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汤康成还是很忙，仿佛比以前更忙, 忙到脚不沾地。 她们到达机场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有从公司出来。于如兰当机立断，直接带着她先找了一家五星酒店住下。 两母女就在宾馆里整天翘首以盼, 终于在三天后见到了汤康成。 再一次见到亲生父亲，汤淼有些恍如隔世。 汤康成剪了新的发型，梳着大背头，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看上去油光满面。还是熟悉的面容，却多了一份陌生的气息。 在饭桌上，汤康成注意力总在手机上。于如兰跟他说话，他总是需要她再重复一遍。 汤淼瞟到于如兰的表情，只觉得来见爸爸，妈妈的心情好像更糟糕了。 她把头埋在碗里，偶尔撬动着筷子，兴致缺缺。 等汤康成终于空闲了几分钟，他最先问起汤淼读小学的事。 再三确定汤淼顺利入读和裴燃同一所小学，嘴角止不住上扬，直夸汤淼聪明，还攀上于如兰的肩膀，心疼她的辛苦。 气氛渐入佳境。 第二天，汤康成请了一天的假，专门带着母女二人去全国最大的游乐园玩了一次。 于如兰平日里寡淡的神情终于消散了些许，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受到大人之间气氛的感染，汤淼也玩得特别开心。 这样快乐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离别前。 汤康成手插进裤兜里，远远目送她们去登机。 汤淼看着他的影子渐渐缩成一个小点，仿佛比那天上的星星还难够着。 心里浮上说不出的忧伤。 等她随于如兰回到金陵市，即将面临开学。 入学报道的那天，她才知道自己被分到了二班，和孟明轩一个班级。 而裴燃、余诗怀和费荣都去了一班。 排班是根据入学考试成绩排的。 一班是成绩最好的，其他班就是打散随机排班。 汤淼成绩和一班最后一名的成绩一样，可是还是被分了出来。 就因为这事，孟明轩抱头痛哭，直嚷着要好好努力考试，争取考回一班。 看得汤淼都不忍心告诉他，老师说过以后再也不会分班的事了。 开学的第一天，汤淼就受到了班主任的格外关注。 下课之后，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里，偷偷问她愿不愿意作为学生代表参加开学典礼。 七岁的汤淼五官渐渐张开，走在路上，都会有人问她是不是童星，还曾有过不止一个星探给于如兰名片，想签下她，都被于如兰以“学习为重”拒绝了。 汤淼琥珀色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小声道，“老师，当优秀学生代表能不能参加抽奖活动呀？” 班主任缓缓打出一个“？”。 “就是抽奖能送零食大礼包的那种，或者肯德基优惠券也行。” 班主任：？？？ 她抹了一把脸颊。 难道是她太老，已经跟不上现在学生的思维？ 到了开学典礼当日，汤淼也没上台。 整个新生团体里，只有裴燃和余诗怀被选为小学一年级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听到这个消息，汤淼也不沮丧。 她乖乖坐在二班区域的第一排，坦荡接受着来来往往人的目光。 旁边孟明轩突然出现，从她手里抽出还未开封的旺旺饼干，呵斥道，“汤淼，你不再要吃东西了！还有没有班级荣誉感啊，其他人都没吃东西，就你一个人吃，多影响班级形象！” 孟明轩现在是二班班长，新官上任三把火。 汤淼顿了一秒，缓缓从兜里又掏出一个旺旺饼干递给旁边的人。 “你要吃吗？我请你。” 孟明轩脸都气歪了，“你、你你不准带着别人一起违反班规！” 汤淼歪了歪脑袋，“班规？我们班有班规吗？” 孟明轩噎了一下，随后他挺了挺小胸脯道，“有！” “什么时候有的？” “就在刚刚，我定的。” 汤淼：“……” 现在的孩子真任性呢！ 开学典礼办得声势浩大，到场的人里还有市领导，甚至来了些记者。 汤淼就读的正是百年老校领峰中学的小学部。 其实领峰中学的小学部是与另一所小学合并而成，并不出名。 但它因为同时具备全国排名前五优秀师资力量的初中部和高中部，最能代表着金陵市的教育文化形象，所以引人注目。 如今全校三个学部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底下还有十几台摄像机架着，上台演讲的人压力可想而知。 在初中部出现演讲声音过小、高中部出现忘词结巴的情况后，小学部的表现就更不让人期待了。 等到裴燃一上台，下面有不少学生昏昏欲睡，耷拉着脑袋。 滋滋滋—— 原本被固定得好好的麦克风突然被打翻，礼堂里顿时响起刺激的噪音。 所有人都好奇地朝着台上张望着。 裴燃不慌不乱地将麦克风扶了起来，嘴角翘起，“大家好，我是领峰小学部学生代表裴燃。” 他抑扬顿挫的语调，配上雄雌莫辩的绝美笑颜，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台下源源不断响起掌声。 就连市领导们都纷纷转过头，互相点头。 最终裴燃以零失误、收放自如的表现大放光彩，一时间成了全校的风云人物。 裴燃下场后，他对着后台的余诗怀淡淡说了一句，“加油”。 余诗怀心里更加紧张了，看到台下乌泱泱的人，身体忍不住颤抖。 她鼓足一口气，走了上去。 学生演讲展示完后，台下一位小学老师道，“这一届的学生厉害呀！那个小男生，是叫裴燃？长得可真好看，妥妥给我们学校争光了。可惜这小姑娘长得稍微普通了点儿，表现也一般。” 另一位女老师八卦道，“原来选的不是这个女生。喏，你看到二班第一排那个小姑娘没？” “天哪，这长相，也太甜美了吧？小瓜子脸，眼睛还大，还有这酒窝，是专门长到人心坎里去的？欸，难不成这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差点收进一班叫‘汤淼’的小姑娘？” “就是她。美人胚子，对吧？” “那怎么后面换人了？金童玉女小一对儿，赏心悦目的多好啊？” 那老师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还不是……” 说完还指了指天上。 女老师秒懂。 他们学校之所以成绩能这么斐然，和校内不少家庭富裕的学生家长强力赞助有关。 名气越大，吸引更多富人子女读书，赞助就越多，资源就越多，学校就搞得越好。 女老师瞄了一眼汤淼，她正坐在座椅上乖巧地鼓掌，脸颊挂着甜甜的酒窝，禁不住叹息了一句，“可惜了”。 汤淼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她正为一件事发愁中。 裴燃演讲刚结束，就有不少人来打听，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尤其多。 孟明轩满脸自豪，忍不住和人炫耀他和裴燃关系斐然，不但住得近，还从小就认识。 有人不相信，孟明轩就直拉着汤淼做证人，不厌其烦。 耳边全都是“是不是啊？”“真的假的？”。 汤淼被人摇得只好狂点头。 是是是，反正你说得都对，我没有反驳的意见。 等到裴燃回到一班，经过二班的区域时。 孟明轩激动地喊了他的名字，样子就像是见了哪个大明星似的。 裴燃停住脚步，偏过头，目光最先落到打了一个大大哈欠而冒泪花的汤淼。 他表情一凝，嘴角微动。 又是两三个月没有见到她，她看上去还是那般没心没肺的样子。 “裴燃哥，你表现得真棒！”孟明轩故意喊得字腔正圆。 裴燃礼貌又不失分寸，“谢谢”。 汤淼抬头望了过去。 回了一趟京城的裴燃，周身的色彩和众人分割开来，显得越来越疏离。 那双清冷的眸色，哪怕不说话，也有些飘离，明明像填不满的洞，却什么都装不进去。 不知道他回去又受到了怎样冷遇？ 汤淼犹豫了一会儿，微微张开口，“裴……” 裴燃收回目光，干脆利落地迈步离开了。 汤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