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四儿媳妇，你看看这头母骡子怎么样？”周老头拉着一头健壮的骡子出来，矫健的四肢，炯炯有神的大眼，一看就十分有精神。 “嘿，美人，你好漂亮，快带我回家。”晏青予看着那头母骡子眨了眨眼睛，眼里闪过笑意。 晏青予也发现了，她不是能听懂所有的兽语，目前为止，她只能听到那些动物情感最强烈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所以她这是遇到一头色骡子了吗？ “就听爹的吧。”晏青予拍了拍很兴奋的母骡子，希望不要是个光吃不干活的。 “美人，你放心吧，我保证听话，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撵狗我绝不捉鸡。”母骡子嘿嘿直笑，发出哼哼的声音，头轻轻的往晏青予身上凑。 宋氏满意地点点头，“老头子，你眼光不错，是个能养的活的，认主。” 晏青予看了眼撒娇的母骡子，也不得不感叹公爹的眼光，是个求生欲强的。 最后讨价还加花了五两银子，顺便还去了杂货铺买了不少调料比如花椒之类的，还有各种菜种。 路过糕点铺的时候准备去买一些甜食，晏青予刚下骡车，宋氏拨开帘子看了下店铺，笑的开心。 周老头转头看着笑的合不拢嘴的媳妇，皱眉道：“你干啥？看见尧成了？” 宋氏白了他一眼，这男人就是个木头，一点都不解风情，好在她一点都不挑，要不然早晚的被气死。 周老头也不是个傻子，伸头看了一眼，闻到一股甜香味，道：“我记得你不爱吃甜的，你要吃怎么不让儿媳妇给你带点。” 宋氏一听无语，她是这个意思吗？又不是嘴馋缺这一口吃的。 晏青予买好东西上了骡车就见宋氏笑的怪怪的，“我记得四儿很喜欢吃甜食，小时候四儿身体不好要吃药，又害怕苦，每次都要吃蜜糖，长大了反而戒口了。” 说完也不等晏青予反应就凑到前面和周老头说话去了，低头看着手里包好的甜糕温柔一笑，就像一朵冰山雪莲开了花，十分动人。 一路上没有遇到人，周一金把车里里的木桶搬到院子里，把骡车还给村里的大爷。 看见几人回来，院子里的人都看着，谁也没开口就怕被说成惦记，周一银就没那多心思了，看着几个空木桶，兴奋道：“娘，这些都全卖完了？” 宋氏也笑了起来，“可不是，明天要准备点，对了，家里买了骡车，这个是四儿媳妇自己出银子买的，你们可不要惦记。” 宋氏这话是对几个儿媳妇说的，虽然最近家里没闹幺蛾子，好像都懂事了也不针尖对麦芒，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该敲打还是要敲打。 周老头刚把车厢取下来，就见母骡子自来熟的往去吃院子里的草，一边吃一边看着晏青予，“美人，你家的草真香。” “好好干活，就有你吃的。”晏青予拍拍骡子的脑袋，一旁的周子义盯着四婶的动作，眼里闪过羡慕，只是奶奶说只是四婶的，他以后也要买头骡子就能摸了。 晏青予看着小孩眼里的渴望，轻声道：“子义，摸吧，没事的，它不咬人。” 周子义惊讶的看着四婶，他真的可以吗？他记得小时候有次摸了四叔的书本，就被奶奶禁止进入四叔屋子，他娘亲对他说不要去碰四叔家的东西。 四婶的骡子也是四叔家的吧，但这是四婶同意的，他能摸吗？ 还没等周子义想出所以然，手已经摸到了骡子的脑袋，软软的，一点也不扎手。 “美人，我可乖了。”母骡子蹭了蹭少年的掌心，又低头吃草去了。周子义察觉到手中的动静，眼睛发亮，嘴角微微上扬。 其他的几个小家伙见状纷纷也要来摸骡子，晏青予守了一会儿，几个小家伙兴奋上头一点没有消停的意思，悄悄对母骡子吩咐不要伤了几个小家伙就去后山砍竹子。 周子行好奇的盯着一甩一甩的尾巴，抬头看着几个哥哥没注意，一把抓住母骡子的尾巴，抓到了。 母骡子吃的好好的，美人家里过的真是神仙日子，心里正美着呢，突然就感觉尾巴被人抓住了，惊得她尖叫出声，正想狠狠的把抓着她尾巴的流氓甩出去，回头一看却是个小崽子。 为了美人她忍，轻轻的把小孩甩到一边，离小崽子远了一些。 周子行见手里空空的，尾巴不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起来。 陈兰芳一听自家儿子的哭声就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把坐在地上的周子行抱了起来。 “我的儿，这是咋回事？哪里受伤了？”陈兰芳抱着孩子叫道，尖细的声音，扭曲的脸让几个小孩后怕的退了几步。 宋氏跟在后面迟了一步，除了四儿子，她对几个孙子都是一样的，见周子行笑脸哭的通红，脸色一沉，盯着周子义几人道：“咋回事？弟弟这么小，怎么让他哭了。” 周子义见宋氏阴着脸，悄悄的摸摸屁股，只要惹奶生气了，他爹就要给他一顿竹竿炒肉， “我也不知道弟弟为什么哭。”想到屁股要开花的周子义眼睛也红红的，看的宋氏心里更加不满，她还没做啥呢，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啥哭？ 陈兰芳被周子行哭的心慌意乱，见周子义啥都说不清楚就恼了，“子义，你这么大个人就怎么没看好你弟弟，子行就算不是你亲弟弟但也是一家人，也不知道嫂子是怎么教的？” 何美丽顿时就不干了，“三弟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孩子摔了哭闹也是很正常，你家子行长的有福气，子义小胳膊小腿的可抱不住。” 自从晏青予嫁到周家，肉食是不缺的，大人都吃的满嘴是油，长的红光满面的，更别说小孩子了，这三弟妹是生怕自己吃少了，每次喂周子行都是满满的一碗肉，结果就胖的比得上两个柔丫头了。 陈兰芳抱得胳膊酸，心里一股气出不来，见周子柔还在看骡子，把人拉过来打了一巴掌，“你怎么就这么调皮，弟弟哭了也不知道哄哄。” 周子柔只感觉到屁股一痛，泪水忍不住留下来，“呜呜呜，是尾巴打的。” 宋氏来不及阻止，陈兰芳就把女儿打哭了，她就算喜欢孙子也不讨厌孙女，见小家伙哭的眼睛肿了，就厌烦道：“行了，都是一样大，她懂什么，小孩子人没事摔摔也正常。” “娘，子柔刚才说是尾巴打的，肯定是四弟妹买的这骡子。”陈兰芳尖叫道，声音里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恐惧。 其他人一听也怔住了，小孩子哭的可怜，生声音又小，他们还真没有听清楚子柔说的话。 周一才一愣，皱着眉头上前接过小胖子，四处捏捏没发现有啥问题，小孩一边挣扎一边抽着鼻子。 “行了，多大点事，要不是这小子手贱哪有这事。”周一才见小家伙不哭了还一脸看着骡子哭笑不得，小家伙没见过东西，那骡子尾巴还一甩一甩的动，能不稀奇？ 第十九章 “这是小事吗？子行这么小万一摔着了骨头咋办？合着你一点都不关心是不？”陈兰芳愤恨的看着周一才，那眼里露出来的愤怒让人心惊。 周一才脸色不好看，不就是摔着了，要是出事了他肯定心疼，这不是没事吗？小孩子打打闹闹正常的很，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一点都不能碰。 “没事媳妇，我看了下子行身体好的很，他皮实肉厚不碍事，让小家伙不要抓尾巴。”终究是自己媳妇，两个孩子的娘亲，不能不给面子。 陈兰芳一把甩开了男人的手冷笑，“所以这是我儿活该，谁知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宋氏一双厉眼紧紧的盯着陈兰芳，她现在是恨不得把人给摇醒，那脑袋装的全是水吗？ “三儿媳妇，你想多了，既然子行没事了就抱他到屋里休息。”宋氏给三儿子使眼色让他把人带屋里去，要是四儿两口子回来撞到多不好。 “行了，收起你的小心思，当谁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真要和四弟翻脸不成？”周一才上前拉住陈兰芳，背对着众人小声说道。 陈兰芳脸色一白，心虚的看着男人，一双盈盈秋水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这一招她已经用的很熟练了。 果然男人看着我见犹怜的女人，心里叹了口气，“走吧，不要惹娘生气。” 宋氏看着两口子翻了个白眼，一个上不的台面，一个不争气，这么多年都活到都狗肚子上面去了。 就她一个聪明人，当院子里的都是傻子？她以前还看三儿媳妇有几分聪明，现在看来就是个蠢的，要是她直接大事化了，四儿媳妇知道了心里还有点内疚，还能得到点好处。 真要由着她性子来，不说四儿媳妇那里占不到便宜，四儿还能那里还能得到好么？宋氏最了解自己的孩子，得罪四儿还好说话，要是得罪他媳妇，哼哼，可有好戏看了。 宋氏见人走了，把几个孩子都赶走，周子义跟着他娘坐在板凳上削土豆，“娘，是我不好，没有看好弟弟。” 周子义心情有点失落，要是他小心点，子行就不会抓尾巴也就不会摔倒了，三婶子也就不会迁怒四婶了。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何美丽放下刀，摸了摸周子义的小脑袋，想到陈兰芳的算盘嗤笑，她这个婆婆可是最见不得有人找四房的麻烦，更别说占便宜了。 等晏青予几人扛着竹子回来，天色渐晚，一家子准备好明天的菜，等着周尧成从学院回来。 “子义快来。四婶有东西给你。”晏青予突然想到从镇上买来的糕点，拿了一包给宋氏。 周子义洗了把脸，小跑到屋里，见四婶子坐在椅子上笑的很温柔，“婶子，你找我啥事？” “这是我从镇上买的，你拿去和弟弟妹妹分了吃。”晏青予递给他一包糕点，用油纸包装的好好的，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周子义还能闻到里面散发的香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晏青予见小孩不接就放到他怀里，笑道：“去吧，下次婶子还给你买。” 周子义抱着怀里的东西，明明是冰冷的却感觉到暖暖的，想到下午的事情，就把这事和晏青予说了，“婶子，下次我一点能看好弟弟不让他抓尾巴。” “好孩子，婶子知道了。”晏青予看着人走远了，怪不得她回来就觉得婆婆的脸色不好，本以为三嫂是个聪明人。 “你在想什么？”周尧成见他媳妇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就忍不住出声。 晏青予见人回来了，心里一喜，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看着俊朗的男人，把今天的事情说了。 周尧成看着说的认真的媳妇，拉着她柔软的小手，丰润白皙，尚不及他的一半，摸起来极为光滑，一点都不像是做农活的手。 “你说子义这是自己说的还是有人想让他说的？”晏青予说完一脸深意的他，周家就没有一个傻子。 周尧成眉目隽秀，面含微笑，眸光平静如水，温润声音犹如山间寒泉，透着一股冷冽，“只要他们不犯在你手上，阿予，你不用管这些。” 两人说了会儿话，大部分都是晏青予说男人在听，周尧成炙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感觉整个人都要烧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晏青予的脸还是红红的，宋氏一看就知道小两口的感情好的像一个人似的，余光偷偷看了儿媳妇一眼，看来她很快就有孙子可以抱了。 等收拾完，一家人在堂屋坐着，宋氏回屋把包裹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看里面装的全都是铜板，到底也是有见识的，没有被这点小利看花眼。 “这个我和老婆子占两份，你们三家各占一份，其余的都给四儿媳妇，没有意见吧。”周老头也留了个心眼，没有说是给周尧成的，当官是不能行商的，但是家眷是可以有商铺的。 晏青予惊讶的看着周尧成，看着男人一副他也不清楚的表情笑了出来，就算她在其中出了大力，要不是有这男人，公爹没这么大方的。 “爹，我不想一辈子种地。”周一才拿着手里的一百文，抵得上十来天干活了，要是以前他绝对很满足，根本没法想象一天就能有这么多铜板。 要是他自己去卖，那些铜板不都是他们的，一个月下来起码也有四五两，他的儿子也可以去学院读书了，只要有四弟一半的本事就可以了。 周老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默半响才说道：“那你想干啥？” 周一才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说不出话来，即使那人脸色平静，他却好像感到了嘲讽一样。 陈兰芳着急的拉了拉周一才的衣袖，这男人是咋回事，当初不是说好的，闹来一通不久白费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也想去卖麻辣串。”周一才闭了闭眼睛，僵着脸沉声道。 陈兰芳高兴的嘴角上扬，见大家的眼光看过来，连忙压住嘴角，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男人。 她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样子，看在别人眼里是多么扭曲，周一才听到旁边传来的冷哼声，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看着他人眼里的不屑，惊醒过来，看着媳妇眼里的喜□□言又止。 “老大，老二，你们是咋想的？”周老头敲了敲桌子，看着两人面无表情。 周一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爹，摸了摸头发朗声道：“爹，我就只会种地，饿不着肚子。” 周老头面色缓了下来，好歹是个有成算的，见大儿媳妇脸上没有不满，心里舒了口气。 “爹，我也不知道，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周一银思考半天，脑筋一转就拍起周老头的马屁来。 周老头露出一个笑容，笑骂道：“你这么大个人了，做点事还要老头子我来指点。” 晏青予看着笑得极为高兴的周老头，看着周尧成，你二哥挺会讨人欢心。 周尧成看着晏青予的表情，见她还真不在意，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二哥也就这点本事了。 “既然这样，我决定了分家。”周老头冷不防的做了决定，既然人心不齐，就早作打算，免得把这点情分都耗没了。 “爹”周尧成失声喊道，他知道他爹是多想把周家发扬光大，嫂嫂的私心他都知道的，但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