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节
儿秽不嫌臭,儿病身甘赎。 哺乳经三年,汗血耗千斛。 慧敏恐疲劳,愚怠忧碌碌。 有善先表扬,有过则教育。 儿出未归来,倚门继以烛。 儿行千里路,亲心千里逐。 … 幼童声音清稚,模样天真,背诵得却极认真,还跟着微微地摇头晃脑,像极了个讨人喜的小小书童。 情天站在跟前,看着小人儿一身豆青色汉服,像新新发芽长出的嫩苗,是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颜色,脚上一双可爱的小布鞋,头顶上同样豆青色的书童帽扎成一个可爱的小圆球。 这是出自《劝孝歌》中的一段,当背诵完毕,季玟茹第一个鼓了掌,情天伸手抚上儿子小脑袋。 幼安伸手抱住情天的腿,仰头奶声奶气说:“妈妈生日快乐。” 这一刻,站在情天身后的男子脸上,也露出了温和满意的笑。 情天蹲身,问:“谁教幼安背的这个?” 幼安往她身后看去,抿唇道:“爸爸。妈妈喜欢吗?” 情天点头:“喜欢,幼安很棒。” 说着转头去看身后那人,烛火映得他墨黑的瞳眸沉沉灼灼,望着她时笑意很淡,那双眼却让她感受到了他想说的所有话。 “妈,谢谢您。” 情天最后看向季玟茹,由衷道。 她自个儿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丈夫儿子连同婆婆却一起给了她一个惊喜,是她始料未及。 季玟茹过来拉着情天的手,带她到桌前:“一家人不说见外的话。” “妈妈吹蜡烛——” 一桌的菜,生日蛋糕放在中间,不算大但精致,款式也不花俏,面上边缘一圈桃粉色小花,中间是奶油做成的一个粉白色天使,手里拿着金色的魔法棒,情天转头,看向身后那人。 像是心有灵犀,那人也不多说,只是声音温沉笑着催:“许个愿,吹蜡烛。” 幼安贴在父亲膝盖前,一起望着她。 情天转回身,十指交握对着蜡烛闭上眼睛,无声许下心愿,而后睁开眼,将蜡烛吹灭。 瞬时,房中的灯光比之前更亮了,蔺君尚将蛋糕放到一旁,拉开椅子让母亲与她入座,幼安自然是在祖母跟情天之间。 门外有人进来,是个中年男子,手里端着一盆汤,放到蛋糕刚移开的桌子中央,笑着对情天说了句“太太,生日快乐”,就出去了。 朴实的中年男子情天是记得的,当年她第一次随蔺君尚来度假村,给他们做饭的也是这个大叔,后来婚后再来,也是他在这里做家常菜,没想到再过了这几年,他依然在。 情天看向蔺君尚,才听他解释,因为当初她曾说过这个大叔做的饭菜有家的味道,吃起来淳朴温暖,他便一直将人留在了度假村。 看着那道莲藕蹄花汤,情天想起自己小时候,过生日母亲都会给她做这一道汤,一时之间对父母更是想念,但却并不伤感了。 这一桌家常菜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喝着汤觉得驱散了刚才从江边过来时的寒意,从身到心都是温暖。 蔺君尚给老太太夹菜,给情天剥虾,最后给儿子夹了一块排骨。 小家伙握着勺子,显然是知道自己的表现得到了父亲的认可,荡着小腿儿吃得香甜。 木屋原本就是为了让客人度假使用,内里摆设虽简单但干净整洁,门外夜色渐至,江水在寂静中流淌,夜晚的寒意被阻挡在屋子之外,内里一片融暖。 一家人在这木屋里吃了一顿饭,之后季玟茹拉着情天到一旁,给她手上戴了一条翡翠蝴蝶的手链。 翡翠色泽润透,一只只小蝴蝶玲珑精致,戴在她白皙纤瘦的手腕上,实在很相衬。 季玟茹满意地端详:“情天戴着好看。” 老人家的心意,情天并没有扭捏推辞,由衷道:“谢谢妈,我很喜欢。” 蔺君尚看过来,“还是妈眼光好,您改天教教我。” 一句话把老太太也哄笑了。 吃过晚饭,看出来儿子的眼睛一直往蛋糕那边看,情天让他踩在小凳子上,与他一起握着刀切了蛋糕。 分到了一块大蛋糕,幼安站在桌前,自己动手勺了一口奶油吃下,小脸神色满足。 触碰到蔺君尚的目光,父亲轻咳一声,小家伙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做,放了勺子过去,拉着妈妈跟祖母坐下。 然后他自个儿站在沙发前,开始认真唱起新学的儿歌。 “美丽的美丽的天空里,出来了光亮的小星星,好像是我妈妈慈爱的眼睛。” “妈妈的眼睛我最喜爱,常常希望我做个好小孩,妈妈的眼睛我最喜爱,妈妈的眼睛我最喜爱……” 刚才吃蛋糕时沾了奶油在脸颊上没擦掉,小人儿认真唱歌的模样格外可爱,情天跟季玟茹都被逗笑了。 以情天对儿子的了解,其实平日里他不怎么愿意开口唱歌。 倒不是害羞,只是小家伙很有自己的想法,他说:“唱歌跳舞是小女生喜欢的,幼安是小男生。” 但今天,他却主动给情天唱了一首儿歌。 关于妈妈的歌。 蔺君尚伸手抚上她的发,在她耳边低声道:“看,儿子多爱你。” 情天笑了,其实她知,这应都是他教给孩子的,不管是刚才的背诵,还是现在的献唱,因为学校里老师还没有教过。 表演完毕,情天给儿子擦掉脸上的奶油,奖励地亲了一口。 婆婆陪着小家伙吃蛋糕的时候,蔺君尚牵着情天出门外,漫步听江水静静流淌,看天上繁星点点。 第1086章 番外:日暖如诗,家有清风明月 多年前,情天第一次随蔺君尚来这里,看着惬意的农家小院,曾经有过两人一屋一院子,简简单单度日的美好幻想。 现如今,这些都已经被蔺君尚实现。 就算没有这农家小院,他也在松云居为她营造了最温暖舒适的环境,给她想要的自在。 夜晚江边太寒,那颗大树下的木椅两人没有去坐,只散步走走,偶尔随意聊上两句。 牵着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干燥温暖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手,温度传来,就这么走,即便相处无话也安然。 算起来,自从在一起之后,每年她的生日他总变着花样给她过,相比场面,更注重心思。 路旁草丛中似有动静,走神的情天下意识往那人身上靠,被他一把搂住。 生态环境的度假村,不乏一些野生小动物出没,比如说此刻从草丛一窜而过的小猫,“喵”地一声就跑远了。 看到是猫,情天松了口气,转头,却看到那人眼眸含笑望着自己。 “……我怕是别的什么东西。” 想到刚才自己慌张的模样,情天有点窘。 “嗯,有可能窜出老虎呢,情天怕是正常。” 从话中听出取笑,情天被那人握着的手在他掌心拧了一把,但他好像一点不觉痛,依然眼含宠溺地笑看她。 蔺君尚的视线落在她身后不远,突然神色严肃,眉间紧蹙,声音压低而快:“别动,好像是蛇。” 那样的语气跟神色,让情天背一僵,呼吸都抑住,刚要转头往后看,忽而感觉身体腾空,已经被那人打横抱起。 下意识伸手搂上他脖子寻找依靠,蔺君尚抱着她转身往回走:“情天抱紧了,别回头。” 情天在他怀里回过神,忍不住道:“你又骗我。” 那人身高腿长,步子也大,闻言低头看她:“情天回头看看?” 情天将脸转回去,借着灯光看刚才所站的地方,地面果真有蠕动的暗影,顿时心中起毛。 “信了?” “……谁让你老是开玩笑。” 狼来了的故事,时而被他用来捉弄她。 “那刚才情天信了没?” 情天没言语,毕竟即便被捉弄过,刚才下意识还是先信了他的。 此刻真的看到蠕动的暗影,情天搂着他更紧了,暗暗呼了口气。 看怀里人不说话,男子唇角勾起,是她看不见的笑意。 而身后刚才他们所站的地方,大树下有新弄的秋千,捆绑的粗麻绳垂落一截在地面,随风轻动。 哪里是什么蛇。 …… 这一夜,从小屋离开,一家人并没有急着回市内,而是在度假村的大酒店里休息了一晚。 季玟茹让孙儿与自己一起睡,将二人世界留给儿子跟儿媳。 情天先给幼安洗澡再送过去隔壁,蔺君尚在客厅接电话。 给儿子洗澡的时候,情天从问话里知道,今晚儿子流畅无错的背诵跟唱歌,已经练习了将近一个月。 难怪最近总看到蔺君尚回家之后单独留小家伙在书房一段时间,以为是学什么,没想是这些。 不到三岁能有这样的记忆力,完整流畅且无错地表演,加上事先能守口不漏嘴告诉她,情天看着儿子,越发觉得他是随了那个人,沉得住气。 洗好澡,换了睡衣,情天牵着他去隔壁,路过客厅时小家伙仰头问:“妈妈,幼安想跟你一起睡。” 蔺君尚正好打完电话转回身,手握手机看向儿子:“蔺怀殊,三岁的小男子汉是不会要求跟妈妈睡的。” “小牧四岁了还要跟妈妈睡。” 幼安道。 蔺君尚蹲身与儿子平视:“那你觉得你厉害,还是小牧厉害?” 小家伙想了想,牵着情天的手:“妈妈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