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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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八年,对南华来说,是个不平凡的年头。 整个嘉禾帝在位的十五年间,又有哪一年是平凡的呢? 刚继位之时,便有献王宫变,女帝借此机会清除异已,一举中央集权。 嘉和四年,女帝携皇后,入住王庭半年,回到南华后,两国的商道便彻底打通,通商、通市,互利政策下,两国边境再无争端。 嘉和八年,北江侯林傲天叛乱,女帝派心腹将官入城。那位绝世高手直入敌营,取林傲天首级,又护林贵侍周全。京城之乱既解,女帝收天下兵权,化北江郡为三份,分别被周边三个州管辖,从此成为南华有史以来军政大权高度集中的帝君。 嘉和十年初,女帝亲临宗山祭天。封宗山为南华镇国宗派。 宗山首尊是位年轻的宗山派传人,武功已经臻至化境,鲜少有人见过真人。仙气缥缈的宗山之巅上,这位首尊随侍陛下两月有余。 嘉禾十年末,陛下的第三子诞生,取名雍。随后女帝诏告天下,封二皇子为太子,大皇子为慎王,三皇子为雍王。宗山首尊金册诏封为皇贵侍。 嘉和十二年,十岁的皇太子随女帝临朝。内阁首相铭则亲自随侍太子左右,每日进讲,参知政事,悉心教导。十岁时已经没有帝师可以单独胜任太子的学业了。 嘉和十五年,女帝明诏退位,皇太子即位,尊女帝为太上皇。 女帝逊位后,即全面退出朝堂,隐居宗山。 另有野史市井传说,极爱窥女帝闺帷生活。相传女帝少年时,极爱颜色,府中藏有许多绝色男子,日夜欢娱。继位后,只带廖廖三人入宫,对其他侍君来讲,实有始乱终弃之嫌。女帝后宫也颇充实,繁盛时期,竟然一年内纳了三位燕祁岁贡。女帝退位后,又弃后宫众侍君,坐实了始乱终弃的性子。 她一逊位,便去了宗山定居。宗山首尊是她的皇贵侍,可见那位首尊大人,更是绝美男子,否则女帝怎会牵肠挂肚? 女帝一生除了好色这事被市井传说,在位十五年,南华盛昌,并无战乱饥荒,教化燕祁亦成为渔牧之邦,实是造福苍生的千古明君。史册还是中肯地评价她为南华中兴大帝。 宗山。 山间有连绵建筑,青砖碧瓦,大殿林立,恢宏庄严,正是南华剑宗。 数百年大派,在嘉禾十年被圣谕册典封为国宗。无数年轻人热切地奔赴宗山,要学国技,学成后为国效力。宗山严把收弟子关,不骄不躁,稳步发展,逐渐复苏昌盛。 山巅是禁地,师门祖训,只有尊者级才能登顶。相传这里集天地之灵气,最是养气平顺之地。 嘉禾帝退位后,便隐居在这里。从主峰到山腰,铺了上山下山两条栈道,青石铺就石阶,枕木垫底,当初女帝发十万将士修筑此工程,并未用民间一个壮丁。 路修好了,女帝居于此,闲时可轻便下山,云游各地。 这一年入秋,各地秋收正忙。女帝照便停止了游山玩水,回山。 秋天的宗山,落叶厚厚地铺满山间,青石栈道上,金色的落叶像絮了棉被一般,又干燥又松软。 赵熙回来的路上,就看中了此处那一大块青石板的平台。 今天一早,便拉着顾夕绕到此处。 顾夕自京城一役,便带着重伤的林泽回到宗山疗养。首尊未然于第二年病逝,他继位首尊之位。先生教给他的本事,终没白费,他治理宗山便如治理一个小国一般,庞大的宗山在他的带领下,渐渐复苏。 如今赵熙也卸任了,顾夕陪在她身边,直觉得幸福又满足。 今天,赵熙急急把他拉到这里,他看着周遭美景,尤其是这一块青石平台,有些不解,“怎么了?这里有何不同?天天看也不够?” 赵熙盯着她的夕儿看,内力臻至化境是个什么意思?看顾夕便知道了。仙气缥缈,容颜常驻,便是个小仙子的存在。尤其顾夕习宗山内力,本就大气雍和,包容温暖,一举一动,都透着平和淡然。赵熙拉着顾夕,长长慨叹,在他身边的人,都会从心里往外变得平和怡然,这就是臻至化境吧,不止内力,还有心境。 “自然看不够。”赵熙凑近顾夕,轻轻吐气。 顾夕被熏红了半边脸儿,他不安地四下看了看,青天白日,幕天席地。 赵熙爱极了他的反应,首尊大人就是聪明,她还没做什么呢,顾夕便已经明白了。 “来,自己来。”赵熙拉顾夕衣带,“青石上我已经着人铺设好了,全是金灿灿的落叶,又松又软……”赵熙在顾夕耳边轻轻蛊惑,“咱们试试去?” 顾夕咬唇红透了脸,“这种事也好找人布置?” “自然……”赵熙笑,“反正世人都道我好色,我就做实了吧。你不用害臊,都是我干的……” 这话说的,顾夕脸红到了耳垂。 “自己来,过会还能有个完整的衣带,要是让我来……”赵熙用手指勾着顾夕的衣带。在宗山,顾夕着的是宗山服饰,剑宗,偏是宽袍缓带。或许这与剑宗的雍容大气相得宜张吧。赵熙常为看不到顾夕着修身常服的宽肩窄腰而遗憾。今天,她瞪大眼睛,看顾夕自己在她面前宽衣解带。 顾夕知道赵熙的性子,真是做得出来。不若自己解了,回去时还能有完整的带子用。顾夕咬唇,很认命,再羞耻的事都被她要求着做过,现在这些不算什么。他其实并不担心会有人闯过来,赵熙是很稳妥的,周边布置了很多亲卫。顾夕听呼吸声,就听得到。所以他很心安。只是在赵熙热切的目光下,有些羞赧。 顾夕脱到最后一件,便不肯再自己动手。 “要不你就自己来,要不就这样。”顾小爷负手而立,也很硬气。 赵熙立起眼睛,一件就一件,撕起来也是很顺手的。“嘶”的一声,顾夕胸前大片肌肤裸出来,映着阳光,闪着光泽的肌肤像涂了蜜,吸引着赵熙这只采花蝶。 顾夕窘迫地站着,说好了自己不再动手了,可被脱到这个程度,竟更尴尬。顾夕不安地动了动手指,还是不好食言。 赵熙好整以暇地坐到石板上,单手拄着腮,欣赏面前的秀色。 顾夕窘得浑身都腾起粉色。 赵熙看够了,才指了指面前地面。 顾夕红着脸,跪在赵熙指定的地方。 赵熙怕他膝盖磕到,又伸手把裤子拉回膝上。 顾夕只觉脸颊都烫人了。 赵熙把顾夕归置好了,欣赏着顾夕红艳艳的脸儿,道,“夕儿,知道今日为何要罚你?” 顾夕摇头又点头,最近的事,没想出不妥之处。 赵熙看他细细琢磨的神情,颇可爱,不禁笑道,“好好想,否则就这样领你回去。” 顾夕脸更红,不过他可不信赵熙会做得出来。他还是认真地又想了一遍,“公事?” 赵熙挑眉。 那就是私事喽。顾夕很聪明,一下子想到重点。前几天在芜州游船时,天气骤变,她着了凉,吃药也好得慢。船上最后一晚,两人床事时,顾夕直接催内力导引着她的内息运行周天。 赵熙心疼又生气,“我记得五年前,便令你不准再妄动内力了。”赵熙严肃地看着顾夕。五年前,林泽在宗山养伤。林泽守宫城时,连续作战,已经受了重伤。在宗山静休时,林泽病体缠绵,几次危急。顾夕只好动用了内力。 未然惊闻此事,拖着病体赶到林泽房中,强令顾夕收功。并以首尊之名份,令顾夕即刻出去。顾夕苦求,未然令弟子们将顾夕强行拉走,关在慎思阁。之后,未然亲自替林泽疗伤,林泽得救,未然却油尽灯枯,终不治离世。赵熙在朝中听闻此事,直接率队赶到宗山。名为祭天,实为探望顾夕和林泽,悼念未然。 顾夕垂目,想到未然离世,心中伤痛。 赵熙严肃道,“未然首尊临去之前,怎么嘱咐你的?” “修行内力,本就是逆天之举,越是修到高深,越危险。” 顾夕微微哽咽。未然尊者临去世前就嘱咐过这样的话,顾夕两次散功,筋脉大损,比之未然更加脆弱和危险。 “是否自恃臻至化境,便以为可以随性而为?”赵熙沉声。 顾夕摇头。 “妄动一分,便损一分,”赵熙说了一半,心疼地咬牙,“你不想后半生陪着我?不想与我一同老去?听闻未然内伤缠绵,终日闭关,你是不是也想这样?坐在密室里,让我在门外守着你?” 顾夕惶惶抬目,“不是,我……”他想说他心里有数,可是赵熙讲的全是事实,游船输导内力,他的筋脉就疼到了现在。若是早年,他会说为了赵熙怎样都可以。可现在他长大了,更明白什么叫两情相依。他得好好地陪着她,不让她伤心,所以,他真的不可以再耍小爷性子,任性地说怎样都可以。 “下次不会了,真的。”顾夕愧疚地拉住赵熙的手,“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保重自己……”他见赵熙仍沉着脸,咬唇举手发誓,“我顾夕从此刻发誓,再不妄动内力,善自珍重,陪着你到老。” “我去了,你才可以……”赵熙动情地看着顾夕,“等到老去的那一天,你绝对不要走在我前面。” 顾夕执拗摇头,眸中蒙上一层层雾气。 赵熙沉下脸色,“你待要怎样,我比你年纪长,自然先你而去。你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我死也不心安?” 顾夕甩开她的手,气红了脸,“你这是什么话,纵使你是妻主,但也不能欺负人。” 赵熙愣住。顾夕鲜有的这么激动和气愤,他全身都打着颤,“别的也就算了,连这事儿你也要管了去?你去了,留我一人在世间?你要去了,我必殉你。” 赵熙愣了愣,意识到顾夕的认真,忙揽住他,“哎呀,好好的,竟说到百年之后了。” 顾夕不受骗,委屈又生气地看着她。 赵熙看着顾夕坚定的双眸,长久凝视,最终叹气释然,“好,准你。” “好,说定了。”顾夕很郑重把她的手放在心前。 “这样便都安心了。”赵熙揽住他,带到石板上。 山风温柔,落叶为被,顾夕莹润的身子,放松地呈献君前,仿佛献祭。朝阳越加明亮耀目,顾夕抬手臂遮在眼前,只露出形状优美的唇和下颌的曲线。赵熙便吻下去。 顾夕微微地喘息。赵熙又侧头吻他的唇,夺去他呼吸的权利。 “喜欢吗?”赵熙也轻轻喘息。 “……喜欢。”顾夕诚实地应。 “夕儿……”赵熙捏住顾夕薄薄的下巴,微微抬起,反复吻他。仿佛蝴蝶采蜜。 顾夕撑起来,热烈地回应。 …… 旭日高升,金灿灿的朝阳照着青石,青石周遭一地碎金般的落叶。顾夕散开的长发,铺在青石碎金间,与赵熙的青丝交互相缠。 倾心于这场由天地为证的欢爱中,顾夕热烈又坦然。 缘起,总是在不经意间。倾心,也不过是一时的贪恋。唯有长久相伴,难舍难分的情最难。 此前十五年,此后经年,他都会努力伴着她。 她是帝君,心中不只装一事一人。 顾夕释然又坚定。我永远都是你的顾夕,永远在你的身侧,不离,不分。 顾夕仰躺着,看着天上的流云和灿烂的日光,天地之间,他能与爱的人相伴,过往种种,有苦有甜,现在想来,都是甜蜜。顾夕翘起唇角,轻轻地笑了笑。 “想到什么了?”赵熙跟过来,在他耳边问。 顾夕垂目看着她。两人相视而笑。 顾夕伸臂,将人揽到怀里,两人相偎,在金灿灿的落叶床上,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