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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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在,却发现这个儿子满心满眼的都盯着的是他屁股下面的位置,正面不行就背后用阴的,完全没有半点的悔改之心。不像是他的儿子,倒像是他那争斗到死的伯父家的儿子。 皇帝疲倦的挥了挥手,“按皇后说的办。” “是!”宫人的迟疑不过是害怕陛下醒来后会不再赐酒,这会儿等到了陛下的命令,又怎么还用等待?竟自拿着酒杯就要灌酒。 周妃到底是周妃,她见今日已成必死之局,却反而恢复了自己平日娴雅的样子,就算有些凌乱,也只让人觉得是凌乱美,而不是狼狈不堪。 “本宫自己来。”周妃伸手拿了那杯毒酒,深深地看了眼看起来相配极了的帝后,和自己的皇儿,最后又看了看嘉宁,和那跪在地上抽泣的贱婢揽夏。 最终更干脆利落的一饮而尽,周妃甚至还有心思想,不愧是宫里赐的酒,见效真的很快啊。她感觉到没多久自己胃里就开始了绞痛,接着就是腹部,然而痛极了,她却反而笑了。 嘉宁心里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上辈子大皇兄登基后,周妃作为太后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而这辈子,竟然真的成功的解决了她,这让嘉宁一时间有一点恍惚,下意识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周妃。 她看见周妃眼角划过一滴眼泪,临死前自己闭上了眼睛。正当宫人们上前准备将已经走了的周妃尸体带走的时候,一时间有些过于安静了。 这边的异样引起了帝后的注意,两人对视了一眼,端木皇后开口问道,“发生何事?” 宫人一脸惨白,颤抖着话都有些说不利落,“回娘娘,回陛下,周妃娘娘落红了。” 落红?!端木皇后呼吸骤然有些急促,这会儿陛下已经自己起来了,她不顾自己压的久了有些麻的半边身体,扶着茗溪的手臂走了过来。 这会儿周妃显然已经去了,唇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眼角挂着一滴眼泪,眼睛却是闭着的。 吸引端木皇后的,却是周妃身下那一小滩血渍,离的近了,沾上了自己的鞋底都没有在意。她忽然掉了眼泪,眼泪止不住的掉,笑容却是怎么都压抑不住。 报应啊!!老天爷还是长眼的!!!她呼吸都觉得是痛快的,万万没想到,周妃竟然身怀有孕,到头来竟然还能为她那未能出世的孩儿报仇! 她尽量的保持着自己声音的平静,却还是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快意,“这般罪人既然已经去了,带走便是。” 宫人害怕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没什么表示的陛下,应是后两人拖着已经走了的周妃离开了,一路上周妃身下的红色血渍拖着蹭了一路,让百花争艳的后宫完全静了。 皇帝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发妻对那个被害的孩儿有多么不能释怀,若是此番能够解开她的心结,也算是他这造罪没有白受了。 他看着已经能够撑起一片天地的太子衍儿,又看了看野心勃勃连自己生母当场赐酒都没有太大反应的旭儿,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很多,摆了摆手,“今日的清明祭祀就到这吧,摆驾回宫!” “父皇且慢!”大皇子眼神阴翳,没有去在意被拖走的母后,毒蛇般的盯着揽夏,“既然母后已经赐酒,这间接害了父皇的贱婢又怎么能放过呢?” 嘉宁瞬间火气就上来了,“间接害了陛下的皇兄怎么能放过呢?皇兄是否要以死谢罪?” 皇帝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子,又看了看嘉宁,虽然刚才他没醒,但是见两人这样子,就知道此事定然有蹊跷。一个婢子没什么,但是嘉宁要护的婢子,就不一样了。 揽夏还是没忍住掉了泪,不同于刚才演戏的哭,心里溢满了对自家公主的歉意,她真的当不起自家公主这般情况下的维护的。她一抬眼,正好对上了自家公主的视线,心里暗暗苦笑,心里对自家公主说了声对不起,又看了看全程死死的盯着她的暖冬,给她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公主!奴婢自知无言再活,公主的大恩大德奴婢只有来世再报了。”她说完,就站起来狠狠的往墙上撞去。 嘉宁眼睛猛地睁大,扬声喊:“给本宫拦住她!” 说时迟那时快,当嘉宁看到揽夏撞到一堵肉墙上的时候,悬着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下一点了。现在周妃已经解决了,她又怎么能够看着揽夏明明没做过却要身死呢? 嘉宁和徐高点了点头,刚才拦住揽夏的就是她。平日里徐高和余广禁卫军借调给她,今日正好是徐高当值。 她三两步走上前,站在揽夏面前,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求助的看向自己的母后和父皇。 端木皇后皱了皱眉,现在的情况,揽夏就这么死了反而是最好的。若是要留,反而麻烦,但是嘉宁从来没用这样祈求的眼神看她,这让她又怎么拒绝的了? 皇帝也看到了自家女儿的眼神,直觉的这个婢女的背叛似乎有问题。他摆了摆手,“到底是嘉宁的大宫女,让她处置吧。” 嘉宁眼睛一亮,正想说话,却不想被大皇子齐旭打断了。 大皇子齐旭这会儿心里全是火气和憋气,真的是赔了母后又折兵,完全没有想到父皇竟然还能够醒过来。这下原本上风占尽的他们,怕是得从长计议了,这让觉得自己今日就能成功让九五之尊换一个人的他怎么能接受? 他怎么能看着这个一手促成的女人好过?他眼里这会儿阴霾重重,连一个笑容都懒得扯出来,向自己父皇行了一礼l,“父皇说的对,怎么说也是嘉宁妹妹的大宫女,辜负了她确实是儿臣的不是,不弱直接将她赐给儿臣,给她个名分。” 若是被他要进了府里,揽夏几乎都能预见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暗无天日的生活了,下意识的抖了抖。 嘉宁看见揽夏发抖,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皇兄此言差异,既然皇兄之前许了侧福晋之位却又未能实现,如今又怎么好再要人?若是当初皇兄开口,嘉宁也就应了全当成全,然而现在嘛。” 她勾起了一个笑容,“嘉宁的宫女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呢,不给就是不给!” 嘉宁说了一堆,不过是不给、别想、就护着。父皇都没有说什么的事,大皇兄算什么?! 皇帝没有去管大儿子齐旭快要溢出来的阴翳,被嘉宁这无赖的小样子逗的一乐,“行了,既然嘉宁不愿割爱便罢了,回宫吧。” 陛下都这样说了,别人除了嫉妒他对嘉宁的圣宠如斯,又还能说什么? “起驾回宫!” “起驾回宫!” “起驾回宫!” 从皇帝的大太监德顺开始,从里至外传过,来时的长龙又动了起来。这般回去,真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家里是i□□和保皇党的妃子们,甚至在心里谢遍了漫天神佛,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今日让大皇子得逞了,自己和家里会试什么样。 而与之相反的,却是家里站了大皇子的皇长子党,今日周妃之死给她们敲了一个警钟,不少人需要回去写信给家里了。 出去的时候天都还没亮,回来的时候晚霞都已经出来了。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嘉宁伸手撩开马车的帘子,正好对上了宫门口立着的那人的视线。 挺直立在那里的人不是苏于渊,又是谁?嘉宁忽然甜甜的笑了,漂亮的桃花眼里映出了漫天的晚霞……还有他。 第$1章、梦回 ... 这边马车上的嘉宁虽然看见了苏于渊, 但是宫里的长龙, 却是不方便离队的。 嘉宁没有想到苏于渊会忍不住的来看她,一身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她心头不由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暖暖的、甜甜的舒服极了, 抚慰了她紧绷了一整天的心弦。 她从车窗上看过去,发现苏于渊也在看着她, 一直到车队走到快看不到他的时候, 也没有看到他离开,应该是想要目送她回宫。 等已经完全看不着了,嘉宁才放下车窗的帘子。回头看车厢里的几个丫头,心里叹了口气。 揽夏这会儿已经用水打湿了帕子把额头上的灰尘血渍清理干净了, 额头到底嗑的有点狠, 伤口看起来有些狰狞, 临秋已经给上过药了,但是马车里没有纱布, 帕子又不够长没有适合包扎的东西。 最后还是暖冬从自己的里衣上撕了一条下来,才把伤口包上。 嘉宁这一路都没开口, 这会儿看她们的样子,却是叹了口气,她伸手拍了拍揽夏的肩膀, “放心, 有本公主在呢,不会让你有事的。” 揽夏鼻子一酸,没忍住就掉了眼泪, 她这一出其实伤害最大的就是公主了,虽然她攀咬的时候盯的是欺负过公主的周妃,却仍让公主担上了恃宠而骄、纵容手下宫人□□后宫、包庇间接害了陛下的刁奴等罪名。 她声音有些哽咽,“公主,您不应该管奴婢的,奴婢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嘉宁皱了皱眉,忽的有些冒火,瞪了暖冬一眼,“又不是你做的,你死了她的心能安吗?” 暖冬本来就脸色惨白,这会儿听到这句话,扑通一声就跪下了l*q,“是奴婢的错,求公主责罚。” 折春和临秋两人对视了眼,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两人开始还奇怪,这件事的性质这般严重,为何公主还会出面救人,现在看来,显然事情不是刚才说的那样。 嘉宁呵了一声,她确实脾气好,却也不代表没有脾气,“确实是你的错,一次想清楚了一次给本宫说清楚,要是一次说不清楚就不要说了。” 不管暖冬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间接害她父皇差点出事却是千真万确的,如果当时跪在那的是暖冬,嘉宁觉得自己大概……还是会出面救她的。 她的丫头只能她来处罚,也是,换了暖冬的话,现在的局面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怕更可能是周妃和大皇子齐旭一方占了上风,拿捏住她身边的宫人害了父皇,以此来拿捏她手上的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 哪里会像现在,周妃死了不说,大皇子一时间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嘉宁想到这,又看了眼担心又恨铁不成钢看着暖冬的揽夏,一时间有些五味陈杂。这次这个局面有一半的功劳都得算到揽夏的头上,却依然有些感觉不对味儿。 她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声音有一点沉闷,“揽夏,你为了暖冬去死?” 揽夏睁大眼睛,从小跟着嘉宁公主,她又怎么会听不出自家公主声音里的受伤?这怎么可以?她有些急了,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精明样,“公主,揽夏不是那个意思。” 这话一出,不光嘉宁有些意外,连折春和临秋都有些意外了,跟别说被救下来的暖冬了。 揽夏缓了缓,开口,“公主,那样的情况下,若是真的让查到了暖冬身上,局面怕就不好控制了。奴婢趁着局面还能控制的时候主动认罪攀咬,怎么也能不拖累公主和娘娘。” 她说完,看了看暖冬,咬了咬下唇,“奴婢确实有私信,公主知道的,奴婢有一个小两岁的妹妹。” 嘉宁叹了口气,揽夏虽然没说完,她又怎么没听出她的言下之意?若是她那个小两岁的妹妹没有夭折,怕是也和暖冬一样大了,她伸手轻轻地碰了下揽夏头上包扎的地方没再说话。 车一直走,暖冬就一直跪着。中间嘉宁换了次轿撵,她也跟着,一路静悄悄的什么都没说。 等到了福宁宫,回来前御膳房就已经接到了先行而到的旨意,各宫的晚膳都已经备好。嘉宁一路没有看暖冬,进了宫门口,到殿前了才看了她一眼。 虽然嘉宁没说,但是暖冬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呢?本来就已经被心里的负罪感塞得满满的,这会儿公主愿意罚她,总比不罚她来的好。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个清明也不例外,一阵一阵的小雨。明明刚才还看的见晚霞,这会儿却又下起了小雨,跪在殿外的暖冬身上没一会儿就被淅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嘉宁看了看折春、揽夏、临秋三个丫头,“你们也去吃吧,今日路途劳顿,又受了惊吓,不用在近前服侍了。” 纵然心里担心,但是看着自家公主明显是想要自己待一会儿,三人还是行了一礼下去了,路过殿外跪着的暖冬的时候,折春和临秋默契的将揽夏夹在中间,相携而去。 当做没有看到暖冬惨白的脸色和外边的小雨。 殿内嘉宁一个人用着晚膳,觉得心里闷闷的。身边的四个大宫女是从十岁开始就跟着她的,说是一起长大的也不为过,正是因为这一起长大的情谊,她才更是难过于暖冬的背叛。 她有些晃神,忽然觉得自己从来就没真的认识过揽夏。若是如今日所见,上辈子的事她是不是可以认为另有隐情?可是什么样的隐情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另有隐情,她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心里揣着事儿,晚上就寝的时候,嘉宁似乎梦里恍惚的又见到了前世的揽夏。 那是在揽夏成为那个小国家大王子的宠妃的时候,两人在她那个小破屋里见的一面。 揽夏身着锦衣,头面首饰也极为精致,看得出来在大王子那很是受宠,上辈子的时候嘉宁注意到的是自己的狼狈风霜和揽夏的精致顺遂。而这次梦里,不知道是不是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揽夏瘦了好多,脸色也有些苍白。 这是揽夏进了大王子府上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来找她。 两人的唇在动,在说什么呢?嘉宁有些听不清,但是她记得。揽夏说天冷了,让她加些衣服,还带了些衣服和屋炭,东西虽然残次,眼里却带着隐蔽的关心和心疼,但是为什么当时她没看出来呢? 是了,是跟着揽夏来的那个婢女,全程站在旁边,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她,还在揽夏走的时候,故意落后一步用只有她听的声音说,“尽早死了吧,拖累的我们主子还得做戏。” 那天的天气是真冷的冷,身边没有一个宫人的嘉宁坐在原地,她看着自己粗糙的老茧坐了很久,很久。 后来怎么样了?嘉宁再也没见过揽夏,只有一个三等宫女每隔上一段时间来送一些实用的次品。 嘉宁憋着一口气,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都走了,若是自己也走了,就真的如了他们的意了。哪怕再难,她也得活着,一是若是她不记得父皇母后和哥哥,便没人记得了,二是若能够稍稍的膈应一点那些想让她死的人,也是好的。 梦里自己上辈子的样子过于真实,嘉宁早晨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辰时了。”临秋一直在外间候着,这会儿见里间有了动静,一边回复一边就便进去侍候公主起身。她身后跟着几个二等宫女,是上次皇后娘娘肃清宫里时提上来的,都是可信的。 折春在照料着揽夏,临秋就自己来了,正侍候公主穿衣,她视线触及枕边忽然看到了一块比别处略深的湿色。 公主她……这是哭了? 临秋眉头轻皱,来之前她还想着要不要向公主试探着提一下暖冬,毕竟同为侍候公主的大宫女。现在却一点提起的欲望都没有了,临秋心里甚至有些怨暖冬的,她竟然让主子落了泪,真的应该就直接跪到天荒地老。 然而临秋不提,不代表嘉宁不提。等梳完妆换好了衣服,她视线隔着墙看向了暖冬跪着的方向,问:“暖冬还在跪着?” 临秋心里不乐意,但是公主问起来了还是行了一礼,回道,“回殿下,昨儿个夜里昏过去了半个时辰,醒来又接着跪的。” 嘉宁叹了口气,“把她叫进来吧。” “是。”临秋领了命,没一会儿就把暖冬带了进来。由于跪的时间过久,来的时候暖冬是被两个宫人搀着进来的,一路的腿都在控制不住的打颤。 暖冬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努力的保持着神智的清醒。她挣开宫人搀扶的手,咚的一声又跪下了,腿上用不上力,身体惯性的砸下去砸了个响。 嘉宁接过临秋递上来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敛下眼帘掩过一丝不忍,语气平静的问,“这么长时间,想好怎么说了吗?” 寝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暖冬有些不敢看自家公主,她甚至不敢看临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