，但是他以为，自己忙完这一阵，就可以给她更好的。 却没有想到，那成为了他人生中的遗憾，大四实习那会她就离开他了，走的远远的，后来毕业典礼，也没有再来参加。 年少的他也有傲气，加上身边人的嘲笑，他也不愿意低头再去找她，等到后悔了，想要去找她的时候，她的心早就冷下来了，不管他怎么求情，就不愿意原谅。 再之后，两人便不再联系，最后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这十八年来，他见过了许多人，可心里却没有一个能代替她的位置的。 他管理着公司也越来越忙了，感情的投入不再有，就这么剩着剩着，就单下来了。 家里也不是没有介绍过对象，身边的朋友也有不少优秀的女性，可他就没有再动过心。 他曾经说过的，遇不上那个让他有冲动结婚的人，宁愿一辈子不结婚。 而能让他冲动想要结婚的人，自此自终只有一个。 再次相见，江正廷心中有多激动，只有他清楚，这十八年来的难熬，却又不敢去找。 目光落在旁边桌子的小姑娘，江正廷走了过去。 琦琦安静吃着的小蛋糕，看着妈妈还没回来，只能小心翼翼的等着，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江正廷突然的到来，把琦琦吓了一跳。 “别怕，叔叔不是坏人，是你妈妈的朋友。”江正廷柔了声音说道。 琦琦想了想，点点头，“我知道。” “叔叔就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你如果觉得可以的话，告诉叔叔好吗？” 琦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好。” 江正廷笑了，摸摸她的小脑袋，问道：“说说家里的情况给叔叔听好吗？还有妈妈和哥哥的事情。” 琦琦再次点头，糯声说了起来。 在琦琦看来，现在家里挺困难的，小时候，他们家虽然也不大好，但是却不像现在这样，欠了好多人家的钱，有些人家还会上门来催。 她现在也帮忙赚钱，哥哥也在赚钱，还不能去上学，妈妈要养病，整天只能在家，去远一点都会累，很多东西也不能吃。 琦琦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一边说一边还哭了起来。 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突然承受那么多，看着自己最亲爱的家人有事，自己太小却无能为力，只能靠着哭发泄发泄。 琦琦说的那些，江正廷倒是很多都了解的，但是从孩子口中说出来，却又是不一样的结果。 “那……哥哥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我和妈妈出来买东西，哥哥在家里干活，贴春联。” “哦，这样啊！” 两人聊了会，陈妈妈也从厕所里出来了，脸色并不大好。 江正廷连忙起来，迎了上去，“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事。” 看着陈妈妈坐下，江正廷这才坐下，询问着，“你有什么是能吃的，我给你买来。” 陈妈妈摆手，“不用了，外面的东西我都不能吃，一点都不能沾。” “好。” 江正廷懊恼自己不知道她忌口很多东西，让她喝了咖啡，心中歉疚万分。 大概是看出他眼底里的愧疚，陈妈妈说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忘记了。” “是我的错。”江正廷说着，抬头朝她看了过来，眼神无比愧疚，“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都是我的错。” 陈妈妈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你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没这么回事，年轻人分分合合那么多，每个人都有错。” 江正廷却摇头，“我们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听说你还有个儿子。”陈妈妈刚说完，江正廷接着说道。 只见陈妈妈脸色顿时一变。 江正廷又道：“我和他见过几次了，样子和你很像。” 陈妈妈只感觉心揪在一团，再想起之前儿子小风问过她的事情，难不成，就是那会见过的？ 江正廷也没瞒着她，给她说了两次的见面情况。 陈妈妈听完内心震撼，却只能压着，笑着道：“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只有这么一句话，让江正廷有些失望。 他看着她，“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已经清楚了，这琦琦是收养的孩子，而陈睿风那孩子，年纪生日按照时间算起来，是在他们还在一起就有的孩子，除非说，这孩子是早产的，否则，这孩子就是他的。 既然是他的孩子，那他就有必要让孩子知道，是有父亲的。 陈妈妈只感觉满心的慌张，不敢去直视江正廷的双眼。 江正廷已经不是当年的血气方刚冲动的江正廷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洗礼，让他变成了一个稳重成功的男人。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像一股子压力，让她无处躲藏。 “没什么好说的。”她说道。 她闪躲着江正廷的目光，却让江正廷更加清楚，对方有事情瞒着他。 他说，“虽然我知道，私自调查了你们，是我的不对，因为不这样做，我无法确定你的情况。那孩子，我也见过了，高高大大，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就像我高中那会一样。我听说他是五月份出生的，如果按照这么算的话，你应该是在前一年的**月份怀的他，那时候我们……” “别说了。” 不等江正廷说完，陈妈妈连忙打断。 一字一句道：“他的父亲的确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