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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不敢对着秋姝之多说一句话,就怕那寸轻贱的舌头说出什么不经脑子的话,冒犯了不涉纤尘的她。 他更怕被秋姝之发现自己藏着龌龊的心思,所以他都尽力与秋姝之保持距离,让自己远离她。 可每一次下定决心之后,只要稍微有她一丁点消息,他就会不由自主的主动靠近她,就像鱼本能的渴望水,离开了那一汪清澈的水,他就会窒息而死。 他是活在阴暗沟渠里的秽物,又不自量力的渴求着秋姝之这道明媚的光,他不奢求这道光为自己照亮,只要远远的看着光芒的余晖就好。 “那么微臣告退。” 月冠仪目送着秋姝之的背影走远,直到长安在他耳边微微提醒,他才恍然如一场长梦中清醒一般,失魂落魄地回了宫。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纯白的手帕,这正是那日秋姝之送给他的,他一直妥帖的放在心口,日日夜夜连睡觉都从不离身。 想她时,他就会拿出手帕嗅嗅上面残留的冷香,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冷香穿过他的五脏六腑,融入每一滴血液,为他编织出了一个荒唐的梦,恨不得溺死在其中。 “姝之、秋娘、”他将头埋在手帕中压抑又带着宣泄似的低喊着他日思夜想的名字。 眸光不经意瞥见了妆台铜镜里映出自己的模样,消瘦苍白的脸,沉迷癫狂的表情恍若痴人,他冷汗骤起,铜镜打翻在地。 长安听到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进来。 就看见平日里不动如山,处处沉稳的长皇子殿下发疯似地在妆台上翻找着什么东西。 “殿下您在找什么?长安帮您!” “我的胭脂水粉呢?”月冠仪掐着他的手臂问。 胭脂水粉? “殿下您忘了,自从回宫后您从未画过妆容。” 月冠仪自从民间寻回后,一直素面朝天,从来不用胭脂水粉,怎么突然想着找这玩意儿来了? 月冠仪绝望地捂着脸,镜子里那个人苍白消瘦,眼底一片青黑,惨白的如同鬼魅,自己这么丑陋的样子竟然被她看到,她一定被吓着了。 “殿下为大启操劳实在辛苦,瘦了许多,您一定要多保养身子。” 刚才秋姝之的话灌入他的大脑,让他连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他对自己下了狠手,脸上顿时红了一片。这样委婉的提醒都听不出来,还沾沾自喜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 长安着实吓得不轻,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他忙拉住月冠仪的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去给我把京城最好的胭脂水粉都买来,快!快!”月冠仪怒喝道。 第6章 游湖 委屈的男主 长安慌慌张张的跑出宫,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月冠仪发这么大的火。 秋大人升值,他隐藏姓名送了一箱黄金。 秋大人下值,他绕路也要装作偶遇,贪恋半刻的客套寒暄。 只要跟秋大人沾上边,那个集阴辣狠厉心机于一身的活阎王就变了,变得跟寻常娇柔男子无异,患得患失满心满眼都是她,恨不得把心都剥开给她。 长安一边跑,一边叹息。 陷入爱情的男人呐! 他出宫门时,正好是官员下值的时辰,三五成群的走出去。 他打眼望去,明明都是一群身着差不多官袍的女人,但长安一眼就找到了秋姝之,就算不看她的容貌,仅凭身形她也实在扎眼的紧,像一只清高的鹤,肤白纤长安静独立。 也不怪长皇子殿下倾心于她。 他从她身边经过,看见已是吏部侍郎的姜姒向她走近:“秋娘好久不见,我们不如出去喝一杯?” 秋姝之浅淡一笑:“下次吧,家兄还在等我。” 秦舒遭难的事情还未过去,她对姜姒仍心有余悸,也不知秦舒的事情究竟跟她有没有关系,还有那苦命的花魁究竟被谁所杀。 姜姒拉着她的官袍:“你我可是同期,上次聚酒被你借口跑了,这次你可不能再推辞。” 生怕秋姝之拒绝,她要补充道:“你放心,我知你洁身自好,我们不去小倌馆,我们就在普通画舫游湖饮茶可好?” 眼看推脱不过,秋姝之也没办法再拒绝,只得答应。 “那我们就说定了,正好明日休沐,我们明月湖画舫上见。”姜姒当即定下时间。 长安默默将一些记在心下,买了最上等的胭脂水粉带回宫里。 月冠仪坐在妆台前,对着重新送来的菱花镜涂抹淡粉,本就苍白的皮肤如同蒙上一层朦胧雾感。 细腻的珍珠粉在他淡青色的眼底均匀晕开,遮住了他眼底憔悴的青黑,清瘦的身形在他清淡的眼眸下美得清冷,如轻雪薄霜重现京城第一美人的风姿。 “怎么样?会不会很丑。”月冠仪问他。 长安无语,月冠仪要是丑,那他这样的男人怕就成了怪物了。 月冠仪的美貌是大启国公认的,就算不施粉黛也冠绝京城,哪怕连日操劳让他憔悴清减,也不能损伤他的容华风采。 “殿下容貌绝世无双,任何女人见了都会动心。”长安道。 “不会的、她不会的、”月冠仪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 他只觉得镜中的自己哪里都不好,皮肤不够细腻,唇不够红,眼神不够媚,身段不够动人。 他愚笨,木讷,低贱,卑微,这样的自己怎么能得到她的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