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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没有动静,谢轻挽面上带着也不知是对自己疑惑是对谁嘲弄的笑,握紧手中的匕首,长睫遮住眸中的冰凉。 她当然不会痴心妄想对方是容凌。此时此刻,谢轻挽才明白,要想活下去,任何人都靠不住,唯一能依靠的便是自己。 似是察觉到她的杀意,来者的动静陡然加速,猛地冲刺而来。 在这安静的空间内,地面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就在即将被击中之际,谢轻挽一跃而起,握紧手里的匕首,狠狠插下去。 脚下踩着的袭击者似乎还想反抗,谢轻挽稍有迟疑,眼看着便要被对方从背上摔下来。 眩晕中她咬紧下唇,拔?出匕首,再次狠狠插?入,如此重复不止,鲜血溅到脸上也浑然不觉,直到对方彻底倒下,激起一地尘土时,谢轻挽才吁出紧咬在牙关的一口气。 她才发现,原来就算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自己也不想死。 眼前浮现出一颗珠子,将这方狭窄的空间照亮。 原来她杀死的是一只足有桌案大的八足蜘蛛,这珠子便是蜘蛛的妖丹。 脑海里心魔的声音响起:“吃下去,将它吃了你才能活过来。” 这一次,谢轻挽没有迟疑,径直握住那颗妖丹吞入腹中。 只是转眼的工夫,妖丹与谢轻挽的身躯两相排斥,就像是两股力量在体内打架般,作为受体的谢轻挽痛得轻呼出声,内脏都像是要烧起来般,汗水顺着下颌低落,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将足以让自己保命的妖丹吞下去。 就这样靠着石壁,望着头顶黑暗的石头,不知撑了多久,谢轻挽才感受自己的身体重新变得暖和起来。 吞了妖丹后,连夜视能力也提高了不少,她才终于有时间开始打量自己究竟置身何处。 四面八方都是堆起来的巨石,形状千奇百怪,应当是随着她一起落入这巨兽腹中。 既然是在青砂兽腹中,那遇上什么都不奇怪。 谢轻挽顺着这些石头的缝隙,向前寻找出路。 随后她才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这青砂兽的腹中,就像是养蛊的盒子里有各种各样的毒物,它们互相厮杀,彼此掣肘,谁也制服不了谁。 幸好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这些妖物分别被困在各种狭小的空间内,谢轻挽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不过她很清楚,这一切都不过是暂时的,比如此刻四周石壁又蠢蠢欲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探出头来。 融合蜘蛛妖丹后,谢轻挽的反应便要敏捷许多,她回头抽刀,砍断一截藤蔓,便是先前将自己扯入这地底的藤妖。 回想起彼时痛苦的记忆,谢轻挽呼吸一滞,整个人陷入混乱,如同自寻死路般,开始与藤妖殊死搏斗。 杀,就这样一直杀下去。 混沌之中,谢轻挽脑海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唯有杀戮时的鲜血,能让她体内沸腾的热血稍稍平息下来,也让她不去想那些多余的事情。 天昏地暗,地底的世界没有昼夜,谢轻挽已经记不得究竟过了多少个日夜,自己又杀掉了多少怪物,又有多少怪物等着她去毁灭。 谢轻挽唯一记得的,便是自己的境界在不断突破,在这昏暗犹如地府的地方,她几乎快要成为一切的主宰,而没有任何妖物再敢来挑衅。 就连神识中的心魔,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变得沉默。可惜谢轻挽并不会因此而放过它,她在自己的神识中搜寻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心魔的影子,强忍着神识中如同被割裂般的痛,强行将其扯出来。 “别……别杀我……”匍匐在面前的地上,所谓的心魔居然还是人形。 谢轻挽置若罔闻,掌心化出灵剑,难掩的杀意将她衬得宛如地狱修罗,一字一句道:“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愤。” “哈,哈哈。”那团人形心知必死无疑,“你这个蠢货,还真拿我当心魔不成?” 谢轻挽眯眼一看,手中的剑顿了顿:“你是……花妖?” “没错,是我。”花妖索性摊牌,“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啊——” 她话音未落,便发出凄惨的尖叫声,原来谢轻挽早已等得不耐,施展出火术将其点燃。 眼看着自己最后的妖魄即将被烈火摧毁,花妖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子,和你那师尊都是一样的疯子……” 曾经容凌便是不由分说地用冰攻要了她的命,而如今谢轻挽的火术更是炉火纯青,意识彻底被泯灭前,花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果真是一脉相承的师徒,尽管谢轻挽心里已经不愿承认。 直到此时,谢轻挽才明白,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什么心魔。 原来在景城那一夜,花妖在魅境中为她种下了心祟,借着心祟逃入她的识海中,用来躲避容凌的追杀,又想激起谢轻挽脑海中的邪念,寻找机会将她操控。 难怪每次容凌一出现,它就不说话了,原来是害怕被发现。 可惜等反应过来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谢轻挽摊开手,看向自己的掌心,丝丝缕缕的黑气蔓延其间。 这才是真正的心魔,不会说话,悄无声息,却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血液中流淌,提醒着自己昔日的那些不甘与怨恨,提醒着那时容凌是在闻祁和自己之间如何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