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修道也要讲个法侣财地，没钱自然是不行的，方逸可以让一步但不会步步让，他也不是愿意吃亏的性子，要是真有人想得寸进尺的话，方逸绝对能干出拉着赵副馆长的虎皮做大旗的事情来。

    “行，这事儿交给我，意思我一定表达到……”三炮闻言点了点头，刚才的事情他就有点憋屈，晚上自然要把这口气给出了。

    说话间胖子拿着笔墨纸板回到了摊位，方逸直接将纸板子放在玻璃上，沾了墨汁之后在上面书写了起来，字不多，但意思表达清楚了，那就是免费穿串打结，购买珠子免费赠送佩饰。

    写完之后方逸就将纸板子竖在了三轮车上，顿时是跌落了一地人的眼镜，谁也没想到方逸不吆喝了，竟然出了这么一招，还别说，这纸板子虽然没有吆喝管用，但也吸引了几个游客过来询问。

    不过另外卖文玩的那些摊主干看着也没话说，毕竟方逸已经退让了一步，他们要是再让方逸撤掉这纸板子，那就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好在用个板子写几句宣传语的技术含量不高，有头脑灵活的已经跑到相熟的古玩店去找家伙什了。

    还没过上半个小时，整个古玩市场内只要是卖文玩的摊子，基本上都竖了这么一个牌子，有些手头没进佩饰的摊主，也打算明儿去批发一点佩饰过来卖了。

    第87章 撑腰（上）

    “新来的周主任到市场来了……”

    “咦？这都快下班了，周主任怎么过来了？”

    “应该是陪着那个人来的吧？肯定是个大领导，没看到周处长给他说话都陪着小心的样子？”

    “那是咱们博物馆的赵副馆长，连他都不认识，你小子怎么在古玩市场混的啊？”

    就在古玩市场一天的生意即将落下帷幕的时候，在市场入口的地方发生了一个小骚乱，原本正打包收拾着摊位准备撤的那行摊主们，纷纷冲着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打着招呼。

    作为金陵博物馆的一份子，古玩市场也是很受官方重视的，在古处长被拿下之后，很快新处长就到任了，不过这位姓周的处长，级别却是实实在在的副处，他原本就是后勤处的副处长，现在兼任了管理处这边的工作。

    周处长一毕业就在博物馆工作，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虽然以前不怎么来市场这边，但也有很多摊主认识，自以为能说上话和前两天去拜访过周处长的那行摊贩们，都凑上前递烟的递烟，问好的问好。

    当然，也有眼尖的摊主们，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周处长旁边的那位，原本想上前的脚步就停住了，因为他们知道，这位赵副馆长很有可能会接任博物馆一把手的位置，以他们的身份，却是和其说不上话的。

    管理处的临时工二刘等人在前面开着路，周处长陪着赵洪涛很快就走到了方逸的摊位前站住了脚，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让周围的那行摊贩们倒吸了一口冷气。

    前几天方逸的摊位发生冲突的时候是在周末，那一天游客很多，大家都忙着卖东西，一点小冲突并没有吸引多少摊主的目光，见到孙老和赵副馆长的只是极少数人，那天发生的事情，也都是由这几个人口中传出去的。

    说实话，古玩市场内的绝大部分摊贩，对于那天传出来的事情都不怎么相信，博物馆的领导是什么级别，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小摊贩将古处长送进监狱呢，很多人都认为是古处长得罪了领导这才倒霉的，和方逸他们应该关系不大。

    但是今儿见到赵副馆长直接就走到了方逸他们的摊位前面，那些人心里顿时明白了，敢情这几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见人就喊哥的年轻人，还真是有着偌大的背景。

    “或许只是凑巧吧？”

    刚才让老马出言警告方逸摊位的那行文玩摊主，心里冒出了个侥幸的念头，如果赵副馆长真是和方逸有关系，那么他们日后在这个市场就很难混下去了。

    要知道，古玩市场原本就是朝天宫的一份子，这里所有的铺面和摊位都归属博物馆所有，能不能在这里干，几乎全凭博物馆管理处的一句话。

    就算你签了多少年的合同，他们也能以一句公家占用的名义将铺位收回来，还不用掏一分钱的赔偿，以前就有人被古处长收回了铺位，那人不服气到处去告管理处合同违约，但那人告了两年，也没能在市场内，再拿到一平方米的铺位。

    别看在古玩市场风吹日晒的早晚出摊辛苦的要命，那些摊主们每天也都喝着小酒骂着管理处，但如果你让他们不干，恐怕却是没有一个人会答应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里很赚钱。

    金陵博物馆作为国家级的旅游景点，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保证古玩市场的人流量，俗话说有人才能有生意，所以只要头脑灵活一点再加上嘴皮子能说会道，在这个市场里面一个月少说也能赚上三五千块钱。

    在如今金陵平均工资才千百块钱的现在，一个月要是能有三五千的收入，那足够一家三四口人活的很滋润了，试问他们怎么敢去砸自己的饭碗呢。

    不过让那些刚才找了方逸麻烦摊主们心碎的是，赵副馆长还真是冲着方逸去的，来到他摊位前的第一句话就是：“方逸，怎么，准备收摊了？”

    “是，正准备收摊呢，赵……赵馆长您这是来视察工作啊？”见到赵洪涛过来，方逸也是愣了一下，还好他反应快，将话到嘴边的赵哥两个字改成了赵馆长。

    “胖子，怎么回事？”方逸回头看了胖子一眼，发现胖子目光游离的躲开了自己的眼神，心里顿时明白了，估计是胖子刚才气不平，偷偷打了电话找赵洪涛了。

    “小方，这毛笔字是你写的？”赵洪涛没有表现的特别亲切，但态度也不疏远，真的像是在视察下面单位工作的时候和摊主们闲聊几句的样子。

    但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里无不都像明镜似的，这古玩市场上百家摊位，怎么赵馆长谁都不找，偏偏去找方逸说话呢，要说他们之间没关系，怕是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

    “妈的，有这关系不早说，这不是麻子不是麻子……是坑人吗？”

    那些刚刚让老马警告方逸他们的人，心里都快哭出来了，早知道方逸有赵馆长的关系，他就是扯着个喇叭在市场里面喊，他们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赵馆长，是我写的，摊位刚开张，做了个小广告……”方逸笑了笑，他知道赵哥是在用他的方式来给自己撑腰了，这个情方逸必须得接着。

    “嗯？周处长，我看小方做生意就很灵活嘛……”

    赵馆长回头看了一眼周处长，开口说道：“有竞争才能有活力，有活力才能把市场搞好，对于像小方这样的商户，你们管理处要多多扶持才对……”

    到了赵馆长这种级别，官话套话那是随口就来，他说的这番话虽然是在敲打着某些人，但谁也找不出毛病来，领导视察工作做出指示，那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赵馆长说的是，前段时间小方他们见义勇为，我们正想着给他们的摊位减免一些费用呢……”赵馆长话声刚落，周处长就接了过来，对于自己这位老领导过来的意思，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周处长原本就是赵馆长这一系的人，只不过以前市场管理处被另外一位副馆长的嫡系古处长把持着，周处长的级别虽然要比古国光高，但对管理处这块的工作，也是无从下手。

    这次古国光栽了，那位副馆长也受到了一些牵连，虽然不至于被抓进去，但博物馆一把手的宝座却是离他而去了。

    另外还有消息说在近日那位副馆长将会被平调到另外一个单位，谁都知道，这位副馆长说是平调，实际上却是被贬职了，要是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就是喝茶看报等退休了。

    博物馆发生的这些内斗，周处长自然比谁都清楚，方逸是孙老弟子的事情他更是亲耳从赵馆长口中知道的，所以此刻在方逸面前，周处长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托大。

    “见义勇为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这也是周处长对我们的教诲和要求，我们始终都是牢记在心的……”领导们来给你撑腰捧场，方逸自然要识趣，当下将姿态摆的很低，更是将周处长一顿好夸。

    不过方逸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却是赤裸裸的拍马屁了，以前古国光将管理处经营的针插不进，周处长的话在古玩市场压根不好使，更何况方逸他们才来几天，现在恐怕连以前古处长家的大门朝哪开还都不知道呢。

    “行了，不耽误你们收摊了，周处长，咱们也回去吧……”

    赵馆长拿捏这种事情的方寸自然是很准的，今儿他来的意思已经表达出来，再说下去就有些过犹不及了，当下和方逸耳语了一句之后，一行人径直出了市场。

    第88章 撑腰（下）

    “方逸，赵哥刚才和你说什么？”

    在赵洪涛一行人离开之后，胖子凑到方逸嘴边问道，赵洪涛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是让很多人心里又有了诸多的猜想，说不定方逸他们几个小子就是赵家的什么亲戚。

    “他说晚上要去满哥那吃饭，你小子回不回去？”

    方逸转头看向胖子，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也看到了，赵哥一句话能让咱们少很多麻烦，晚上你还不多敬赵哥几杯？这对以后的生意可是有好处的……”

    “这……这，方逸，你帮我多敬几杯酒敬不就完事了？”胖子一脸挣扎的纠结了好半天，开口说道：“方逸，俗话说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我晚上还是追求我的爱情去吧……”

    “滚蛋吧你，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方逸笑骂了胖子一句，招呼三炮就开始收起了摊子。

    “哎，方老板，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们哥几个认识一下……”

    就在方逸他们刚刚把摊位收好的时候，四五个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还拉着老马，说道：“老马，你说我们是不是这个意思？小哥几个到市场好几天了，我们想请你们吃顿饭，大家以后多来往走动下嘛……”

    要说之前这些人还感觉自己抱成团，就能让方逸他们低头，但现在他们可不会这么想了，古玩市场就那么多摊位，如果他们被方逸想办法赶走了的话，那肯定马上就会有人挤进来，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方逸赶走他们似乎并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

    所以在赵馆长和周处长走了之后，这些人一合计，立马就过来低头了，言语之间尽是陪着小心，生怕方逸他们几个人年轻气盛，为了刚才的事情和他们死磕。

    “这位大哥客气了，都在一个市场里混饭吃，谁都不容易……”

    看到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样子，方逸摆了摆手，说道：“市场那么大，不是哪一家能吃这份独食的，大家制定出来的规矩我们会遵守，各位不用担心的……”

    “方老板，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方逸的话，为首的那人面色一变，苦笑着说道：“其实并不是我们眼红哥几个生意好，实在是这古玩市场从来都没有人吆喝做生意的，再怎么说这也是个文化市场，大家都吆喝了，那岂不是菜市场了吗？”

    “嗯，这位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们以后不会再吆喝招揽生意了，没事了……”

    方逸闻言点了点头，对这人倒是高看了一眼，老话常说市井为俗文化为雅，他们哥几个要是真把这市场的水给搅浑了，恐怕就是做别的古玩买卖的人，也会暗中给他们使绊子的。

    “其实你们就是吆喝也没关系的……”那人被方逸说的都快哭了，别人有实力有背景，就算是堵在古玩市场门口拉客人，他们也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

    “老金，逸哥儿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听到那人的话，老马在旁边打起了圆场，说道：“不是说请喝酒吗？走着啊，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呀？”

    “马哥，金大哥，今儿还真是不巧，这酒……我怕是喝不成了……”方逸有些抱歉的说道：“家里有长辈要去吃饭，今天实在是走不开……”

    “哎，方老板，那要不咱们改天？您可一定要赏光啊……”听到方逸的话，老金脸色有些晦暗，他还以为方逸是不接受他们的道歉呢，对着方逸这么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连敬语都用上了。

    “金老板，择日不如撞日，您几位给面子，这酒我们自然要喝的……”

    方逸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我和胖子晚上有事，三炮代表我们两个过去，回头等有空了我们再请几位大哥，还希望诸位到时候多多赏脸啊……”

    俗话说花花轿子人抬人，方逸既然不想和古玩市场里的这些坐地虎闹翻，面子自然是要给的，不过他这一番话中有话的连敲带打，却是让这一帮子地头蛇再也兴不起难为方逸他们的心思了。

    看到方逸态度坚决，老金等人也只能单请三炮了，不过老金从老马嘴里知道这哥三个里面能做主的，还就是这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临走的时候还在心里琢磨着下次方逸回请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掏钱买单。

    “都不容易啊……”

    三炮先和老金等人离开，方逸和胖子则是将货物送回到了满军店里，走在市场里感受着旁人那既羡慕又有些畏惧的目光，方逸不由叹了口气，他此时才真正理解了师父曾经说过的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话。

    方逸原本是想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但现实却是不允许，如果他没有任何的背景，就算哥几个再能打，最后的结果估计还是黯然离场，所以方逸也没责怪胖子通知赵洪涛，他并非是那种迂腐不知道变通的人。

    “狗屁，一帮子看不得别人赚钱的家伙……”

    胖子对下午发生的事情还是无法释怀，要知道，今儿要是能把后面进来的那个旅游团也搞定的话，他们昨儿买手机的钱可就全赚回来了，牵扯到真金白银，胖子自然是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行了，胖子，做事情不能吃独食，不然即使你本事再大，这路也会越走越窄的……”

    修道那么多年，方逸深知至刚易折的道理，有时候让人一步，或许日后就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好处，如果处处刚硬的话，那在这个社会中怕是要寸步难行了。

    “既然和解了，以后就处好关系，好了，去接你的孟双双吧……”走到满军家门口的时候，对胖子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太晚回来，在外面也不要惹事……”

    说来也很奇怪，方逸和胖子他们的年龄差不多大，但心理上却是要成熟很多，下山这还没几天功夫，胖子和三炮又像在山上那样惟方逸马首是瞻了。

    “赵哥，今儿真是麻烦您了……”方逸进到屋里之后，发现赵洪涛已经先来了，正和满军在说着话。

    “这叫什么麻烦？你可是我小师弟，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你吗？这些人不敲打一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赵洪涛嘴上说着敲打人，但脸上却满是笑意，显然心情非常的好。

    就在下午的时候，赵洪涛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另外一个和他竞争馆长的副馆长，将在下个月调离博物馆，这也就是说，只要等到老馆长明年退休，赵洪涛升任馆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赵洪涛心里清楚，单单是古国光的事情，其实是板不倒那位和自己同级的副馆长的，老师在其中起了很关键性的作用，赵洪涛很明白，老师出手固然有自己的面子，但方逸这个起因也是不容忽视的。

    所以下午在接到胖子的电话后，赵洪涛二话没说的就带着周处长去给方逸撑腰了，反正日后方逸就读孙连达研究生的事情也瞒不住，赵洪涛并不怕有人说闲话，难道不帮自己的学弟去帮外人吗？

    “其实他们也没欺负我……”方逸闻言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这市场里的人还是不错的，你说是吧满哥？”

    赵洪涛一句话就将整个古玩市场的人都涵盖进去了，方逸看到坐在旁边的满军显得有些尴尬，连忙出言圆了个场。

    “方逸说的是，赵馆长您可不能以点概面啊……”满军笑着和赵洪涛开了句玩笑，以他现在接触的圈子和身家，倒是不用刻意的去巴结对方。

    “聊什么呢？方逸你今儿可是连饭都没做呀？”几个人聊过了头，在孙老来了的时候，方逸还没来得及做饭，被孙老抓了个正着。

    “老师您先坐，我这就做饭去……”方逸挠了挠头，交代了一句之后一头扎进了厨房里，而赵洪涛在外面则是给孙老说起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自己不会做生意，还怪别人吆喝？方逸，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老师给你撑腰！”

    听到事情的经过之后，孙老冷哼了一声，眼里却是透着一股子得意，“我的徒弟，不但要学问做的好，这生意自然也比别人做的强，我看小满你日后都不如方逸……”

    孙老爷子这是典型的帮亲不帮理，而且极其的护短，只是可怜无辜中枪的满老板，只能不住口的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