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太后一听就笑了:“可不是，安宁从小就听话，又不像其他孩子有爹妈疼，你做舅舅的是要上心些，不要让人欺负安宁。” “咳咳。”文帝被呛的咳嗽一声，立马有贴身太监送上手帕，文帝接过擦了擦嘴。 “朕知道了，她看上的是哪家儿郎？” 也就他母后觉得安宁是个乖巧的，这京城谁不知道安宁郡主是不能得罪的小霸王，得罪安宁就是得罪皇帝和太后。 就是他这个皇帝都没有自己外甥女过的随心所欲，不过安宁是一个郡主，他这做舅舅的再疼爱外甥女也没什么，何况安宁也一直有分寸。 “探花郎，听安宁说寒门学子，家世不太好。”太后皱眉，有点不满意，她千娇万宠的外孙女怎么下嫁寒门学子。只是想起安宁来求她的场景，太后又心软了，她儿子还能庇护安宁一二十年，就算是朽木也能成才吧。 文帝闻言一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母后说的可是这次的新科探花郎，翰林院周编修。” “对，听安宁说这青年长的可俊俏了，才华又好，皇帝，可是有什么不对？”太后说着看文帝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文帝嘴角抽搐，有啥不对？他记得这周爱卿可是有夫人的，而且琼林宴可是出尽了风头，这谁不知道周爱卿的夫人是个妒妇，一生一世不能纳妾。 安宁虽是郡主，但他也是当女儿宠大的，堂堂郡主要嫁人为妾，这简直是把皇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母后，换个人吧，朝中这么多青年才俊，我还不信安宁就没有一个看上的，非要嫁给一个有妇之夫？”文帝脸上面无表情，他一个皇帝难不成要反悔逼迫一个臣子不成？ 太后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啪的一巴掌打在桌子上，“要是让哀家知道是谁在安宁面前乱嚼舌根，哀家定要扒了她的皮。” 安宁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人虽然霸道了点，但也是个懂事的。她的安宁从小就没有父母，像她那样的性子才能不被人欺负。 就算有她和皇帝护着，也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这不就不知道被哪个贱皮子骗了看上一个有妇之夫。 “那安宁那里就要母后去说了。”文帝想到这里就有点头疼，有太后护着，这外甥女打不的骂不得，更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对她落井下石。 太后想到安宁会闹性子也感到牙疼，沉声道:“哀家会说清楚的，那个什么探花郎你也不缺他一个，给他找个离安宁远点的差事吧，等日后安宁嫁了人就好了。” 她可不想日后京城闹出什么丑事出来，还是远远的把人打发了。 听到太后说到这个，文帝疑惑道：“母后这是想？” 太后道：“不管那人如何回答，吃亏的都是安宁，现在还是打发出京为好。若以后有本事回京城，哀家也不能拦着。” 若那人答应了，只能说安宁眼光差看上一个人品有问题的鼠辈。若那人拒绝，这不是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家郡主还比不上一个农妇。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太后不能容忍的。 文帝闻言一愣,周尧成这个探花郎他挺喜欢的，本想着让他在翰林院慢慢的熬几年资历。没想到这事一出，他倒是不能把人放在京城了。 “母后放心，过几天我就下旨，让周爱卿外放好了。”文帝也不想为这事让太后伤心，就答应了。 太后见皇帝答应了，又道：“皇儿你看着办吧，这事也算是周编修遭了无妄之灾，你看着有哪个繁华的地就外放吧。” 文帝闻言,摇头道：“这个我会另外给周爱卿补偿的，他的资历还没不格。” 那些繁华之地可不是那么好呆的，越是繁华的地方当地的势力就越大，像周尧成这种毫无背景根基的去了，对他这个皇帝来说只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白白浪费了一个人才。 太后闻言有些可惜，但后宫不能干政，今儿皇帝能给她面子已经是孝顺了，至于那周编修，等他能回京城再说吧。 第七十四章 皇宫的这一切周尧成依然是一无所知，他从翰林院出来的时候，突发奇想的从市集里买了一狗回家。 一只黑色的土狗，才几个月大，看起来有几分机灵，周尧成也不嫌它脏，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小狗立刻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指。 “爹，狗狗。” 周尧成刚让人土狗洗干净就被小葡萄看见了，乡下家里也养了有两只狼狗，长的很是凶猛，怕吓坏小葡萄，晏青予一直没让他和狗玩过。 直到晏青予两夫妻出了门，周老头有次带小葡萄上山看见了，也不害怕，喜欢的不得了。每次都要拉着狼狗玩，胖崽儿站着还没有狼狗高，可把宋氏吓得不轻。 “是啊，狗狗，小葡萄喜不喜欢？”周尧成蹲在地上，扶着小葡萄不让他摔倒。 小葡萄两眼发光的盯着土狗，使劲的点头，土狗好像也知道眼前的胖崽是它的小主人，发出“呜呜”的声音。小葡萄咧嘴一笑，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蹲下来还想伸出手摸摸毛。 晏青予一把拦住了他，小葡萄抬头疑惑的看着她，“娘啊。” “小狗太小了，等它长大点，小葡萄再和它玩好不好？”晏青予抱着小葡萄，眼里的温柔快泄了出来。 “好。”小葡萄奶声奶气的回答，趴在晏青予身上还不舍的扭过身来，看着地上的小狗。 “夫君，翰林院不忙吗？”清柳巷这一片都是官宦之家住的，今日她出门去看庄子回来的路上碰到穿着青色丫鬟衣服的两个小姑娘在抱怨说，被罚了半个月的月钱。 那两丫鬟以为旁边没人，说的很小声，说自家老爷最近很忙，他老爷是在翰林院当官的，这一清闲地突然忙起来，可不是遭夫人误会了，还以为老爷出去花天酒地了。她运气不好撞到枪口上，可不就被罚了月钱。 官场上的事情她不懂，但晏青予明白这没有事情做不久代表上头不重视么，周尧成要是一辈子只做个七品小官，她也不会嫌弃。 她的果酒生意每个月至少也有上千两银子，又买了两个庄子，地方大就是不怎么产粮食。但晏青予不怕这个啊，就是全是石头她都能种出粮食来，这两庄子她就用低价拿到手了。 周尧成惊讶的看着晏青予，“没事，慢慢熬吧，你听谁说了什么？” 晏青予就把回来遇到的事一说，又看周尧成面上没有愤郁之色，安慰道:“夫君，你进了翰林院已经了不起了，你这么年轻有的是机会。”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得名天下知。这对寒门学子来说并不容易，虽然当今陛下对学子多有补贴，但寒门学子想读书也并不容易。 像大林村这等偏远的地方风调雨顺，能填饱肚子已经十分不易了，更多的偏僻的地方，地势根本种不出来粮食，交了税，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有余钱去读书。 周尧成轻笑一声，答了声好。事实上他并不着急, 他原本就是耐得住的性子，他病了十几年，吃了那么多苦药，最沉得住气。 在没有弄清楚朝的局势形之前, 周尧成反倒是觉得自己不被重视才是好的，翰林院也是分派系的，他可不想莫名的就上了哪条船被当成炮灰。 他这段时间除了看书就是在浏览朝廷的邸报，还有一些不往外传的资料，甚至是不能带出翰林院的。根据这些资料这些近几年朝廷的发生的事情，一段时间下来倒是总结不少东西下来。 周尧成照常去衙门，这一天照旧坐在椅子上看邸报，有内侍传召，文帝召见。 翰林院其他人面面相觑，虽然周尧成是探花郎，又在琼林宴上得了头名，但翰林院哪一个都是才高八斗的人物，皇帝也一直没有召见周尧成，本以为皇帝已经把周尧成忘了，谁想到还有这一天呢。 周尧成跟着内侍来到乾清宫，俯身跪拜后，文帝挥手叫起来，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复杂。 对周尧成这个探花郎他是极其喜欢的，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心中也是颇为认同的，恨不能立即对周尧成委以重任。 但以周尧成现在的年龄阅历还不足以让人信服，还需要经过历练，积累实力的。文帝珍惜这个人才，不忍让他夭折。不然，以周尧成这毫无背景的寒门进士，真要启用了，恐怕现在也只能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周爱卿，你可认识安宁郡主？”文帝看着眼前品貌非凡的周尧成，也难怪一向心高气傲的的安宁会突然看上这人。 周尧成低头道:“回陛下，微臣不认识。” “那她为何去求太后非卿不嫁？”突然啪的一声，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远处的贴身太监猛地跪下来，“陛下歇怒！” 对这事文帝也是非常恼怒，他对安宁是真心宠爱的。不止是因为他的皇妹，还因为这丫头在他面前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像他的皇子公主一心只想讨好他。 这文帝的想法要是让宫里的皇子和公主知道了，一定得朝天喊冤。君父君父，先是君王再是父亲，皇帝是天下之主，只有讨得皇帝欢心才能在这宫里活的好。 而安宁因为沾了父母的光，得到太后和皇帝的宠爱。就算她一时惹皇帝不高兴了，有太后在，谁敢得罪她。但他们作为皇帝的亲生孩子就不一样了，失去皇帝的宠爱就难以翻身了。 谁敢在皇帝面前甩脸子，又不是不想活了。 周尧成一下子跪在地上，地板上清凉的寒气一下子钻进来，怪不得那些老大人的腿都不怎么好，这天天跪几次，谁受得了啊。 事到临头了还有心思想这个，周尧成苦笑，果然伴君如伴虎。 “微臣不知，安宁郡主金枝玉叶，应当配上天之骄子。而微臣卑不足道，家中已有娇妻爱子，只愿一生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周尧成也不敢擦脸上的汗，跪在地上，不断的想着这飞来横祸的安宁郡主是谁。 让堂堂郡主非卿不嫁，这安宁郡主是要害死他么？别说他已经娶了妻，就是还没有娶妻，凭他一个寒门进士怎么有资格娶皇亲国戚。 文帝看着举止自若的周尧成，面上不改，心里却是满意的。这人除了出生低了一点，不管是那方面都让人很满意，尤其在女色方面。想必安宁那丫头也是看中周尧成不好女色了，他和太后远中的那些世家子弟虽然出生够了，但没有一个能有这人这么洁身自好的。 即使有，有的是定亲了，还没定亲的以安宁的性子又不合适嫁过去。即使他是皇帝，要指婚也是希望结秦晋之好而不是反目成仇。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黍地吧。”文帝心里难得愧疚，他还是另想办法补偿下吧。 听得文帝这言, 周尧成赶紧谢拜道：“微臣遵旨。” 文帝很是满意周尧成的反应,又继续说道:“安宁是太后最喜欢的后辈，行事霸道惯了。在太厚眼里，安宁是没有错的，有错事只能是旁人的错。” 周尧成低下头沉声道:“微臣明白。” “起来吧，委屈你了。”文帝站起来又下台去拍了拍周尧成的肩膀。他虽然也是有心让周尧成去历练，但这事一出看在外人眼里少不得有人落井下石。 “臣不敢，能得陛下信任是微臣之福。”周尧成低头苦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虽是受了安宁郡主的无妄之灾，但有太后在，他是不能待在京城了。 何况陛下既然已经开口, 那就说明陛下对自己是有所安排了。皇帝金口一开, 哪有他挑剔的份儿。 出了宫，周尧成回到家，也没有对周老头和宋氏透漏，他将要外放的事。只是回房休息了，周尧成才把这事说给晏青予听，不管是要和他一起外放，还是留在京城伺俸爹娘都要她早做打算。 他在翰林院看了些资料，知道这黍地乃是边疆重地，是镇北王的封地。因这封地贫瘠，风沙大种不出粮食，还要担心外族的侵犯，所以先帝直接把这地方封给了镇北王。 虽然不知道皇帝打算让他做几品官，但看这地方就知道这做事不好办呐，也不知道这封地的主人好不好说话。 晏青予一听懵了，他夫君是是堂堂探花郎，却要外放出去。虽说在翰林院不受重视，但翰林院是条金光大道啊。这外放出去，天高皇帝远的，想回京城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会外放了，只有夫君一个人吗？”晏青予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想来也知道这外放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地，否则也轮不到夫君去了。她肯定是要跟着一路的，这一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回来的机会。 周尧成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媳妇，把这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晏青予也无语的看着男人，她夫君是什性子她还不知道，除了翰林院就待在家里，哪有什么功夫去认识安宁郡主。 恐怕也只有那次殿试游街了，晏青予突然想到她那天碰到的那隔壁姑娘，心里有点不可思议。 这京城果然不合适他们，走，必须走。 外放苦就苦了点吧，至少她男人还是她的。 第七十五章 文帝这两天一直在考虑翰林院进士的安排，单独外放探花郎就太明显了，这事一打听就会牵扯到安宁，这要是在京城传来了，太后那里又要闹了。 而且外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合适的地方也没有几个，总不能让人外放去做县令吧，官小了不合适做事，这可不是他的初衷。 和吏部通了气，文帝定了黍安这地，其他富庶的地方有太后盯着周尧成肯定去不了，而且那些地方也不容易出政绩。黍地这地方虽然穷了点，但有镇北王在那里坐镇，也不容易出事。 周爱卿家底薄，又没有人手，文帝担心把人外放到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成不了事。 太后一直惦记这事儿，每天都要催一次。这天皇上下朝后，太后又来催了，皇帝想着也该给太后一个准话就。 于是，文帝去寿康宫请安的时候，当太后问起周尧成的去向后，文帝就直说了：“朕准备将周尧成放到黍安去。” “黍安？那不是老六的地方？”太后惊讶道，太后不是一无所知的妇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做到如今的位置。她就算迁怒周尧成，但也没想过要人的命。 她只是想断了安宁的念头，要是要人出了事反而更会让安宁一直记着，她这个做外祖母的反而成罪人了。 “那边疆重地民风彪悍，探花郎一个书生恐怕不合适吧。”太后怀疑的看着皇帝，担心他是不是说把人外放到那里，让她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