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宋氏见王氏站出来，底气更足了，她也不傻，自然明白这是村长向她四儿示好。 “杨婆子，不用老头子出手，周家的女人还在。”宋氏冷笑，当她是吃素的么？ 杨氏脸色难看，她没想到王氏竟然看好周家那个病秧子，虽然她不怕村长，但也不想招惹。 正想说什么，就见她家的大儿子杨雄满脸大汗的跑过来，“娘，房子塌了。” “你说啥？怎么可能？”杨氏不可置信的尖叫道，她那青砖大瓦房费了不少银子才建好的，怎么可能说塌了就塌了。 见儿子苦着脸，杨氏心里咯噔一声，推开人就跑，可怜杨雄一个大男人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不上。 “不是吧，难不成真有报应？” “管他呢，走走走，去看看。”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看杨家的热闹去了，乡下农村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这下有热闹看没人会错过。 “阿予，这就是你说不定的报应吗？”周尧成两眼发光的看着晏青予，眼里的喜悦都溢了出来。 晏青予点头，她不是别人都欺负上头上来了还不还手的人，本来想在迟些动手，谁想有人这么迫不及待的作死。 “那你怎么做到的？”周尧成有点好奇，毕竟这青砖和泥巴墙不一样，而且杨家的那房子有银子买的都是最好的，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动声色就弄垮了。 “虫子，一只两只没有问题，如果无数只呢？”晏青予笑眯眯道，只要控制几头大虫给点灵气，自然有无数小虫子可以利用，想到院子里被她摘了几片叶子就哭嘤嘤的老树就头疼。 周尧成不怕虫子，但想到密密麻麻的虫子就觉得恶心，顿时就不想问阿予是怎么控制虫子的，他知道自己媳妇是个有分寸的。 而另一边看热闹的还没到杨家，就老远听到小孩的哭声和杨氏的叫骂声。 走近一看，原来极为气派的青砖大瓦房塌了一半，而且那些上好的青砖全都碎成几块，就是想再重新建房子也必须的买新的了。 杨氏瘫坐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扯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头发骂道：“就是你这个扫把星，一天到晚好吃懒做，现在还把房子克塌了，说你是不是诚心的？” 年轻妇人刘氏的头发被人扯着，也不敢还手，两眼哭的通红，脸上红肿的像猪头似的，“娘，不是，不管我的事。” 刘氏微弱的声音刺激的杨氏越发暴躁，用力的掐着女人的胳膊，“还说不是，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家都看不好要你何用？一个不下蛋的母鸡……” 刘氏麻木的流着泪，像个傻子似得一动不动，她知道只要自己反抗了，杨氏会掐的更厉害，只要忍下去就好。 杨雄看着刘氏的样子面露不忍，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看见刘氏，她笑的两眼弯弯，后来他们成亲了也是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怎么就变成这么了？ “娘，你起来吧，地上冷。”杨雄准备把自家母亲扶起来，却被她甩了一巴掌。 “你就心疼你媳妇是不是？我把你养大，你就这么不孝顺，你看你媳妇嫁你这么多年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要不是你不准我早就把人休了，一天天好吃懒做的，啥都不干，还要我这个老婆子伺候，现在更是连房子都没有了，你是不是要我死。”杨氏恶狠狠的盯着杨雄，那眼光看的好像不是她生下来的儿子，而是积怨已深的仇人。 刘氏闻言紧紧的握着拳头，一股血腥味传来，她像感觉不到疼似得，低着头讽刺一笑，眼里满是怨恨。 “就是啊，大哥，连娘的话你都不听了，难道你以前说的要孝顺娘都是假话。”杨家二儿子一脸惊讶的看着杨雄道。 要是外人来看没人敢相信这两人是相差三岁的亲兄弟，杨雄苍老的看着像三十几岁的男人，而杨家二儿子杨宝就像个小白脸似的。 “我，我没有不孝。”杨雄是个嘴笨的，除了说他没有不孝顺外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杨宝眼里闪过不屑，要不是还需要有人下地干活，他早就把人赶出去了，除了有把力气啥都不会的废物。 众人看着这场闹剧对杨氏母子更厌恶了，要不是村里的老人是亲眼看着杨氏把杨雄生下来的，还以为是从哪里捡来的，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这差别待遇太大了。 村里也有不少家是长子不受重视的，对杨雄是感同身受，也觉得杨雄是在太窝囊了，连自己女人孩子都保不住。 谁不知道杨家大儿媳妇怀孕七八个月了还要下地干重活，那孩子就这样没有了，后来怀了几次也是干活掉的。 这老婆子也是心狠，谁家儿媳妇怀孕不是好好伺候着，就是再不好最多也是在家里做些轻松的活计，哪有这样上赶着折磨儿媳妇的。 “娘，这太可怕了。”杜鹃看着杨家大儿媳妇面露不忍，都是好好的女儿家结果嫁到夫家就要受这种罪，还好她婆婆是个好的！ “你呀，见识的太少了。”宋氏也看不惯杨氏的所作所为，但谁让她是婆婆呢，做媳妇的想过下去就只能受着。 也不一定，宋氏想到她四儿媳妇，要是她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有不少法子整恶婆婆，还好她及时回头，两婆媳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杨氏，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村长急匆匆的赶过来，见到这场面脸上的青筋直冒，忍着气道。 杨氏眼睛一转拍着大腿道：“村长，你要为我做主啊，我这青砖大瓦房被那扫把星克着了，说不定哪天我就要被克死了。” 村长看着这无赖都气笑了了，要不是他是村长，真想说声那你怎么没被克死？ “那你想干嘛？”林村长看着跪在地上的杨雄恨铁不成钢，这孩子是个好的，就是太愚孝了！ “我要休了这儿媳妇，克人不说还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这不是要断我大儿子的后，我以后怎么去见我老头子？”杨氏哭的泪水鼻涕混在一起，别说有多恶心人了。 偏偏这人还拉着人不放，气的王氏一下子从人群中站出来拉开杨氏。 “杨雄，你娘要你休妻，你干不干？”王氏忍着怒气对跪在地上的男人道，同情的看着一旁虚弱无力的女人。 没有孩子是允许休妻的，杨雄要真是听他娘的话，她也没有办法。 “杨雄，你要是还认我做娘，就休了她，改天我再给娶个黄花大闺女，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杨氏恶狠狠的看着刘氏，眼里闪过得意，她儿子是啥样她还不知道么，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刘氏抬起头来看着杨雄，男人头发就白了一半，微微弯曲的脊梁，眼里默默的流出泪来，她知道婆婆这么急着把她休出去，是看上了邻村傻女人的陪嫁。 别人都以为杨家有钱，刘氏冷笑，就是再有钱也抵不过有个赌博败家的小儿子。 “不，我不休妻，我不要孩子。”杨雄摇摇头，他就是再傻也知道他媳妇离了杨家了就活不了，媳妇娘家那么势利怎么会白白浪费粮食养人，说不定就会被岳母嫁给哪个老头子。 杨氏洋洋得意的嘴脸瞬间僵硬了，不，不休妻？回过神来暴怒的看着杨雄，“好你个白眼狼，你要留着个祸害要害死老娘。” “行了，这事我管不了。”林村长摆摆手，他可不做那恶人，见杨宝一脸恶意，可惜杨老弟死的太早了，娶妻当娶贤，娶这么一个恶毒媳妇真是害了两孩子。 看杨宝一脸奸像就不是个孝顺的，要是大儿子以后不管杨氏了，看她有什么好下场！ 众人看尽了热闹同情杨雄夫妻，也是因为杨家的恶心事，一时间大林村婆媳关系好多了，对比杨氏那恶婆婆一看，发现自家婆婆还是个好的，儿媳不争锋相对了，做婆婆的也没那意思闹了。 晏青予知道这事悄悄的给杨家大儿媳妇送了一些吃的，那刘氏是个可怜的，可惜嫁进了杨家，又遇到个愚孝的丈夫和狠毒的恶婆婆。 刘氏遇到这件事也有她的因素，是再多的她也帮不了，要是他们自己立不起来，就只能一辈子给杨家做牛做马到死。 受杨家的影响，晏青予觉得几个嫂子的关系比以前亲近了许多，就连平时最爱吃醋挑刺的三嫂也安静下来，一时间周家慢慢发生了显而易见的蜕变。 周尧成要去上学，家里地里的活也要开始忙了，老周家除了种粮食留下粮种和吃的，其余的全都卖了，平时也种些蔬菜拿去卖，就是赚不了几个铜板。 要知道镇上的有钱人都是有自己的庄子或者早就联系好了菜贩子，他们就是想做这买卖都做不了，还有一些住镇上打工的都舍不得花铜板买，在自家院子里随便种点应付了。 只是四儿读书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就凭家里的那点家底也撑不了多久，总不能全靠四儿媳妇打猎赚钱。 周老头不放心四儿一个人去，坚持把人送到了书院，然后赶忙回去下地，早一点刨土种苗就能多存点铜板。 第十六章 周老头自从第一天送人去学院，之后就再也没去了，家里除了几个小孩，所有大人都下地刨土，用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终于把老周家所有的土地都弄完了。 “老头子，真的只种一半的粮食？”宋氏穿着麻布衣服，带着草帽问道。 要知道他们一年的收入大半就靠卖粮食了，镇上的活计也不是随时都有的，还不知道下半年收成如何，这要是只种一半可能颗粒无收啊。 周老头擦了擦汗，看着来回提水浇灌的四儿媳妇，沉默半响道：“四儿读书费钱，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怎么凑够银子，既然四儿媳妇说有办法肯定是想好的，就算不行不也是就浪费半年的时间，等得起。” 宋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说的让她更不放心了，好不容易几个妯娌的关系亲近了点，要是四儿媳妇的办法不靠谱，几个月的心血竹篮打水一场空，就是她也没办法不怨。 “连儿子都相信他，你还瞎担心啥？”周老头歇了会重新拿着锄头挖坑，他总觉得上次杨家发生的事情不简单，他相信杨家是遭了报应，但这是人为还是老天做的就值得深思了。 这天下坏人可怜人多得是，老天爷要真管它能管得过来？ 和杨家有龌龊的有很多，但最近和杨家有纷争的就只有他家，而且最有能力做这事的就只有四儿媳妇了。 这家里能管住四儿媳妇的也只有四儿了，既然儿子都不反对，他们还做什么不同意惹人嫌，他可不想有天起床就发现自家屋子塌了。 宋氏被说的一愣，叹了口气，“算了，我不管你们的，等饿肚子的时候才知道利害。” 周家的几块地都不是连在一起的，每房都分了几块，晏青予跟着周老头两口子一起给干活。两口子一人挖坑一人撒种子倒是做的挺快，不到半天就种了一半，两人正要再接再厉争取上午就把这块地弄完。 “爹，娘你们歇会吧，我来挖。”晏青予再一次浇了一桶水，见两人忙个不停担忧道，她可不想把人累着了，到时候怎么和她夫君解释。 “哎，行吧，我歇会儿，人老了没年轻的时候能干了。”周老头伸手捶捶老腰，一个上午他就一直弯腰挖坑就没挺直过，可把他累坏了。 “你不是说你还能干二十年，这点苦就受不了了，惯得你。”宋氏站着没动，她也累了，只是总不能让儿媳妇一个人干活，免得被人说闲话。 周老头摇头无语，他这不是吹牛说的，真当他是老黄牛啊。 远处田坎上走来一个人，来人正是周老头的大哥周富贵，要不是听村里人说，他还不知道自家弟弟昏了头只种一半的粮食。 这不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找抽，哪家不是恨不得全把地里都种上粮食，他弟倒好，居然异想天开的想要种一半的菜，这能填饱肚子？ “强子，我找你说点事。”周富贵走到土地边上，见四侄儿媳妇正在干活暗自点头，倒是个勤快的。 “大哥，你咋来了，有啥事？”周老头站起身来疑惑的看着周富贵。 “我听村里人说你要用一半地种菜？” “是啊。”四儿媳妇的主意家里也没人反对啊，几个儿媳妇不是听四儿媳妇的，就是怕了。 “糊涂，庄稼人最重要的就是粮食，就算你想学那些庄子的做派也得尧成中举之后。”周富贵觉得自从四侄儿读书之后，周老头的心就飘飘然了。 周老头回头看自家媳妇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心里松了口气，他不想一把年纪了被自己亲大哥训斥了的场面被媳妇看到。 不过这举动倒是让周富贵越发生气，“你有没有听我说？” “大哥，没事，我有主意，你就放心吧。”周老头拍拍胸脯道，一脸自信的表情。 宋氏见周老头的动作还以为两人要吵架动手，“走，去看看你爹。” 晏青予跟在宋氏后面走到田坎上，宋氏笑道：“大哥怎么有时间来了？”她那个大嫂可是恨不得和她们没关系，就怕她上门借东西。 “还不是你家弄出的幺蛾子，种什么菜，村里人都在背后说，老周家在学老爷派头，尧成还没考上，你们就不能安分点。”周富贵看着自家弟弟一家子就心烦，只可惜他家的孩子没有读书的天分。 宋氏脸色一沉，没好气道：“大哥，是谁说的，看我不撕了他的嘴，种点菜算哪门子的老爷派头。” 周老头见他哥脸色发青，悄悄的扯了扯宋氏衣袖，“大哥，这不是尧成读书费银子，就想着多种点菜去卖，你也知道这冬天的菜叶子比较少见，到时候肯定能大赚一笔。” 周富贵摇摇头，“你以为冬天这么冷，青菜是那么容易长出来的，简直是异想天开，到时候不仅没有粮食还白白耽搁了时间。” “还是你们有什么办法不成？”周富贵想到他好兄弟说的在屋子里种菜，说是那些有钱老爷都是这样，他想象不出来那菜种出来有多值钱。 周老头看了四儿媳妇一眼，见她面上平静，心想四儿媳妇应该有办法吧，说不定就有什么法子控制种子发芽。 “侄儿媳妇，真的是你的想法。”周富贵见到周老头的小动作突然想到村里传言，说是周家四儿媳妇想要种菜，周家两口子没办法才同意的。 想到这里周富贵看着晏青予的眼神就像看狐狸精一样，他就说自家弟弟一直都是个老实的，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怎么这新媳妇一嫁过来就开始搞幺蛾子了。 晏青予站在宋氏旁边当自己是个木头，没想到周富贵一下子把火转移到她身上，“是的，大伯。” 周富贵顿时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指着晏青予道：“新媳妇不懂，你们两个大人也不懂？这不是让人看老周家的笑话……” 晏青予看着说的滔滔不绝的周富贵，直到他说完了才说句，“这是夫君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