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王大川长相好又聪明，最重要的是城里来的，知青们觉得这个指标就应该给他。谢建国村里的穷人，家世没有王大川殷实，学历没有王大川高，有什么资格和王大川争？ 而谢建国，由于谢老太会说嘴巴又甜已经俘获了张家屯村民的一致赞同，全都认为谢建国应该是那个工农兵大学生。再说王大川一个外村的人，在张家屯争什么资源？不是有钱有识吗？自己弄一个去，张家屯才不会把指标给外人！ 一时之间，村子里好不热闹，逢人都会听到大家在议论纷纷，发表见解，拉帮结派，而张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大家这种行为。 这可是一次捞油水的好机会，就让大家好好活跃活跃，反正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是他。 麦子已经晾晒好，许卿在旁边盯着小麦被收进大仓，然后在本子上记录了麦子的重量。 谢建国在村子里溜达，看见许卿，想起他马上就要去城里了，尾巴翘到了天上，忍不住去她面前嘚瑟。 “有眼不识泰山，还真是肤浅，我告诉你，以后我就是大学生了，可比你这个知青高了好多级，到时候你再巴望我那都不可能了，趁现在我还喜欢你，你赶紧给我服个软，我现在心情好，兴许就原谅你了。” 如果她给自己服软，那他就不计较上次把他脱光扔到山上的事情了。 许卿皱眉，她现在又知道了谢建国一条缺点，那就是特别不要脸。 “你觉得如果我也参加竞选，你还有机会吗？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再说了，你喜欢我，我就非要喜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就眼瞎的人才看上你，我眼睛可雪亮着，你的喜欢我消受不起，以后别来烦我。” 谢建国不知道许卿是不是中邪了，为什么性格变化那么大？明明对其他人都笑眯眯的从不发脾气，为什么对他总是怒气冲天？难道是恼羞成怒？ 也对，他点破了许卿的小心思，女同志脸皮薄，当然会对他翻脸。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以后我不打扰你了，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等我当上了大学生就和你处对象。”谢建国笑眯眯的说，想通了心情都舒畅了许多，走路都带风。 许卿一脸诧异，谢建国到底脑补了什么？ 一阵恶寒，许卿打了个寒颤，抱着本子连忙离开。不管谢建国脑补了什么，以后遇见还是有多远离多远，不要有交集为好。 回答知青宿舍，的旧爱都因为工农兵大学生的事情在村子里奔波，就连周翠红都被拉去了，要不是许卿有事拒绝了，现在不可能那么清闲。 许卿长发及腰，这几天太忙，因为没有好好打理，发尾都枯燥发叉了很多。 哼着歌，烧了锅热水，又从柜子里拿出来洗头膏和护发素。洗头膏是她来的时候带来的，护发素是昨天在供销社买的，听说是新产品，效果特别好。 用了一遍洗头膏之后，许卿打开蜂花护发素，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因为不舍得用，许卿只倒了一点抹到头发上，静静等了十来分钟之后，冲干净擦干。 因为头发还没干，许卿就散着头发去了顾磊家里。 因为得知许卿要教她学习，顾虹早早就准备好了凳子和茶水，在看到许卿过来的时候，开心的站起来打了招呼。 “姐姐来了。” 许卿揉揉顾虹的脑袋，“你哥呢？” “上山去了，不过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回来了。” “恩。顾虹以前上过学吗？”许卿想根据顾虹的学习程度制定新的学习进度，如果没有上过学就从识字开始。 顾虹摇摇头。 “那好，我们从识字开始，今天先教你十个字，首先我们要学的就是你的名字，你看，这个是你的名字，顾虹，这个是你哥哥的名字，顾磊。” 顾虹看得认真，然后按照许卿的写法，一个一个认真描了下来。 之后，许卿又教了顾虹几个常用的字，布置好作业之后就离开了。 而顾虹在顾磊回来的时候，炫耀的向他展示今天的而学习成果。 “哥，你看这是你的名字，这是我的，还有这个是许卿姐姐的。姐姐说她的名字取自诗词，不负如来不负卿，还真好听。哥，我的名字是什么由来？” 顾磊还没来得及思索不负如来不负卿是什么意思，就被顾虹打断，见她实在好奇，只好回道，“生你那天，雨过天晴，天上有一道彩虹特别好看，奶奶说，就叫顾虹好了。” 顾虹不开心的嘟嘴，“就这么简单？没有什么诗词由来？” “没有。” 这个问题就此结束，顾虹去厨房做饭，顾磊打下手，很快做好了晚饭。一人负责叫奶奶，一人负责端碗。 许卿刚会宿舍没多长时间，便听见外面有响动，还以为是周翠红回来了，没想到竟然是那天睡在她胸口的猫咪。 猫咪一身橘黄色，正在屋角扒拉什么东西，看到许卿过来，喵呜一声耸起了脊背。 许卿去厨房拿了馒头，试探的扔给了橘猫。 橘猫见许卿没有攻击性，蹲在她身旁耐心啃着食物，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顾磊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晚霞洒落，许卿一半笼罩在阴影里，一半沐浴在晚霞下，笑容恬静，猫咪静静的蹲在她的身旁，像是仙女一样。 许卿扭头的时候看见顾磊，拍拍手站起身，“有事？” 顾磊点头，“吃晚饭了吗？” 许卿摇头，她在等着周翠红回来，两人说好了一起做饭。 “正好，奶奶叫你过去。” 许卿疑惑，等到了顾磊家里才明白过来。 “儿媳妇，你可回来了，磊子那家伙就是嘴硬，你可别放在心上，来来来，赶紧吃饭。” 许卿一脸愕然，看看顾磊，见顾磊面不改色的坐在了奶奶身边，许卿也只好战战兢兢的坐下。 “磊子，给你妈夹菜，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你妈一点？” 顾磊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闷着脸给许卿夹了一筷子菜。 看来奶奶还一直把她当做儿媳妇，许卿边吃边想。 好不容易吃完饭，许卿害怕被奶奶留下来，连忙找了个借口出去。 顾磊放下碗筷，跟着许卿出来。 “奶奶脑子有些糊涂，对不起，辛苦你了。” 许卿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奶奶挺有意思。” 顾磊点头，不再说话，一时之间陷入了迷之尴尬。 许卿没话找话道，“我今天教了顾虹识字，发现她天赋挺好，还能举一反三。你知道我的名字由来吗？我告诉你……” 顾磊打断她的话，“知道，顾虹说了。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卿，是什么意思？” 许卿故作高深道，“你猜猜看。” 顾磊停步，“到了，我回去了。” 许卿哎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顾磊大阔步转弯不见身影。 这话题还没有结束，怎么就走了？ 许卿一头雾水，难道顾磊的性格就是这样？怪不得在村子里那么孤僻。 摇着头进了院子，正好和周翠红碰到了一起。 “你可算是回来了，王大川找你呢。”周翠红把许卿拉到一旁，“记住，一会他说什么你就先听着，不过帮忙的话，你还是能推就推，工农兵大学生就是个坑，你可别傻不拉几的跳进去。” “现在谢建国风头正盛，张家屯一致对外，不论王大春说什么你都别掺和。” 许卿点头，“你放心，好了，我进去了。” 王大春看见许卿回来连忙站起身，“你可回来了，我找你大半天了。对了这个工农兵大学生你怎么不参加竞选？” 许卿笑笑，“我知道自己几分几两，还是把机会让给有能力的人。” 一句话让王大川心里特别舒服，“还是你说话好听，不像某个人胳膊肘子往外拐。” 说着眼神瞥向站在角落的董香莲。 董香莲本就苍白的脸蛋更加惨白，就连嘴唇都毫无血色，站在角落里，柔柔弱弱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能摔倒。 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别说引起别人的可怜，不被反感作对已经是最好了。 原来那天董香莲悄悄送谢建国钢笔，被一个女知青发现了，而女知青又爱慕王大川，看他现在愁眉苦脸，烦躁不已，就把那件事说了出来。 “王同志，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你还是赶紧想想逆转现在这个情况吧。”许卿把大家的视线拉了回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董香莲，见她垂下眼帘，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过是为爱情昏了头脑的可怜人罢了。 “我也发愁，许同志，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现在你是张家屯的会计，在村子里也有威望，不如给我说几句好话？”王大川试着提议道。 许卿摇摇头，“不可行，我虽然是会计，但是张家屯一致对外，如果我这个时候帮你说话，肯定会引起更大的反感，还不如你自己尽心尽力，多多宣传，没事在村子里普及知识，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王大川眼睛一亮，“你说的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谢建国都可以使手段，他一样也可以，明天就和城里的伯父写封信，他就不信了，这个名额他拿不到手！ 12.第十二章 一群知青叽叽喳喳讨论了好长时间，直到王大川拿出了应对措施，大家才散了。 董香莲站在角落，眼圈都红了，看着众人乐呵呵的表情，心中的反感不甘更加强烈。 不过是被赶下乡罢了，干嘛装那么清高？真有本事的话就别抢名额，表里不一，祖国的蛀虫！ 还有许卿，她算老几？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妄加评论？等着吧，等谢建国当上了工农兵大学生，她一定要把这群人踩到脚下。 许卿洗漱之后，刚换上衣服周翠红就凑了过来，狐疑的问，“傍晚的时候你去哪了？怎么这段时间你天天出去？” 许卿推开周翠红凑过来的脑袋，好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好奇？还不是出去转悠了几圈。” 周翠红哦了一声，“不过幸好你出去了，要不然这么多事肯定烦死你。我就好奇了，这个指标真的那么价值连城？” “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回城是一件很迫切的事情，也是，在这里吃不好穿不暖，每天还下地干活，确实没有在家里轻松。” “反正对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在张家屯也挺舒服。还有董香莲怎么看上了谢建国？这什么时候的事？我还真一点都不知道。” 周翠红话音刚落，董香莲黑着脸进了屋，哐当一声关上了木门，“怎么那么爱嚼舌根？我看上谁碍你什么事？怎么管那么宽？” “怎么？自己做的事情还不让别人说了？有本事你就别让人知道，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就说，你管得着吗？”周翠红反驳道。 董香莲瞪了两人一眼，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脸盆出去了。 周翠红还想说些什么，被许卿拦了下来。 “犯不着生气，赶紧休息。” 隔天一大早，王大川便早早的起来，声情并茂写了一封厚厚的书信，折好放到信封里，看见许卿打了个招呼。 “怎么起那么早？不多睡一会？” “自然醒了，也睡不着了，就起来了，你这是出去？”许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