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赵洪涛虽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丰富的生活经历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些用科学所无法解释的事情的，有时候留点小心或许就能省却很多麻烦。

    “他们会不会蛊术我就不知道，但苗寨的确有些很神秘的事情……”

    听到赵洪涛的话后，阿宝想了一下，说道：“回头我带你们去的这户人家，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在他家还好，不过你们千万不要招惹别人家的女孩子，至于禁忌，在苗寨里不要打狗，不要坐苗家祖先神位的地方，火炕上三角架不能用脚踩……另外遇到谁家门上悬挂草帽、树枝的时候，千万不要不要进他们的屋，这是他们家中有事，还有一点很重要的事情，你们一定要记住……”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宝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左右看了一眼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在苗寨遇到巫师做法，你们千万要避开，他们很忌讳这个被外人看到……”

    “嗯？现在还有巫师做法？他们是祭天吗？”阿宝的话引起了赵洪涛的好奇。

    “有祭天，也有因为别的事情做法的……”阿宝的声音愈发的小了，开口说道：“苗寨人去世，有的时候要在家里客厅摆放七天的，这就需要巫师来做法，我小的时候亲眼见过一次……”

    阿宝说的这件事还是发生在他十三四岁的时候，阿宝在苗寨里最好的一个朋友家里，也就是他现在的这个生意伙伴的奶奶去世了，当时正值琼省最热的七月份，就算是在相对比较阴凉的山里，温度基本上也是在三十度以上的。

    这样的天气，将尸体放在客厅里七天，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会已经上了初中的阿宝自然明白，不过他也知道苗寨里的规矩，并没有多说什么。

    由于阿宝从小和那个伙伴算是一起长大的，所以那家人也没让放暑假过来玩的阿宝离开，阿宝也由此见到了让他到现在都难以忘却的一件事。

    在那家的长辈去世的当天，就请来了一位所谓的“巫师”，让人奇怪的是，巫师自己还带着一只病恹恹的大公鸡，并且在脸上涂抹了一些色彩，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对着那只大公鸡施起了法。

    说来也奇怪，就在巫师施法之后，那只病恹恹的大公鸡一下子变得活泼了起来，而且一直守在了放在客厅里的尸体旁边，七天之中阿宝也没见人喂过那公鸡什么食物和水，但是公鸡却是一直都很健康。

    不过让阿宝心生恐惧的事情在第八天发生了，就在七天时间已满准备将老人抬去山上安葬的时候，那棺材一出客厅，原本还很活泼的大公鸡，竟然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死去了，而且浑身散发着恶臭，阿宝清楚的看到，公鸡的身上到处爬满了蛆虫。

    胆子一直很大的阿宝也被这一幕给吓的不轻，在老人下葬之后他就离开了苗寨。

    差不多有十年的时间，阿宝都没敢再踏足这个苗寨一步，还是在五六年前他的朋友出山打工之后，阿宝才又和其建立了联系，并且合作做起了黄花梨和沉香还有一些药材的生意，这才又经常往苗寨跑了。

    “阿宝，那……那咱们这次去，不会有什么事吧？”赵洪涛心中忐忑了起来，他是想去见识下赌树，但是听到阿宝讲诉的这件事之后，赵洪涛却是有点打起了退堂鼓。

    “没事，我说的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了……”

    阿宝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会的苗族人还都住草屋呢，现在他们那里也都住上了砖瓦房，反正我这五六年经常跑苗寨，却是从来都没见过巫师了，你们放心吧，跟着我进苗寨，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阿宝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现如今的苗寨，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和七八十年代相比，政府对苗寨进行了诸多的扶持，不但鼓励他们走出大山，而且在前几年的时候还进行了人口普查，但凡统计了人口的家庭，都出资帮他们修建了房子，现在已经很少有苗族人再住草屋了。

    相反倒是住在山脚周围的黎族人，还有许多都住着草木结构的屋子，这是因为相对于勤劳的苗人而言，黎族人要懒惰一些，政府给的那些补助大多都被他们拿去喝酒吃肉了，所以在同样的政策之下，现在的苗人却是要比黎族人富裕很多。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阿宝的话后，赵洪涛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到了他现在这种身份和地位，可不愿意莫名其妙的招惹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哎，五脚猪上来了，赵老板，您先尝尝这份红烧猪肉，回头还有只烤乳猪……”几人说话的时候，阿宝点的菜也已经开始上桌了，上了几道凉菜之后，阿宝重点推荐的五脚猪也端上了桌子。

    “嗯？味道不错，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夹了一块猪肉放在嘴里咀嚼了一下，赵洪涛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这五脚猪的肉皮厚油少，而且肉质十分的结实，一口咬下去不但鲜嫩爽口，而且味道还带着一股子芳香，吃的赵洪涛连连点头称赞。

    “味道是不错……”方逸也夹了一块尝了尝，当下也是点了点头，不过相对肉食，他对后面所上的五指山野菜要更加喜爱一些。

    还有就是和有着畏惧之心的赵洪涛相比，方逸对那神秘的苗寨也是很有兴趣，因为方逸从小也是在山林中长大的，不自觉的就对苗人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第185章 苗黎的区别

    “阿宝啊，咱们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苗寨？”

    坐在行驶在环山公路车子上的赵洪涛，这会已经后悔刚才为什么吃那么多了，因为不断变向的车子绕的他头晕眼花，刚才要不是阿宝将车子停下来让他休息了一下，恐怕这会赵洪涛已经是吐在车子上了。

    “赵老板，还有半个多小时才能到那个寨子呢，我会开快一点的……”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赵洪涛和方逸，阿宝心里不由有点奇怪。

    要知道，阿宝不是第一次带人进山了，坐在行驶在这种山路车子上的人，十个里面估计有九个的反应都和赵洪涛差不多，但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年轻人却是让阿宝很意外，他居然没有丝毫晕车的表现。

    “别，千万别开快，再快我真要吐了……”听到阿宝的话后，赵洪涛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连忙叫了起来，他这会就感觉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就将中午吃的东西给喷出来了。

    现在赵洪涛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满军不敢开那辆商务车了，因为在城市里开惯了车子的人，根本就无法应付这种蜿蜒曲折的山路，一个不小心的话就会掉到旁边的悬崖山谷之中的。

    “停，我要吐了……”在拐过一个弯道之后，赵洪涛再也忍不住了，车子刚一停稳，就推开车门吐了出来，他真的没有想到这里的山路居然如此难走。

    “赵哥，看看这里的风景，会缓解头晕的……”方逸也跟着赵洪涛身后下了车，用手轻轻拍了下赵洪涛的后背，悄无声息的传了一丝真元进入。

    “嗯？这样有效果？”

    随着方逸传出的那丝真元溢入体内，赵洪涛只感觉头脑一清，刚才那种头晕眼花的症状顿时减弱了几分，顺着方逸手指的地方看去，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

    说实话，虽然山路难走，但是山间的风景的确非常的美丽，入眼之处，四季常青的山间满是绿色，琼省特有的各种植物错落有致的洒在山谷里，高大的椰子树穿插其中，显现出一副南国风光的画卷。

    “的确有点用，胸闷的感觉好多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赵洪涛只感觉头脑清明了许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满，阿宝，咱们多呆一会吧，现在再走我怕自己又要吐了……”

    “没事，只有二十多公里山路了，咱们慢慢走，不急的……”阿宝这会也从车上下来了，拿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赵洪涛。

    “赵哥，你比我强多了……”之前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满军，比赵洪涛虽然强上那么一点，但这会也是面色苍白，尤其是看到赵洪涛的呕吐物之后，他差点也是跟着吐出来了。

    “阿宝，方逸，咱们往前走几步吧，这里的风景真不错……”

    要不是听阿宝说还有二十多公里山路，赵洪涛恨不得就用双脚走过去，而且这段路正好又在山坡顶处，看着远处的风景，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行，我陪你走走，让满哥开车在后面跟着吧……”阿宝闻言点了点头，示意满军去到驾驶位上。

    会开车的人都知道，这晕车的人，通常开车都是不晕的，所以刚才满军已经提出过好几次要求了，要和阿宝换着开，不过阿宝怕满军不熟悉山路，一直没同意，不过现在慢慢的跟在后面溜车，阿宝倒是不怕会出什么事。

    而且此时他们已经深入到群山之中，在这里往往一天也难得碰到一辆汽车的，所以山路虽然很窄，也不用怕会出现车祸之类的事情。

    “宝哥，那些细细高高的树，叫什么啊？也是椰子树吗？”走在往上延伸的山路上，方逸指着右侧那片山坡上一片细细高高的植物，向阿宝开口问道。

    这些植物看上去有点像是椰子树，但却是要比椰子树小了好几号，而且树干只有手臂粗细，顶端结的果实也很小，两头尖中间大，看上去和橄榄的形状差不多。

    “那不是椰子树，是摈榔树……”

    阿宝顺着方逸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开口说道：“这边还处于山脚的位置，是黎族人的聚集地，这些摈榔树都是属于他们的，不过有些生活在山上的黎族人就没有摈榔树了……”

    “都是黎族人种的？那可真不少……”听到阿宝的话后，方逸咂吧了下嘴，他们进山也开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车子了，入眼之处几乎全都是摈榔树，少说也有几万棵了。

    “什么黎族人种的，他们要是这么勤快早就发财了……”

    阿宝撇了撇嘴，说道：“这些都是野生野长的摈榔树，只是在山里黎族的聚集区里罢了，他们住的比较分散，所以许多黎族家庭都占有很大面积的山地，白白捡了这个便宜。”

    “阿宝，黎族人真的很懒吗？”

    听到阿宝不是第一次说黎族人懒了，赵洪涛感觉很奇怪的，就他所了解的一些少数民族，基本上都是非常勤劳的，而且生活在比较恶劣的环境里，懒人根本就活不下去啊。

    “懒，他们不愿意劳作，有点钱就喝酒吃肉了……”阿宝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刚才经过的那个还住着茅草屋的村子，就是黎族的一个村落，他们真是守着宝山要饭吃……”

    阿宝对于黎族人显然是不怎么能瞧得上，而且他还给方逸和赵洪涛说了一个真实的事情。

    阿宝有个专门做星月菩提的伙伴就是黎族人，这个黎族家庭兄弟三人有八十亩种满了摈榔树的山地，每年仅靠摈榔的收入就有十多万，但这三兄弟的经营模式，却是能让人听的目瞪口呆。

    他们哥三都住在山上，除了老三因为兴趣时不时的会采些红藤果树的种子，也就是星月菩提进行加工之外，另外哥俩从来都是足不出户，整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觉，浑身都长满了懒肉。

    但这哥几个运气好啊，这几年台岛和湘南那边对于摈榔的需求很大，所以他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用干，每到摈榔下果的时候，就自动有人来收购采摘，然后将钱结算给他们。

    阿宝曾经好心给这兄弟几个出过个主意，那就是让他们从山上引些山泉，在天热的时候浇灌一下自家的摈榔树，因为这样最少能增加将近一半的摈榔产量，如此一来，他们每年的收入也能翻上一番。

    但是让阿宝没想到的是，这兄弟三个根本就不把他的建议当回事，还说睡着大觉就能有那么多钱收，已经很满足了，有那浇灌摈榔树的功夫，还不如找人打牌或者是喝点小酒呢。

    听到这哥几个的奇葩言论，阿宝也是一阵无语，从那之后再也没提过这件事，要不是老三有加工星月的便利和条件之外，恐怕他早就不和这几个人打交道了。

    “那苗族人呢，也这么懒吗？”赵洪涛开口问道。

    “苗族人不一样，他们很勤劳，而且也会过日子……”

    阿宝摇了摇头，说道：“我收购的黄花梨和灵芝沉香，基本上都是苗族人上山采出来的，这些大山几乎都有他们的足迹，他们的日子过的也比黎族人强多了……”

    正如阿宝所说的那样，在赵洪涛和方逸他们来到苗寨的时候，发现所谓的苗寨，就是一个很富裕的村落，几乎家家都是砖瓦结构的房子，而且在一些人家的门前，还停放着小汽车。

    看到这种场景，赵洪涛也是松了口气，随着风俗习惯的改变，他相信自己在这里不会再遇到二十年前刘大志的那种情况了。

    第186章 阿明

    “阿宝，你来啦……”

    听到门外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从屋里跑出来了一个身材瘦小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见到阿宝就高兴的喊叫了起来，上前和阿宝紧紧的拥抱了一下。

    “阿明，这位是赵老板和满老板，这位是方逸，都是我这次带来的客人……”

    和老朋友相见，阿宝也是很高兴，他虽然经常进山收货，但通常要去十多个苗寨的村子，倒是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到阿明这边来了。

    “赵老板，这位是阿明，他姓杨，你们喊阿明就好了……”

    介绍完赵洪涛等人之后，阿宝又给他们介绍了一下阿明，苗族人虽然有自己的语言，但却是没有自己的文字，由于和汉族的不断融合，现在的苗族人基本上都用的是汉族的姓氏，阿明一家也是如此。

    “来，来，大家坐，地方简陋招待不周啊……”

    介绍完之后，阿明搬出了两个长条板凳，招呼众人在自家家门前坐了下来，这却是因为屋子不怎么大，这么多人坐进去远没有在外面凉快宽敞。

    “阿宝，赵老板，你们坐，我先给你们摘点杨桃吃……”

    苗寨的村子，大多都是依山而建的，阿明家自然也不例外，他们家本来就建造在一个山坡的平缓地上，再往上走就一片杨桃林，这会正值杨桃结果的时候，树上挂满了成熟的杨桃。

    “阿宝，他们家的杨桃都不拉出去卖吗？”

    看到地面上掉落了很多熟透了的杨桃，任凭阿明家散养的鸡在那里琢食着，赵洪涛不由感到有些奇怪，话说这杨桃在外面也能卖到好几块钱一斤呢。

    “赵老板，山里杨桃不值钱，到了县里也不值钱……”

    听到赵洪涛的话后，阿宝笑着说道：“这些杨桃光是运出去就要花费不少钱，而且在岛内也卖不上什么价格，一来一去还不够折腾的呢，所以他们都留着自己吃了，很少往外卖……”

    听阿宝这么一说，赵洪涛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这是有些想当然了，杨桃在金陵能卖好几块钱一斤，但是在琼省却是不值钱的水果，这些苗族人根本就不在乎的。

    “还真够麻利的……”

    见到阿明赤着脚三下五除二的就爬上了杨桃树，满军看的呲牙咧嘴的，他前几天和方逸在琼省的一个旅游区见过爬椰子树表演的，但是相比较而言，那人的速度要比阿明慢多了。

    “他们才是这座大山的主人……”

    阿宝点了点头，说道：“这山上就没有他们去不到的地方，即使长在峭壁上的灵芝或者是黄花梨树，他们都有办法给摘回来或者是砍伐回来，猴子能去到的地方，他们就能上去，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山上的野生黄花梨，却是也差不多都被他们砍光掉了……”

    黄花梨自古以来就是名贵的树材，到了明清时更是被皇家喜爱，成为皇家打制家具的主材，所以一直都没停止过砍伐，而到了九十年代之后，黄花梨家具价值的升温，使得这种砍伐越发的加剧了。

    像是有些苗黎寨子里的人，手上没钱用的时候，就会到山上转悠一圈寻摸几棵上年份的黄花梨树，将其砍下来卖给商人，只不过苗族人卖掉之后会省吃俭用，而黎族人则是当天就买酒买肉的吃掉了。

    时间一长，山上野生的黄花梨树就变得越来越少，比较有远见的苗族人，通常见到黄花梨的小树后就会将其移植到山下自家的院子里，像是阿明家的周围，就有五六棵已经生长了二十多年的黄花梨树。

    “阿宝，咱们这次来赌的树，就是阿明自己移植下来的吗？”对于黄花梨树的现状，赵洪涛还真是不怎么了解，当下开口问道：“这移植过来的黄花梨树，和野生的不会有什么区别吧？”

    “赵老板，你是不太了解黄花梨树的生长环境……”

    阿宝闻言笑了起来，说道：“黄花梨树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越是环境恶劣的地方，黄花梨树中的格才会越粗，你们知不知道，这座山后面有个石山，那里生长的黄花梨才是这个地区最好的，等回去的时候我带你们去转转，那里还有个天然溶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