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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守夜站岗的护卫没想到主子会自己深夜“突袭”,又在丁其羽一番小心示意,悄悄替她开了门。 丁其羽轻步来到竹漪的房门前,房间没有透出光亮,看来里面的人儿已经吹灯歇下了。丁其羽也没有敲门打扰的意思,更加小心地放轻了呼吸和脚步,就地坐在房门口的台阶前,脑袋仰靠廊柱,透过屋檐静静看着月升之景。 真是漂亮而无暇…丁其羽在心里赞叹道,竹漪,再也不会因为这圆月而难受了,她有没有好好欣赏过这般完美的圆月呢? 丁其羽不知道的是,屋内的人根本没有休息,服过汤药的她,只是吹了灯,静立在窗前,也同样遥望着天上的明月怔怔出神,思绪不知道飘飞于何方,以至于丁其羽方才闹出的细微动响都未曾察觉。自从旧疾得到控制缓解之后,她也终于能坦然地站在圆月之下赏月了,观赏圆月也成了她每月必做的事情,仿佛要把前面十几年没看过的美景都补回来一般。她喜欢这样吹了灯,让天地之间,只剩下皎月的光华。那样温柔而动人的光华,就像某人曾经说过的一样,真的很漂亮。 就这样,虽然两人谁也不知道彼此都在,却是在某种意义层面上,一同完成了曾经“同望月”的誓言。 翌日。 乐竹漪打开房门,余光立刻扫到门口有人,吓了一跳,待看清那蜷缩着身体坐在地上睡着的人是谁,乐竹漪心情有些复杂。很多情绪她来不及品味,但是她知道最浓重的一种,是感动。小木匠,选择了这样的方式陪自己度过望月之夜,在自己说了,再也不需要她之后… 虽然乐竹漪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来到元京的这些时日,在小木匠对她不断的关心、迁就、示爱甚至是“招惹”之下,她的心理防线也一点点被蚕食消磨。对小木匠,已经舍不得再做出什么惩罚了,想要惩罚教训她的气恼之心也没有了。乐竹漪忍不住几步上前,悄悄蹲在了丁其羽身边,瞧着丁其羽的眉眼,小木匠的表情此刻是完全纯粹的沉静无邪,与很久以前在无名谷中一样。小木匠这人就是如此,可以活力如朝阳,也可以沉静如月华,无论是哪一种,都给人以温润沁心的感觉。 丁其羽昨夜呆呆欣赏了月亮很久很久,可能因为身后就是竹漪的房间,房里的心上人离她就几步之遥,丁其羽的心情非常放松,也不知道怎么的,困意席卷了上来,本来决定早早离开的她最终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乐竹漪静静看了一会儿,如果把她挪进屋里,人是不可能不醒的。权衡再三,乐竹漪不禁轻叹一声,进屋拿了一件外衫,小心披在了这人身上,有时候又觉得,臭木匠能够骗得那么多姑娘的真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丁其羽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有人了,她发现身上的衣衫,十分惊喜,痴汉一般嗅了嗅薄衫上淡淡的馨香,才活动着僵硬的身体站起身来。敲门,屋里已经没有人了,丁其羽“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竹漪的衣服拿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去暂且搁(私)着(藏)。 丁其羽来到正堂时,大家都到了,如清已经从傅家主那边回来,正堂内气氛明显有些凝重,让丁其羽也严肃了表情加入到大家的商谈之中。 原来,太子赵慷然在东宫专门设宴宴请了傅家主、傅如清,表示想与大乾的大商贾们“合作”,更是提出了“官商”的改制措施,希望傅家能加入到自己的阵营。且不说傅家与丁其羽同气连枝、站在赵恪然这边,成为所谓的“官商”,表面上是有了权力,实则是失去了主宰商道的自由,完全沦为太子的工具。傅家多年来积累的心血和基础,凭什么一夕之间就归于太子掌控呢?顺着他的指示办事倒是能顺风顺水,一旦有所忤逆,便是万劫不复。更何况,大乾地大物博,效仿玄漠“官商”之举,对于在大乾国情下发展商道来说本身就并不可取,也不知是何人向太子进的谗言。所以傅家主是不可能顺从同意的,委婉地表示了拒绝推辞。赵慷然虽然有明显的不悦,但也没想过一次就能吞下傅家这块肥肉。 太子既然开始对傅家下手,就算最后“官商”的事情谈不成,他很可能也会以各种理由提高赋税、掣肘傅家的发展,各地各行,都需要有所准备。 一家人谈完要事,对于饭食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时辰尚早,玉姨解毒并不需要这么早出发,丁其羽心里牵挂着如清,便赶去了浮梦居,进书房的时候,清儿正准备提笔拟写数封书信,让银粟分寄给各地的总管事。 丁其羽知道清儿心事重重,从奶娘那里把小家伙抱了过来,遣退众人,在如清身边坐下,看着出神静思的人儿,对怀里只顾着玩小玩意的鸿影道:“影儿,你快告诉娘亲,爹爹有个好消息要跟她讲!”丁其羽想要安慰清儿,却并不从“官商”的事情入手。 小影儿虽然没听懂爹爹说的什么,但知道爹爹是在跟自己说话,很给面子地抽空仰头看了一眼丁其羽,还给了爹爹一个开心的小笑容,又专心致志玩儿去了。 “嗯?”傅如清回过神,转头看见爱人和孩子,眼中的严肃和凝重褪去,浮现出了最深的柔情,伸手摸了摸一脸小开心的鸿影,问道,“有什么好消息?” “嘿~”丁其羽轻松一笑,对如清道,“玉姨看到我额头上的伤,说她能调配出一种具有淡化伤痕效用的药膏。”选择了自己的伤来陈述,若是直接说清儿的伤,丁其羽担心清儿会以为自己是因为“介意”她的旧伤才向玉姨询问的。更是十分保守地选择了“淡化”的措辞,毕竟玉姨的药还没有研制成功,目前应该达不到完全消除的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