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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凌定定看着她,没有出声。 苏栩栩捏在她下巴处的手不自觉收紧,语气间不由得带上几分愤意与不甘:“容凌,你当真是冥顽不……” 她话音未落,早已虚弱没有力气的容凌眼皮沉重地阖上,直直朝地上跌去。 她脸颊柔嫩的肌肤滑过苏栩栩的指腹,叫苏栩栩的心不由得收紧,她忙将人扶住:“阿凌?!” 体力虚脱的容凌昏睡过去,没有回应她。 苏栩栩揽住她的肩,这才发现短短几日,原本就身形纤细的容凌更是瘦了许多,轻飘飘地就像是一片羽毛,自己几乎连她的手腕都圈不住。 苏栩栩目光瞥到地上从未被动过的饭菜,当即咬牙对着外头的狱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本宫叫大夫。” 太后对这被关押的女子的看重显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明白自己犯了过错的一群人,以县令为首皆心惊胆战地跪在厢房外。 苏栩栩没有工夫收拾这群不知好歹的蠢货,只盯着给她看诊的大夫:“她怎么样了?” “太后放心,这位姑娘不过是太久未进水米才会晕倒,只要肯好好吃饭,就会慢慢好起来,只是……” “只是什么?” “据在下观察,这位姑娘先前应该是身体健朗之人,却不知为何脉象虚浮,似是近来身体变得虚弱,于血气有损。”大夫一丝不苟说道,“不知曾发生过什么?” 苏栩栩沉默片刻:“好,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大夫很有眼色地没有多问,收拾药箱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仍在昏迷中的容凌和苏栩栩二人。 容凌平躺在床上,就连呼吸都是极浅的,浅得如同不存在般。 苏栩栩在床边坐下,将自己的脸颊贴近她的鼻尖,直到感觉到容凌浅淡的呼吸,才稍稍觉得安心了些。 她目光落到容凌手腕处的那只镯子上。 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变得虚弱,定然和它脱不了关系。 此时此刻,原本可以困住容凌的镯子在苏栩栩眼中变得刺眼起来。 她伸手将其遮住,修长手指顺势圈住容凌的手腕,向来运筹帷幄的苏栩栩此刻却变得不知所措。 “阿凌……”她的嗓音低得除了自己没人能听见,“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苏栩栩承认,起初得知容凌身陷囹圄,自己曾卑劣地想过这样也好,叫她吃点苦头,就会学乖些,再也不敢想着从自己身边逃离。 然而当真的看到被困在牢中的容凌那一刻,苏栩栩才发觉自己这分明是自虐。 她舍不得让容凌吃半点苦,可是好像只要在自己身边,容凌就会痛苦不堪。 愧疚与不甘的情绪同时在将苏栩栩撕扯,似是要将她扯成两半般,置身其中,苏栩栩头痛欲裂,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人替她医治。 睡着的容凌没能察觉,有一滴泪落到自己的脸颊上,紧接着向下滑落,没入乌发间。 容凌醒来过时,眼前已经不是她熟悉的木牢,而换成了金丝凤纹的帐顶。 床前铜香炉里燃起缕缕沉香,容凌有片刻愣然,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置身何处。 兜兜转转,她到底还是回到了未央宫。 容凌睡得够久,早已不想在床上待下去,她起身穿上鞋,在屋子里转了半圈。 寝殿的布置没有任何变化,就连梳妆镜前的白玉梳依旧摆放在原本的位置。 只不过殿中苦无一人,容凌正打算朝外边走去时,突然听见屏风后传来动静,接着是一声轻呼。 她停住脚步,朝屏风的方向看过去:“谁在那儿?” 无人回答,还不等容凌上前,一个纹着金线流苏的红布绣球从屏风底下滚出来,一直滚到容凌脚边。 这花里胡哨的绣球,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玩的东西,容凌将其捡起来。 这时,从屏风后面冒出来一个满身明黄色的小团子,软糯糯的嗓音对容凌道:“你可以把这个还给我吗?” 小孩一身明黄衣裳,锦袍上还绣着龙纹,容凌眯了眯眼:“你是皇上?” “对啊……”小孩仰着头回答,“不过母后叫朕皇儿。” 容凌没想到,苏栩栩当真不知从哪儿搞了个小孩子来当皇帝。 不过三岁大的孩子,只怕连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容凌将绣球还给对方。 她原本无话可说,偏生小皇帝滴溜溜像是黑葡萄的双眼盯着容凌不放:“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容凌倒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给不出答案。 不过也用不着她回答,小皇帝已经猜出来,斩钉截铁道:“你也是母后。” “也?”容凌不明白这逻辑从何而来。 “你睡了母后才能睡的床。”小孩子的理由很简单。 容凌这才意识到,原来苏栩栩一直都宿在未央宫中的吗? 她不打算再说什么,正要出门时,小皇帝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你陪我玩球可以吗?” 除了苏栩栩外,宫中其他人连与小皇帝对视都不敢,唯独对自己置之不理的容凌让小孩生出可以依赖的潜意识。 容凌脑海乱成一团麻,哪有工夫陪小孩子玩,正当这时,服侍汤药的宫人刚好推门而入:“姑娘醒了?” 见到小皇帝的瞬间,宫女忙道:“陛下您怎么在这儿,外面到处都在找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