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哭笑不得

    医院那边，女医生的声音异常好听，听着这样的女声，该是会让人心情喜悦不禁柔和几分的。可是，顾熙听着，却咬着嘴唇瞬间就木在了那里，粉嫩的嘴唇变得苍白，然后牙齿咬着的那苍白之处，泛出了一点儿鲜艳的血迹，不疼的。

    浑身，好像没有半点儿知觉。

    左蔚，车祸，发生车祸…琰…

    顾熙的手上打着石膏不能开车，这里也是要走出很远才能到达公路，可公路上别说是大半夜，就是平时也很难打到出租车，顾熙急了，急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滚热的眼泪，就在眼眶里不受控制地迸了出来。

    吴哥开车到达别墅的时候，顾熙都不记得这么冷的天儿要穿上一件厚衣服，就想这么出去，前往医院，想快点罩！

    吴哥却说，“左总没有生命危险，手术已经完了，只是还没有苏醒。左蔷在，左总的父母也在……”

    “她们在，这又怎么了？”顾熙一瞬没太明白吴哥的举动。

    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伤在哪里了。没有苏醒，那什么时候会苏醒，是麻醉导致昏迷，还是伤况导致昏迷？

    他，又是不是，很疼很疼呢。

    一定是啊。

    “林曼曼……也在，还有林母。”吴哥又说。

    “……”

    顾熙皱了皱眉，原来是林曼曼也知道了，已经在医院里了。有林曼曼在时，她是不能去的。可是心里对左蔚的惦记，这担心，比那些在场的哪一个少一厘一豪呢？

    顾熙没有为难吴哥，看得出吴哥也是心急如焚的担心左蔚，还没有过去医院，先来了这里安抚她的情绪。

    吴哥开车走了，她穿的不多，就蹲在门口避着冷风，祈祷他的伤会很轻很轻……

    ……

    医院里很肃静，左父和左母被左蔷安排在了一个休息室里等着手术结果，林母也在休息室里，安慰着左父左母。

    手术室门口，只有林曼曼和左蔷。

    左蔷穿着医院的衣服，从样子上看，好像就是在当班儿一样。

    林曼曼是从家中赶来的，那只眼睛伤过，这没睡好就起来，知道左蔚车祸，也吓得哭了一会儿，出来时哭着就又吹了冷风。眼睛很红，林母心疼女儿，告诉她可千万别哭了，这眼睛是保住了，可也得爱惜自己啊。

    林曼曼身上穿着鲜红色的厚大衣，她的个头和身型，穿什么都好看，天生的衣架子。出来时她没有仔细化妆，只是涂抹了和红色大衣一样颜色的口红，脸色是卸了妆后的那种苍白，她问左蔷，“姐，这么晚你怎么还在医院？”

    “给同科室的一个同事盯班儿。”左蔷抬头看林曼曼，皱眉又看向手术室，非常担心左蔚手术后的结果。

    林曼曼她们来医院，都是左蔷打电话通知的。

    林曼曼低着头，样子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怕是自己神经质多想了。不时地抬头看向手术室门口，还是没有半分动静。

    在吴哥从市区外公路以车速120，到市区内80的车速，违章超速一路，全程没有理会那些限速的路段，赶到了市中心医院。

    “这么快？”左蔷问吴哥。

    吴哥愣了愣，对左蔷说，“开的快了点。”

    这时走廊上只有左蔷和吴哥，林曼曼被林母叫进去休息室等了，左蔷和吴哥抬头看了眼手术室的灯，吴哥摸出一盒烟，跟左蔷示意，他去洗手间抽支烟。

    ……

    没人太记得左蔚的手术是在天放亮的时候结束的，还是天依然浓黑的时候结束的。

    他被推进了病房里，麻醉的关系，还没醒。

    除了吴哥，左父左母，林母，林曼曼，左蔷，都在医生办公室里。

    医生跟左蔷认识，一个医院同事这么多年了，他对面前站着的家人实话实说，“抢救虽然及时，但这条腿……最终怕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左母伸手捂着额头，差点从沙发上倒下去。

    左父扶住左母，在场所有人都被惊吓住了。

    医生口中描述的，就是左蔚车祸后，右膝盖以下的部分需要进行截肢手术。关于术后感染，很容易患上骨髓炎这些

    风险，医生都及时与左蔚的家人做了沟通。

    左父和左母已是受不了这个打击，左母在左父怀里哭，左父许是男人的缘故，亦或是别的原因，总之，稍显了几分镇定。

    林曼曼皱眉，跟母亲对视了一眼，不可思议，“截肢？有那么严重吗？医生，能不能有不截肢的办法，多少钱我们都拿得出来，只要他能好起来不用截肢。”

    这话用得着她来说么，左蔷是这个医院的医生，左蔚在海城赫赫有名，谁人不知，医生也是久闻左蔚大名，岂会不知左蔚有钱。

    医生对家属解释道，“暂不说膝盖中的粉碎性骨折，车祸后右腿的动脉血管已经断裂，医院可以给他做接动脉血管的手术，但感染的概率非常高，后果我们院方不敢保证。是左蔷的弟弟，所以我实在的建议，不要做接动脉血管的手术，不如截肢保险。”

    医生说的话，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五雷轰顶的打击。

    林曼曼听完吓得浑身发抖，皱着眉挽紧了自己母亲的胳膊，林母也捏着女儿的手腕，让她镇定，有事儿回家再说。

    左蔷安排吴哥先送父母回去，一定照顾好。告诉吴哥，不准跟顾熙提起半个截肢的字。

    吴哥说，好。

    林曼曼和母亲去了洗手间，出来时，去了左蔚的病房。

    左蔷说，“我在这儿照顾着，都先回去休息吧。”

    “不行，姐，你天亮后正常下班，休息后你还要上班呢，我在这里照顾他吧，”林曼曼说道，眼睛哭过，还红着，尤其那只前段时间做过手术的眼睛。

    照顾左蔚，她最适合，毕竟，名义上，她和左蔚在法国举行过形式婚礼的。

    左蔷叹气，回头看着左蔚，只给林曼曼一个背影，说，“没事儿，我回头儿请假。阿蔚公司那边离不开你，文俊也不在，你替阿蔚多费心了。”

    “……”

    林曼曼没有再继续坚持，刚才在洗手间她就心里非常乱，不能平静，在医院里看着左蔚，她怕自己心里会更难受。

    截肢，她怎么都接受不了，这对于男人来说，尤其是左蔚这样外型让她一见倾心的男人，与她作为女人失去子宫，大概是无异了吧。

    林曼曼和林母回了家，林母问她，“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妈，那是截肢啊——”林曼曼摇头，而后看着母亲的脸说，林曼曼的脸扭曲着，非常纠结。

    林母差不多可以看得懂女儿的心，这么多年以来都看得懂，左蔚完好的时候，是许多男人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无论能力还是外型，所以这样的男人，林母认为女儿嫁他，蛮合适。

    但是现在，左蔚要截肢，截肢后虽然可以有假肢，但那不是完整的人了，彻底撇下左蔚，林母心里又觉得这样做有愧，毕竟自己女儿也已经三十岁了，眼睛受伤，子宫也没有，有什么资格抛弃左蔚……

    林曼曼的态度并不明朗，现在她心中的纠结。

    林母不懂，女儿到底是因为左蔚截肢后她很嫌弃，还是不嫌弃，只单纯的心疼左蔚才这样，林母不好直接问。

    早上林曼曼才睡着，还是吃了安眠药助眠才行。

    睡前，她给父亲林琅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父母离婚之后，林曼曼一直跟父亲有联系。

    ……

    顾熙一夜未睡，也不觉得困，但却因担心左蔚，而，丢却了往日仅有的几分生气。

    清晨六点多，这座城市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白色的大片雪花，如同每年春日纷飞的柳絮，缓缓落下，优美地姿态亲吻了地面，却被地面摧残的，融化成水，一起变脏。

    吴哥只说，左蔚在医院休息着，情况很好，车祸不严重，动了个小手术，跟你胳膊上的差不多。

    是这样？

    顾熙狐疑，但见吴哥神态没有悲伤，便心中放下了些许。

    听说林曼曼在医院陪护，顾熙就不能去，只能在家中想着他怎么样了，在医院一个人无聊不无聊，那么习惯忙碌的人，这样静下来，会无聊没意思吧。

    想着想着，眼睛总是会变成湿了的。

    乐乐来了后逗她说，呦，这是谁家没出息的孩子？左蔚家的

    吧，快点让他来带走，揣在怀里还是含在嘴里，要不就真搁手心儿里捧着吧，小心看护，多大了总哭，真是烦人的很。

    贝兰实在哭笑不得。

    乐乐在家中陪着顾熙，顾熙说胳膊上的伤总是很痒，乐乐就急忙打电话问医生，医生说，那是要好了，然后顾熙希望快点好，再快点，没有石膏和绷带，出去会很方便。

    这么捉摸着，到中午，顾熙就受不了了，跟乐乐说，“跟我去医院吧，我把这石膏撤了！”

    “不行，医生说还得几天。”乐乐说什么都不让，指着顾熙，“你要是这么任性，我就告诉左蔚，反正我是为了你好，你看着办！”

    顾熙着急，心里堵得慌，她看着乐乐，乐乐啊……你知道我多心焦么……

    贝兰去看了左蔚，没有遇上林曼曼，但遇上了左蔷，左蔷轻拍了拍贝兰的肩，看贝兰的眼神像是看一个自己宠爱的孩子，跟看婷婷的眼神，几乎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