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殿下趁热吃吧,草民先行告退。” “你等一下。”季听说着从他里接过碗往屋里走,很快就跑了出来,里的碗变成了一个方正的盒子,“这是上好的砚台,本宫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给你吧。” 申屠川微怔:“给我的?” “嗯,拿去吧。”虽然他那些糕点也是自己家厨房做的,但季听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在人家那里白吃白喝这么久。 申屠川垂眸盯着装砚台的盒子许久,这才缓缓接过来:“多谢殿下。” “天色已晚,你回去吧。”季听笑笑,等他转身后便直接把门关上,去吃那碗肉丸子去了。 申屠川的大紧紧捏着盒子一角,指因为用力过度有些出汗,同时后背也出了一层汗。 他感觉心脏处似乎有一簇小火苗,此刻正兴奋的跳跃着叫嚣着,带着连他都不懂的欢喜在全身上下蹿腾,连带着让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这种隐秘的欢喜感在他快走到院子前时戛然而止,申屠川的目光瞬间冷清起来,步伐也更为稳妥。 他平静的走到院门口,看着那里多出的不速之客,半晌淡淡问道:“不知牧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牧与之含笑看着他,目光落在了他的礼盒上,申屠川不知为何想藏起来,但自尊让他忍住了,只是故作无事的看着牧与之。 牧与之轻笑一声:“上好的砚台,这次从徽州送来的,满共就四台,两台入了宫,两台来了公主府,公主送我一台,留了一台,没想到公主里那台竟然到申屠公子了。” “可有不妥?”申屠川淡淡问道。听到这东西不是独一无二的后,他便不想要了。 牧与之摇头:“怎么会,公主喜欢送谁,那是她的事,更何况殿下送人东西,向来没有只送一人的,更别说申屠公子这些日子申屠公子精心侍奉公主,也值得这样一件好礼。” 申屠川听到他知道自己和季听这几日的事,眼神顿时凉了下来:“公主府作为殿下的府邸,殿下的一举一动却在旁人监视,看来殿下是对下面的人太过宽和了。” “并非殿下对人宽和,而是只对我牧与之宽和,”牧与之轻笑一声,“更何况牧某与公主是什么关系,她待我好,也是理所当然吧,怎么申屠公子看不惯了?” 申屠川额角青筋隐隐爆出,但面上还是一派冷静:“我有何看不惯的,这是你公主府的家事,只是还请牧公子日后,少一些对我申屠川的监视,毕竟我申屠川到底不是你公主府的人。” “这是自然,申屠公子不打算成公主府的人,牧某也就放心了,也请申屠公子时刻记着此刻说的话,切莫有朝一日再反悔,”牧与之眼笑意更深了些,“毕竟牧某也不想有朝一日,要与申屠公子兄弟相称。” 申屠川这才明白他来找自己是做什么的,合着是觉得他和公主距离太近,上赶着来敲打他了。 申屠川冷笑一声:“牧公子想多了,我申屠家只我一个独子,申屠川不可能会有旁的兄弟。”话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一直烦躁,就连收到礼物的欢喜也彻底消失了。 他知道牧与之在提醒他什么,无非是告诉他若是对公主动心,就必须接受公主不止他一个男人。可这世间感情一事,明明就该如他父母一般,一辈子只对方一人,为何男子妻四妾,女子也跟着招惹一堆男人? 只要想到牧与之和季听的关系,申屠川便心生一股委屈。 “看来申屠公子跟我公主府是真的没有缘分了,不过这样也好,申屠公子日后前途鼎盛,没必要在后院跟几个男人勾心斗角消磨一生。”牧与之笑着说完,看了眼他铁青的脸色便转身离去了。 他果然猜得不错,此人已经对殿下心动,若是不及时拦住,恐怕日后会有得麻烦。 他虽然不喜申屠川,可不得不说此人也是一个栋梁之才,日后定有一番大造化,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万万不可叫公主和他产生干系。 且不说因为申屠川下过公主的脸面,他便对此一直介意,就说如今形势。公主如今已经上交兵权,除去身份显贵些,实则一点实权都没有了,若是申屠川和她互生爱意,她仅凭长公主的身份,也是无法将他拘在后院的。 夫妻之事,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若有一日申屠川扶青云而起,公主定然要遭受不利,最怕的就是嫁与申屠川为妻。 可他心的公主,既然得了先皇可娶男子为妻为妾的遗诏,自然该痛痛快快一辈子,由万千美男伺候着呵护着,想尽办法得到她的宠爱,而非如养在深闺的女人,嫁一人后操持家事,还要担负丈夫妻四妾的压力。 所以申屠川这个人,无论如何都是要防范的,既不能得罪了,也不能任由他对殿下动心,如今他已经点明此事,但愿申屠川能及时止损,若是不能……牧与之蹙了蹙眉,觉得此事还是得多做准备,免得出现意外情况。 公主府近日也是无聊了些,不如做些有的事吧。牧与之扬起唇角。 “啥?纳妾?”季听震惊的站了起来。 牧与之扫她一眼:“这么惊讶做什么?你如今都二十有二了,若是普通女子,孩子都生几个了,也该找个正经男人尝尝荤了。” “……我没兴。”季听一脸无语,这人简直是当爸爸上瘾,这会儿又开始给她找对象了。 牧与之笑眯眯的看着她:“抱歉,殿下说得不算,我已经派人去物色了。” “……” 第48章 季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脸‘你是不是疯球了’的表情:“牧与之你有毛病吧,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不跟本宫商量?!” “不过是为殿下找几个小玩意打发时间,这有什么可商量的,”牧与之笑容不变,“再说殿下不就是喜欢容貌姣好之人吗?这次与之定当给公主找些好的。” “我不要,我没精力应付他们。”季听皱眉,她就想把男配送走之后,安安稳稳的享受几天生活,闲着没事了才给自己找一堆麻烦回来。 再说妻四妾什么的,一点也不符合她现代人的世界观,找一群男人回来还不够给自己添堵的。 牧与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殿下这么抗拒,可是因为申屠川?” “我因为他做什么?就是我自己不想而已,别什么事都牵扯到人家。”季听一脸不耐烦。 牧与之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便挑两个留在家里也无妨。”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季听稍微来了火气。 牧与之叹了声气:“殿下不是打算让申屠川诈死脱身吗?” “本宫现在在跟你说娶小男人的事,你老扯到申屠川做什么?”季听一脸不高兴。 牧与之轻笑一声:“殿下准备叫申屠川如何诈死?” 季听不想理他,但看到他脸上一派笃定之色,想了想道:“自然是不能有尸身的,否则不就露馅了,本宫打算在他别院放一把火,再寻一具新鲜尸体放进去,来个李代桃僵。” “殿下可是要为这一场火寻一个纵火凶?”牧与之追问。 季听瞪眼:“怎么可能,哪可能为此搭一个人进去,反正世人皆知他厌恶本宫,就当他不堪凌辱自尽身亡吧。” “可若是打算自尽,以申屠川的性子,恐怕在入了公主府的门后就会自尽了,为何要等上好一段时间才自尽?”牧与之问完,看到她皱起的眉头,满意的笑了笑。 季听试探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再买上两个人回来,假装他受了刺激,所以才自尽的?” “殿下以为如何?” “……当然不行,都知道他看不上我,怎么可能会在乎我找多少男人,一听就有些假了。”季听嗤了一声。 牧与之微笑:“他看不看得上您,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季听一愣。 “公主府内都喜欢传闲话,可出了这道门,便没有一人在外胡说,所以申屠川表现如何,都只有府人知道。再者您和他当初在风月楼里那场戏,估计皇上早已经相信申屠川对您动心,若您这个时候领新人进门,而申屠川自尽,皇上定然会信。” 季听怔怔的听牧与之说话,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半晌憋出一句:“那本宫不就成负心人了吗?” “这场戏是为了给皇上看,又不是演给其他人的,只要皇上信了便行,而以皇上对您的同胞之情,定然不会允许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反而会帮您把此事压下,到时候申屠川是死是活,便不是太重要的事了。” 季听迟钝的眨了一下眼,听完只觉得非常有道理,想了想又问:“那为啥非得进新人,你和扶云褚宴还不够把申屠川气死的吗?” “殿下,”牧与之有些无奈,“向来只有新人气死旧人,哪有旧人气死新人的,既然要演好这场戏,那便遵循规则不好吗?” “……说得也是哦。”季听撑着下巴,有种神奇的被说服感。 牧与之微微前倾,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本来此事与之已经为殿下安排妥当,觉得没有必要再和您说清缘由,但没想到您如此反对,我也只能一一解释了。” “是……是我鲁莽了,只是任谁听到年纪不小了,找几个男人尝尝这种话,都会忍不住炸吧?”季听一脸无语。 牧与之轻笑一声:“是与之说话冒失了,还请殿下见谅。” 季听大人不记小人过,朝他摆了摆示意算了,但有一件事还是得说清楚的:“纳人的事可以做,但提前说清楚,我没兴真的收了谁啊。” “自然不会,纳的人选是从褚宴暗卫挑的,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牧与之说完叹了声气,“不过本来以为可以顺便让殿下感受一下人间极乐,既然殿下不愿意,那……” “那是肯定不愿意。”季听一眼嫌弃的看着他。 牧与之也并不怎么遗憾,想了想道:“殿下,此事最好是别跟申屠川说。” “为何?” “没有必要啊,他是君子,若是知道你为了他勉强纳人,或许会不配合。”牧与之微笑道。 季听一想也是,于是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很快要纳新人的消息就传遍了公主府,小厮丫鬟做得最多的,就是不五群聚在一起,讨论这次殿下会选个什么样的。 “定然是要找个成熟稳重的,大上个几岁就更好了。”一个丫鬟欢快道。 立刻有人反驳:“男人哪能要年纪大的,当然是年幼些才可爱,像咱们殿下那般天真的性子,自然要找个能玩到一起的。” “胡说!岁数大些才可靠!” “公主殿下就是自己最大的靠山,找那么可靠的男人干什么?!”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吵了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道青影走出,等意识到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跟前。 “申屠公子好。”一行人屈膝行礼。她们虽然伺候这位申屠公子已经有些时日了,可却和他依旧生分,见到他出来后顿时不敢言语了。 申屠川平静的看着他们,双在袖内死死握成拳:“你们在说什么?”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其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上前一步:“回申屠公子的话,是殿下近日要纳几个男妾入府,奴婢们一时好奇……” “你公主府的教养,就是让你们嚼主子舌根的?” 几个人登时不敢说话了,申屠川冷着脸转身离开,一直到回到卧房才停下。 ……她竟然又要纳人,已经纳了几个了还不够吗?申屠川呼吸有些急促,眼底升腾着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怒火。 许久之后,他突然垮了肩膀,面无表情的坐到地上,盯着自己心里的伤痕一动不动的看着,许久之后苦涩一笑。 ……他无法与人分享,所以如今要趁还未彻底深陷、该及时离开吗?申屠川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领,面上流露出痛苦之意。 听到申屠川来见她的消息时,季听还在跟牧与之假模假样的选男人,让她有一种自己是选秀节目导师的感觉。虽然感觉有几个优秀的,但由于最终人选已经定下,就各种找理由淘汰别人。 总之就是又雷又爽。 正在忙碌的季听听到申屠川来的消息愣了一下,当即让人请他进来。 申屠川进来时,便看到季听坐在正堂之上,牧与之在她身侧坐着,下面则是一群年轻周正的男子。虽然来时就知道她在做什么了,可申屠川还是心一痛。 “申屠公子可是有事?”季听一脸认真的问。 申屠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淡淡道:“殿下,草民有话要跟您说,不如先让这些人退下吧。” “哦,你们都先下去吧。”季听说着朝牧与之扬了一下眉,牧与之含笑带着其他人出去了,临出门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申屠川一眼。 申屠川额角青筋微微凸起,但还是克制住了体内汹涌的火气,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季听后,这才放缓了神色。 “找本宫什么事?”季听随捏一个点心吃。 申屠川沉默一瞬,半晌才开口:“家父来了信,说甚是思念草民,草民想问问公主,何时能送草民与高堂团聚?” “原来是这事啊,你放心吧,也就是这几日了。”季听一听他问的正是自己这几天准备的,当即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