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周一才无奈的摇摇头，认命的拿起帕子干活，“你坐着吧，我来干。” 陈兰芳见男人干活，自己倒是不好意思偷懒，扭扭捏捏的拿着帕子擦桌子，两人这里温情脉脉的，没注意后院有人一闪而过。 “大嫂，你这是跑啥子？”杜鹃见她才刚出门结果就火燎火燎的跑进来纳闷道。 何美丽咳嗽一声，把刚才看见的事情说了，晏青予两人听了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周老头见路上行人不多，亲自放了一把鞭炮，两边的店主见状，有的带上一盒点心亲自过来道贺，有的就派个小二过来恭贺一声。 晏青予把凡是过来送礼的都记在账本上，没有送礼的又单独记一篇。 周一银就端着早泡好的花茶一人倒了一杯，你来我往的互相恭维几句。 外面的百姓都是爱热闹的，见新开了一家铺子，有那胆子大的直接进门一瞧，一眼就认出了晏青予。 “嘿，老板娘，原来这是你开的铺子啊，怪不得有几天没见你做吃食了。”刘和山自从吃过一次麻辣串，就彻底爱上了这种吃食，想到他原来吃的不是甜就是咸，简直是白活了那么多年。 这麻辣串又不贵，一天一顿还是可以的，就是他觉得那摊子小了点，每次都要和人抢才有位子。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麻辣串居然不卖了，他还以为是那老板娘把方子卖给酒楼了，还心痛自己银子吃不上几顿。 晏青予看着这眼熟的男人，不就是她摊子开张的第一个客人，笑道：“原来是刘哥来了，快请坐，这都是妹子的不是，这事情一忙就忘了说。” 刘和山也不客气，笑呵呵的坐在板凳上，看墙上写的还是以前的价更是满意，像往常一样点上一份。 “老板娘，你去忙吧，我就不耽误你做事情了。”刘和山也是知兴趣的，见不断有人进门就开口道。 晏青予点点头，亲自端来一壶花茶放在桌子上，让周二哥站在柜台后面记东西。 她和几个嫂子就在厨房忙活，周老头两父子就充当跑腿的，宋氏就在后面清洗碗筷。 一个上午的时间，一传十十传百的，大部分原来的客人都知道这家周记食肆，路过的的百姓见这么多人还以为有啥好事，也跟着进去，一时间周记食肆热闹非凡。 第二十六章 晏青予也没想到周记食肆如此火爆，预防万一准备了两天的材料，结果一下午就全卖光了。 “没想到这么累，这把老骨头是干不动了，挣点家业可不容易。”宋氏敲了敲背，她洗了一下午的碗，腰都给她弯痛了。 晏青予扶着老太太坐下，歉意道：“辛苦娘了，娘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 宋氏接过茶水摆摆手道：“不用，我受的住，只是这么累恐怕你身体受不住。”这女儿家都是要娇养的，就算四儿媳妇身体再好，也经不得这样的苦。 尤其是现在也没有个孩子，身体拖累垮了，日后就该难受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是她儿子，她也不能包证四儿不贪念外面的娇花。 四房好不容易有点家业，难不成日后要拱手送人么？ 晏青予点点头，她想不到宋氏已经考虑到她的孩子问题，但也觉得这个人手少了些，她就是想挣银子也没打算一直自己干啊。 “娘，我打算请个肆厨，只要手艺不太差就行，然后在请几个做杂活的，到时候只要二哥先做着账房，二嫂就管厨房的事。”晏青予看着手中的账本表示满意，周一银也是识字的，记些简单的账本记录还是可以的。 “那你是打算从村里找帮工还是去买人？”宋氏皱眉，这亲戚太多，请了这个就容易得罪那个，而且万一有人倚老卖老欺负四儿媳妇就糟心了。 显然晏青予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她娘家没有人，但是外祖家有啊，这万一弄不好就伤了感情，干脆就一个都不要。 她向宋氏提出来，也是怕人多想，要是有人想上门帮忙，她也好拒绝。 “娘，我打算去牙子那买几个人回来，这样一来忠心可以得到保证，就是到时候如果有熟人想上门做事的，您可得帮我挡一挡。”晏青予撒娇道，她一个晚辈要是出面就容易得罪人了。 宋氏拍拍晏青有的手背，笑眯眯道：“你有这个打算也好，你放心，有谁想来我都不留情。”她不傻，这个人情可不能乱给，升米恩斗米仇的麻烦事也少。 说做就做，晏青予打算马上就去找牙人，周老头两口子让三儿夫妻留下来看店，按周老头的说法，别看卖身为奴的很可怜，大部分都是老滑头了，主人家没点眼力劲说不定就会买个麻烦回来。 到了牙行，就见上次的那个牙人满脸笑容的走过来，“周夫人，几位这边请，不知夫人今天来是想看什么？”上次那笔生意做成了得了不少抽成，他就喜欢周夫人这种大方还干脆的主。 “我店里的人手不够，想找几个老实巴交做杂活的，如果有厨艺的就更好，都是老熟人了，可要找些好的。”晏青予提出自己的要求，她可不想被人当成冤大头。 那牙人面色不改，仍然笑呵呵的，只是打消了心里的小心思，为了一点小利把主顾给得罪了，“周夫人，你放心，最近新来了一批人，你随便选。” 跟着人进了后院，不一会儿，牙人就带着一群人出来，一个个肌黄面瘦的，穿的破破烂烂的，那眼神看着周家众人透漏出各种各样的情绪来。 “周夫人，你别看这些人现在看着面黄肌瘦的，其实这些人身体都没啥毛病，只要吃的跟上去了，保证活泼乱跳的。”牙人微弯着腰讨好道。 杜鹃看着有点不忍心，但也知道这是别人的地盘，忍着怒气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吃饱？” 那牙人脸色一僵，看着杜鹃还以为这人是不满意故意捣乱的，眼里闪过不愉，语气也不负之前热情，夸张道：“这位夫人，你说笑了，这卖身为奴的不是被主家发卖的，就是被抄家得罪人的，这些人别看着可怜，心思多着呢，逃跑的人可不少。” “你说这要是不使点手段，这能行么？”牙人感到身后传来愤恨的目光，冷哼一声，这些下贱胚子就该好好教训。 杜鹃被说的哑口无言，只是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卖身为奴。 听着牙人的话，身后的部分人麻木的听着，他们早就已经认命了，只想找个好主家让他们能够吃饱穿暖。而有的人眼里一闪而过的仇恨却没有逃过晏青予的眼睛，还有的一片平静，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但当晏青予的目光看向他们的时候，所有人的眼里满是渴望，他们看得出来这次的买家是个坏的，比如那个开口说话的好心夫人。 尤其是站在前面的一对姐妹花，即使穿的破烂也不能掩饰其苗条的身材，长的小家碧玉，尤其那双眼睛传神动人，晏青予面无表情的看向其他人，这种一看就是不安分的，她家庙小，养不起这些心比天高的。 晏青予猜的没错，这对姐妹花原是大户人家的婢女，但两人却一心想爬男主人的床当姨娘，结果被善妒的当家主母发卖了。 两姐妹原本是没看上晏青予一行人的，她们虽做的的是婢女，但那眼力可是在府上练出来的，这次来的人一看就是些乡巴佬，即使被卖到这破地方，她们的目标也是那些大户，如果能入官家就更好了。 只是没想到其中一个妇人心地这么好，心里闪过不屑，两人对视一眼改变了注意，就算去大户人家当奴婢，运气好当姨娘，到底那些女主人也不是好惹的。但这些乡巴佬就不同了，只要勾住了男人说不定还能当个正室，可比她们做下人当妾好多了。 最后晏青予选了一个婆子和妇人，一个瘦小的少年，问了三人都表示没有学过厨艺，心里有点失望，但也知道在这偏僻的镇子找到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姐妹花见晏青予没有再要人的意思，心里一急，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柔弱道：“夫人，我们两姐妹愿意伺候夫人，就是粗活也愿意做的，愿夫人收留。” 一对美人哭的梨花带雨，周家的两个男人不自在偏过头，乡下妇人大都是泼妇，只有那软弱的女人才会哭，但乡下妇人风吹雨打的能有几分姿色，他们哪里见过哭的这么好看的女人。 宋氏脸色一沉，她活了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这对姐妹想打什么主意，见自家男人和儿子没看人才缓了脸色。 杜鹃就是再可怜那对姐妹花，见人狐媚的盯着她男人，心里也冒出了火气，当她真是傻子么？ 晏青予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对姐妹，直看的那两人僵硬着脸才说道：“人贵在自知之名，我家庙小，容不下两位。” 姐妹俩闻言也不惺惺作态了，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眼里冒出的仇恨，让人心惊。周一银偏头恰好看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看着越柔弱的女人越会骗人。 “夫人，你是想找有厨艺的吗？”一个中年男人见周家人要走，急忙跑出人群下跪道，脸色蜡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晏青予停下来看着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伸出你的手。” 中年男人脸色一僵，全身发抖，一动不动，一旁的牙人等得不耐烦了，“快点，别耽误了夫人的事，做不到就滚下去。” 中年男人一想到那生不如死的日子，默默的伸出了双手，原来那人左手缺了一根手指，伤口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被切掉的，怪不得犹犹豫豫的。 晏青予仔细看了看男人的手指，虽然不健全但却干干净净的，能在这种地方能保证手干净也是很上心了。 “行，就你吧。”晏青予满意的点点头，她看这人眼神是个宽厚的，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人，要是她看错人了，这卖身契还在她手里再卖一次就是。 中年男人脸色一喜，眼眶通红嘴角抽蓄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俯首磕头磕的叮咚响，没一会那头皮就红了一片。 其余没被选中的人都嫉妒的看着中年男人，尤其是那对姐妹花，要是眼刀子能够杀人的话，恐怕男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牙人眼睛一眯，高高兴兴的把人拉起来，他知道这个被切了手指的男人，本以为会卖不出去结果没想到有意外之喜。本来就不指望这人能卖出去，要不是有给他了一笔银子，早就把这浪费食物的废物扔了。 晏青予带着人到了铺子，忍了一肚子话的宋氏宋氏终于开口道，“四儿媳妇，那个厨子左手不全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 宋氏看了一眼，几个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娘，没关系，我有卖身契在手，谁想吃里扒外，那种人卖了就是，只是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这么好运。”晏青予看着宋氏，话确实对着四人说的，这些人不知道被卖了几次，看着老实巴交的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该敲打还是要敲打。 “你们要做的事情也不多，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们能忠心勤快就行，不过谁心里生起了不好的心思，恐怕就。”她看着几人意味深长。 “人总得惜命才是。”晏青予说了几句，见四人忐忐忑忑的，就分配好任务，让周一银两口子把人带下去好好收拾一番。 第二十七章 有了新来的四个人手，晏青予就没有那么忙了，那中年男人叫石强，原来是在一个世家分支做厨子，结果遭人陷害惹怒了主子，被人切了手指卖掉了。 于是后来去周记食肆吃麻辣串的人，明显感到这味道比以前的好吃，以前感觉吃的是街边小摊，现在感觉就像是吃聚丰楼那样的。 晏青予时不时去地里转转的缘故，几个月下来，地里的菜长势挺好，因为有新鲜水嫩的蔬菜供应，请的又是手艺很好的食厨，周记食肆稳稳当当在临河镇站稳脚跟。 刚开始生意火爆的时候，还有人眼红想要来占点便宜，结果周尧成领着他的几个同窗到店里转一圈，众人这才发现这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店，背后的靠山也不一般。 晏青予也是这时才知道，上次跟着她夫君来的同窗，那个叫杜东家族是京城杜家的分支，杜父是正五品同知，而聚丰楼和他家也有点关系。还有那个胖少年张俊，虽然家里是行商的，奈何有个知县的外家，再加上又是本地大户，可以说在临河镇是横着走了。 还有几个虽然比不上那两人，但家里在临河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一来，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小店铺得罪背后的靠山。 这样一来，周记食肆是真正的火了，只要家里有点家底的都愿意来吃麻辣串，而那些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愿意来改善伙食。 至于这铺子欠下的租金也早就还完了，周家在大林村也算独一份了，谁不说周老头两口子有福气，有个会念书的小儿子，周尧成每次在学院都能拿第一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还有个会赚银子的儿媳妇，而其他几个儿子媳妇过得不错。 这所有的好事都让老周家碰上了，要说美中不足的就是晏青予还没有怀上孩子，村里也不是没有嘴碎的，话还没传到晏青予耳边呢，宋氏就直接放话儿媳妇愿意什么时候生就生，反正老周家是只认四儿媳妇肚子里出来的孩子。 这让村里有人以前压下的念头又蠢蠢欲动，想着把女儿送到周尧成身边的念头给打消了，他们看中的不就是晏青予还没有怀孕，就想让自家女儿先下手为强，到时候周家的财富不就得给他外孙一份。 现在宋氏那老婆子不承认，有人就不想白白被人占了便宜，因为谁不知道宋氏那性子，说不承认就不承认。 但也有不信邪的，这年头谁不想要男娃，老周家又不是养不起，自家女儿真要生下个男娃出来，周家又不是养不起，难不成还真能不不要，那可是周家四房的长子。 晏青予一直忙着种水果的事情，大林村良田都是有主的，倒是有大片荒地，就挨着后山那里，据说是以前村里的土地主开荒的，结果后来出事变卖家产走了，那块地也做无人之地留了下来。 这块地被她买了下来，去衙门过户时候因着她夫君同窗的关系，事情很快就办了下来，要不是她坚持拒绝，那县老爷还想把荒地白送给她。 在知县眼里这荒地也值不了多少银子，要是能借着周家和杜家搭上关系就值得了。 晏青予现在说的话在老周家那是说一不二，说要买荒地也没人质疑的，就连一直爱和四房杠的陈兰芳也消停了，毕竟她是亲眼看见晏青予开的周记食肆生意有多红火，要不是后来周记食肆涨价了，恐怕他们那个摊子是真没有人来光顾了。 别说现在晏青予只是买了点荒地，就是买头荒山，他们也相信那是头金山银山。 这次买下的荒地有好多年没有种过庄稼了，杂草丛生，地方又大，虽说不是来种粮食的，但是也要全部清理了，单凭周家几个人是干不完的。 周老头还惦记着答应李大力的事情，这次要招人干活就把人叫上了，老周家这里干的热火朝天，而周尧成那里却遇到了事。 周尧成去书院读书一开始是为了锻炼身体，即使后来有骡车了也没有用。 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有点头痛，早知道他就该做骡车回去的。 “周大哥，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柔弱的姑娘靠在树干上，低下头露出洁白的脖颈，一身粉色棉服显得人比花娇，盈盈一握的腰肢更是楚楚动人。 周尧成满脸黑线，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个楚楚可怜的姑娘崴了脚，这目的不要太明显。 “姑娘，我手无缚鸡之力，不知姑娘你家住哪里？我好告知你家人。”周尧成皱着眉头，始终站得远远地。 吴兰脸色一僵，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周大哥，我是吴兰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难道你全忘了我们以前的情谊么？”说完默默的流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