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小象有形，大象无形
昔年石之轩威压正邪两道，无数赫赫有名的高手谈及邪王之名变色，但在四大圣僧联手围剿下，纵以邪王之威也只有逃命的份儿。 四大圣僧每一位都非弱者，或许单独一人非石之轩对手，但当四人联手时，即便是毕玄，傅采林，宁道奇这三大宗师级的人物也要暂避锋芒。 此时不仅只有四大圣僧，更有禅院四大金刚，天下八大高手配合宁道奇一起围攻，当世之大，谁人能直撄其锋？ 但眼前的一幕场景，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明里暗里的无数武人为之失色。直教人如坠睡梦里，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怕楚风近来风头之盛举世瞩目，但若跟宁道奇百年聚集起来的威名相比，仍是小巫见大巫。 现实却是汇聚宁道奇，四大圣僧，四大金刚九大高手之力，居然还要被压制，落入下风。 楚风的武功究竟高到了何等程度？ “举世无敌？” 观战者中有人茫然自语，同样的念头出现在所有人脑海中，除了这四个字，他们已找不到任何形容。 “此人比想象中更为了得！高手，绝对的高手！” 宁道奇脸色变幻，长袖翻飞，须眉皆张，他心中却是暗潮起伏：“以此人的年纪，武功，还要超越我们，几乎已达到凡俗仙人的地步！！” 所谓的仙人，并非世俗庸人臆想中的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腾云驾雾，高踞九霄，仅流于野史杂文，世俗之中的神仙一流人物！ ‘仙’是一种近乎绝巅的武学境界，迈越凡俗之上，越了天人，肉身蜕凡成圣，精神超脱一切有形无形之束缚，这种境界已非世间一切语言，笔墨所能描述，只有到了那种境界，才能想象其中的不可思议，绚烂瑰丽。 因其高妙不可测度，就连武学中人亦感非人而神圣，是以臻至这种境界的武人，都被冠以仙人名号。 红尘为仙！ 江湖滚滚千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若以百年为一代的话，几乎每一代都是人杰辈出，年青一辈中将会涌现出一个接一个的天骄豪杰竞逐仙路！ 皇帝之师广成子，天师孙恩，剑圣燕飞…… 当然古往今来，也有那么几个世代凋零，天地虽广袤，却无一人能破碎虚空，举暇飞仙，便如当今之世…… 当然，或许向雨田算半个…… 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宁道齐的肉身精神皆是催发到了身躯的极限，天人交感，冥冥之中窥见武道的最后极限！ “朝闻道，夕死可矣……！” 宁道奇道：“国师之武功惊世骇俗，我那剩下几扑也不好意思再拿出来丢人现眼，唯有这最后一扑，出自庄子名篇《逍遥游》，自创出后从未拿来对敌，还请国师斧正！” 下一刹那，他双臂陡然展开，宛若巨大的鲲鹏展翅，雄壮兮若垂天之云，仰天清越的一声长啸，以苍苍茫茫的语气念出了庄周的《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气劲狂飙，如同大海浪涛，冲垮一切，又如龙卷飓风，席卷天穹。 四大圣僧，四大金刚被楚风连翻攻势打得气血逆行，真气散乱，纷纷倒飞出去，瘫坐调息。 同时，眼神亦专注于宁道奇这举世无敌，奈以成名的绝技。 “好！” 楚风吐气开声，双目奇光大放。 咔嚓！ 暴雨如注倾下，天上骤然落下一道雷霆，附着到凌霜剑剑身之上，亮起一圈紫芒。 楚风手持雷电之剑，仿佛化为九天雷神，降下无穷之怒火，一剑劈出，其势剧烈，却又寓快于慢，大巧若拙，虽不见任何变化，但千变万化尽在其中，如天地之无穷，宇宙般没有尽极。 “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宁道奇吟出最后一段，面上无悲无喜，仿佛是太上忘情的圣人，至情至圣，无亲无私。 他似嵌入了天地宇宙最本原和神秘的力量里去，浑成一体，精神能自然而然地提取天地宇宙当中至阳至刚的力量，天人交感，威力无穷！ 挥手之间，天地六气尽在他的掌心，收拢合聚为气茧，蓦然一合，神迹般地夹住了楚风的凌霜剑剑锋！ 时间在这一刹那几乎静止。 叮！ 名动武林的凌霜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剑尖骤然断掉一截！ 凌霜剑剑锋落地，产生一记清脆声响。 宁道奇赤手空拳，与天意之中汲取力量，驾驭天地六气，凝聚于掌，消磨雷劲，甚至毁了凌霜剑这一柄五百年方一出的世界奇物！ 楚风的身躯亦受到创伤，天罡元气罩也不足以抵御连翻攻势！ 尤其是了空与宁道奇天人交感，有天意参与的一击，更令得他肉身钻入一股天道异力，产生了极大的创伤。 这种异力，便是山河御气大法也难以化去，这种创伤，根植肉窍之内，令他五气错乱，甚至要阴阳失调。 好在，此时天意的力量正在极速衰减当中，短时间之内绝难以降临，这是楚风的机会。 “刀兵剑刃，不过是物之表象，此乃有形之道，不是无形之道！ “小象有形，大象无形，我之道藏于山河天地之间，无所不在，又一无所见。” 楚风以乾坤为肺腑，化虹霓为喉舌，吐龙吟，鸣鸾歌，声震四野。 换成普通武人，面对楚风的动作，都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因为从表面看上去，楚风似没有半点威胁力。如先前般的恐怖剑气并没有出现，双手虚握，目视宁道奇，动作虽虚实难分、诡变巧异，但似像在自娱而非针对敌手。 只有四大圣僧一级的绝顶高手才可一丝不误地把握到，楚风正“打造”苦通过精神攫取而来无有穷尽的力量，使其化为高度集中的能量，夺天地之造化，等于以无形之气铸制成最终极的“无形兵器”。 武学之道，至此尽矣。 此“无形兵器”实有血肉凡躯难以抵挡的“天威”，足以一举摧毁宁道奇的肉身和元神，而且避无可避，只要身处天地之间，就必然遭到攻击！ 纵使宁道奇天人交感的第八扑，一样无法抵挡。 “水利于万物而不争，唯其不争，夫天下无物能与之争，故上善若水！” 宁道奇面色坚毅，曼声长吟，体内的太阴真水催至极限，蓦然对上了楚风斩来的‘无形兵器’！ 轰！ 两种无法言喻、无可描述的力量纠结在一起，寇仲似乎见到了一红一白两道可怖的光芒互相纠结缠绕。 可怖的爆炸生了！ 刹那间，巨大的扭曲便笼罩了二三十余丈方圆，形成了一个可怖的天坑。 恐怖的气浪向四周扩张，两百队武僧纷纷吐血倒飞，逸散的劲气已令他们逃无可逃，不少直接口鼻溢血，更多则是直接身躯炸裂，化作一摊肉泥，神死魂灭！ 便是四大圣僧，四大金刚也在这翻卷而来的气浪之中，遭受到了难以言喻的重大打击！ 九天之上，罡风锐啸，宛如鬼哭神嚎。 一团接一团墨云聚拢过去，渲染得天地直如鬼狱幽冥，伴随着电闪雷鸣，在裂破苍穹的惨白闪电中，豆大的雨点瓢泼而下，像是苍天亦感受到人世间的灾劫而垂下泪珠。 尘埃散尽，天坑之中，浮现出来一道血人，宁道奇的肉身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创伤，渡世宝筏已毁，再无望武道至境。 “哈哈，机会来啦!楚风，你终于受到了不可恢复的创伤……” 陡然之间，一声长啸震动四野，三道人影陡然袭击而来。 沿山观战者顿时喧哗，这人影竟是四阀之中的宇文阀阀主宇文伤和李阀李神通以及“南海仙翁”晁公错联袂出手。 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宇文阀就败在楚风手中，宇文伤这个老狐狸自会抓住报仇良机，李阀与四性门阀可谓休戚与共，自然也会出手。而晁七杀亦与佛门向来交好，被说动出手并不出奇。 三人眨眼而来，都要趁着楚风重伤之际，将其击杀。 这三人都是当代最为顶尖的高手之一，一身功力极其精纯，不在四大护法金刚之下，甚至尤有胜之！ 此时发难，时机挑选得极妙！ 宇文伤强大的气势像森冷彻骨、如墙如刃的冰寒狂流般涌袭涌出，登峰造极的玄冰劲已经彻底展开，周遭天象立刻大变，方圆十数丈的温度骤然下降四五十度，一下子从深秋化作了酷寒严冬。 晁公错大喝一声，竟然再进一步，踏前八尺，七杀拳劲涌动之下，衣衫都是猎猎作响，一拳击出，猛厉的拳风，直有崩山碎石之势，令人不敢硬樱其锋。 围观者尽皆倒吸凉气，知道若是换成他们，不论是面对宇文伤的寒冰劲，还是晁公错凶猛狂霸的七杀拳，下场都只有肝胆俱裂，落败身死一条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