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破而后立，人无尽藏
“哈哈……” 楚风豪爽一笑，脸上带着阳光灿烂的感觉，将刚才的暧昧与尴尬一扫而空。 “今次，我前来岭南还要决战天刀，不知师仙子有没有兴趣和楚某一同观战……！”楚风轻轻出声。 在数十日之前，楚风便已经将战帖发下，只等今日午时一到，便即展开大战。 “国师邀请，妃暄自然从命……”师妃暄的眼睛亮起，似乎蕴含着无尽欣喜。 “既如此，我们便走吧……！” 两人联袂而出，飞腾于空，赶向约战之地。 当楚风欣赏着仙子师妃暄的轻嗔薄怒美态之时，大石寺席应为长生帝君楚风所斩的消息已如风吹云卷，一夜之间传遍了成都，又以更为迅疾的速度朝着中原各地扩散。 听闻消息之人无不瞠目结舌，为之震动。 无数魔道巨擘，正道魁首为之惊动，加之长生帝君楚风邀战天刀宋缺，决胜蜀山，更是江湖沸腾，群情议论，不少江湖武人纷纷启程，前往蜀地，想要一睹为快。 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恰是画舫吟诗作赋，郊外踏青赏玩的好时节。 一间山崖之上，一人一刀独眺远方。 他有着一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 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藏一股能打动任何人地忧郁的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浅的让人难以捉摸。 两鬓微有星霜，却出奇地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如天刀般给他增添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一种儒者学人的风度。 其身上的气息淡淡，没有山之高，海之深，但却深融于自然，仿佛天地与他同为一体。 楚风的观感，天刀宋缺不但不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而且简直就有如林泉君子，竹石之友般亲和。均匀优美的身型，如竹，渊亭岳峙地体态，如石，淡淡而视的气息，如泉，平直沉静地神思，如林。没有传说中不可一世的狂傲，没有顶尖高手的怪异风范。 他手中有一柄刀，那厚背巨大的长刀如龙吟般颤鸣，久久不绝。 此厚背长刀无柄，像是一块长钢，于尾端于一缺口为握。刀无尖，平直如截。其厚有如斩马刀，但宽度稍减，而长尤胜之。 这不是一把刀，而是一条龙，黑龙。握在天刀宋缺手中的黑龙。 一刀在手，宋缺整个人就变了，气息渐起，如山。他完全处于俯视众生的境界，威压无形。却让人为之窒息，任何人也无法仰视。无法抗御。 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敌之刃，天刀。 而在远处一百丈之地，还有着一人，那是宋缺之弟，地剑宋智。 宋智一袭白衣，赛霜胜雪，颌下五长须飘逸灵动。那双慧能灵智而微带忧郁的眼睛，如湖似海，深不可测。 相比起宋鲁与宋爽，宋智身上的气息更加深沉如渊，不过相较威武的宋智和稳定的宋爽，他更加是风度翩翩，气度非凡。 看见宋智，让人感觉犹如看到诸葛武侯重生再世，或者于天上飞降的仙人，谛下凡尘一般。 便在这时，楚风与师妃暄终于飘然而来。 “你终于来了，这一柄天刀已在磨刀堂内二十年未出鞘……！” 宋缺语气淡淡，似乎没有丝毫杀意。 不过楚风知道，他与宋缺之仇恨，非是简单的武道之敌，而是宋阀生死之敌，甚至与千万南人生死之仇。 楚风乃大隋国师，逆天而行，为大隋续命，这便是不死不休之局面。 “天刀！果然是一柄举世无双之刀……！” 楚风赞叹起来，在他的眼中，宋缺既是人，又是刀，人刀合一，不分彼此！ 甚至他的人，他的刀开始侵染天地，要以一口刀主宰宇内苍穹。 如果刀中有神，那么一定就是眼前此人！ “天刀，请出鞘一观。”楚风上前笑道。 闻言，师妃暄立刻飞掠百丈，与宋智一齐站立凝注二人。 “是否能够一战？” 天刀宋缺随意拔刀，动作有如一个人随意地挥动自己的手臂，于这一刹那，没有人能分得清，天刀宋缺是要挥刀，还是挥臂，因为两者完全并无两样。 他拔刀，向远方一个方向随意地斩去，就像天空中最高处无声地闪现的霹雳，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会以什么形状出现，而出现之后，又深觉自然。 天刀宋缺地刀没有厉芒，没有森森的刀气，没有撕裂地破空之声。随随便便，自自然然，但师妃暄，宋智，两人脸色却已露出动容之色。 “天刀出鞘，国师不曾失望。” 天刀宋缺沉声问道：“那么国师的长剑又如何？” “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楚风轻笑一声。凌霜剑掣出，剑身如若龙吟不绝，剑意古韵流转，蔚蓝之色的剑意似乎欲要喷薄而出。 咻！ 一抹刀光洞穿了虚空，雪亮的光华绽放出璀璨神芒，向着楚风挥斩而来！ 寒光映亮了一张完美如天神的脸庞，宋缺终于出刀！ 就在这一刹那间，楚风也动了。 他的弈星九剑似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剑身泛起青湛湛的异芒，划过超乎人间的美态，具乎天地至理的动人线条，化为一点青光，似若云霞缭绕里的不灭星光，流星般向宋缺手中的天刀刺来。 此点星光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只要对手道心稍有破绽，必然为其镇压魂魄，被其所乘，美至极点，亦可怕至极点。 剑法至此，确已臻至登峰造极的化境！ 楚风长剑一挑，剑锋掀起气流，似化为黑洞，将天地间的生死气机都尽数摄于其上，令宋缺的天刀不得不与之交锋。 叮！ 刀剑相交，两人各自一震。 楚风道：“天刀的刀法阐述生死之道，又以生死破虚实，大气磅礴，实在有如外面的星空一般美丽！” 宋缺目中泛起精光：“世界如此美好，我们两个大傻瓜却要以生死为赌注对拼，也实在是愚不可及……” 宋缺面带笑意，似为傅采林的星空剑图所赞叹，天刀刀光闪动，圆满无缺，似一轮明月冉冉升起。 欲上九天揽明月，天刀摘星辰！ 楚风长啸，手上的弈星九剑再次化为漫天星点，每一点都似向宋缺攻来，又每一点都似永恒不动，犹如天上的星空，在变化移动中自具恒常不动的味道。 刀光剑影，绵绵密密，两人刹那间不知道交手了千百招，但除了第一次之外，天刀与奕星九剑却没有一丝交击，可见招式与劲力都是巧妙到了极点。 宋缺的双目精芒爆闪，显然已经将全部的心里运用到了天刀之上，全心全意牵制楚风的凌霜剑。 楚风却是游刃有余，心思一刹那见臻至无空无我，无法无念之境。 本性真如观测虚空，令他察觉到了一股魔道之气的迫近。 楚风叹息一声，长剑之上至阴死气与至阳生气浮现，死亡元气与生命元气相遇，化为小三合的无匹力量炸开。 轰！ 漫天刀光消散，宋缺浑身巨震，手中天刀居然浮现寸寸裂纹，最后更是化作无数碎屑。 师妃暄，宋智大吃一惊，目光简直是惊骇得要瞪出来一般，天刀居然碎裂了！ 此消息若是放出江湖，那江湖必然惊天动地，便是天翻地覆也不足以形容其震骇之巨大！ “舍刀之外，再无他物，你还有什么呢……！”楚风叹道。 “我精修天人之道，天刀碎裂，但这对于我而言，无亦与破碎天地，打破束缚，得刀而忘刀…！” “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得刀而忘刀，实际上都不是宋某的真功夫！我真正的天道，却是‘舍我之外，再无他物’！” 天刀破碎，破而后立！ 宋缺浑身巨震，陷入顿悟之态，无穷的精神异力自眉心打开，令得他对于武道的本质理解在不局限于从前，而是有了更为深层次领悟。 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舍我之外，再无祂物！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天地虽在，舍我之外，又有何存？ 一个人若是失去了最基本的‘自我’，那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事情？ “你居然在这一次刻开祖窍，打破了精神的枷锁……！” 楚风目露诧异之色，随后却是无限的欣喜：“现在的你，才是我真正的对啊……！” “我还要多谢你呢，令我窥破武道最后的极限，精神明悟天地虚空至理，参悟出来破碎虚空的武功…！” 轰隆！ 雷霆炸起，阴风乱嚎。 混沌的天意似乎已经苏醒过来，投射下来灭世之力，势要将亵渎天意之人一举击杀！ 宋缺淡然出声，左手五指箕张，掌心凹陷，他正已强悍精神攫取宇宙无有穷尽的力量，使其化为高度集中的能量，夺天地之造化，化作无形兵器。 天地至刚至强之气，化为金风，至阴之柔之气，化作玉露，蓦然化作天刃，蕴含无匹之杀机！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金风属阳、玉露属阴，两者相合，可以爆发出来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居然是破碎虚空，大三合之雏形！ 在这一招之下，楚风甚至感受到了极度的死亡之气，这一股气息笼罩周身上下，甚至心灵亦被影响，产生巨大恐惧。 这是楚风历经诸多世界以来，前所未有的事情。 山河御气大法和大自在天魔大法全力运转起来，二者相互配合，相辅相成。 在外界的刺激之下，楚风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本性真如，勘破大自在天魔经的最后两重，祖窍大开，无穷无尽的精神异力返照虚空，抽取天地宇宙之间浩瀚无尽的元气，化作灵动的无形气刃。 “眉心祖窍常开，本性真如坐镇，总摄一切!”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宇宙，一条条经脉如同银河，穴窍宛若星辰，绽放明暗不定的光辉，而眉心祖窍则是那众星之主，周天星神，统御一切。 “天无尽藏，人无尽藏，果然如此，人身之大宝库，已尽在吾心……！” 肉窍的一切反应，乃至每个穴窍的用途，刺激穴位的后果，倾刻便在楚风精神内浮现，到此等地步，随随便便便可鼓捣出无数奇功妙法。 从未有过一刻，楚风可以如此准确地把握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