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 第4节
啧。 还真是少见的讨打的方式。 如今哪家婢子做错事情要打手心的,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学堂? 可惜了,他不是夫子。 陆矜洲瞧着她的手心板。虽然白嫩,却长了茧,看上去还不像是新长的。 在指节当中摩挲出来的,看起来像是常见握着些什么东西。 兵剑还是短刀? 茧也不遮一遮,就敢露出来,这是要给他送把柄? 看她的年岁不大,陆矜洲看不清她的脸,只往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看下去,两颊还带着一点没褪下去的婴儿肥。 那一排睫倒是挺长的,落成一排好看的阴影,时不时颤会,显然是怕,看都不敢看他,太后去哪里找的稀罕东西,往他的东宫里塞。 陆矜洲不会吃她做的任何东西。不管是不是她用心做了端上来的,到底只会被他丢弃而已。 宋欢欢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手心被打,她想缩回来,比较这么举着手,实在有些酸。 但是陆太子不发话,她又做错了事情,自然是不能够再自作主张。 只能老老实实攀举着手,等着陆太子发难。 陆矜洲薄唇一勾,绕过她的手心窝子。骨节分明的手朝着宋欢欢的睫毛去了,准确无误寻到最弯最翘的一根,陆矜洲眼睛都不眨一下,径直给她扯了下来。 “唔......” 他下手快准狠,且故意为之,没收力。 宋欢欢疼得眼泪水直流,瘫倒在地上,两只手捂着被揪了睫毛的那只眼睛,泪汪汪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就瘪嘴要哭了?陆太子吹掉手中捏着那根睫毛。 似笑非笑看着她,“孤以为是假的。” 宋欢欢的眼睛生得很漂亮,捂上一只,另一只含了水雾,反倒有几分被欺负狠的劲头,看起来水眸含情。 他险些要忘记了,太后送进来的这个小腰姬,除了胆子肥,生得也还不错的。 可惜陆太子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他看着宋欢欢,敛了眉头,语气很凶。 “你敢哭给孤瞧瞧?” 陆矜洲最不喜人哭,特别是女子,挂了泪花子,再哼几声,实在是烦得很。 最主要的是,可能会没完没了。 硬生生被人扯了眼皮子,还不能呛声。 宋欢欢觉得委屈,她到底还小,未及笄的年龄,再怎么憋泪珠子,神情都是掩不住的委屈相。 黛眉倒竖着,泪框子里都是水花子,在里边打着转转,唇也死死抿着。 陆矜洲见她吃瘪,心里舒畅。他绕回案几后,又坐了回去,跟大爷似的好整以暇,看着她跪。 宋欢欢把手放下来,趁着陆矜洲转身的功夫迅速摸了一把眼泪。 休整自己的姿势,再不敢瘫坐着,这一会端端正正跪着了。 挺得很直,小细腰是小细腰,臀是臀。模样端庄,就是心思不正。 跟她的长相如出一辙,小小年纪,一副狐媚相。陆矜洲没忘记他给太后露出来的短处。心头白月光,狐媚腰姬相。 还真是有本事,凭空捏造出来的人,太后为了扳倒他,还真给他找了这么一个来。 既然送上门来了,收便收了,不捏在手里玩玩,怎么叫太后知道,他‘上心’了呢。 做样子就要有做样子的典范,收了思绪陆矜洲训斥她。 “孤赏给你那一份差事,你做好了吗?” 说的是贴身侍婢的事情。宋欢欢没忘,她这不是眼巴巴送破云酥来了吗。 虽然已经被糟践了。但好歹也是她废了功夫做的。 “............” 陆矜洲坐下,赏她两个字。 “接话。” 宋欢欢不能再装小哑巴了,她想了想说道,“没有。” 陆矜洲掀眼皮子,没瞧见她人,只听见个声音。 宋欢欢有些矮,跪在那下边被书案给遮了,什么都瞧不见,陆矜洲扣扣案面。 “跪过来。” 宋欢欢闻言乖巧跪过来了,还好这男人将瓷碟摔得远,她挪过来的必经之路,膝盖头碰不着。否则又要遭罪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宋府,岂料她在这里的日子更不好过。不仅提心吊胆,说话还要字斟句酌。 宋欢欢慢吞吞挪过来了。 陆矜洲看她跪在跟前,脑瓜子垂着,腰板松下去,没有刚才那么直挺。 “怕孤?” 陆太子问道。 宋欢欢惶恐,心里掂量着话想不到说什么好,只摇头表示她不怕。 “不怕孤,如何跪那边去,不到跟前来。” 宋欢欢咕哝,“奴来了呀。” “抬脸。” 宋欢欢如实照做。 陆矜洲探身过去,伸手抽出她头上的松花簪子,头发倾泄,落了满腰。 整个单薄的后背都被铺满了,有一些还从两肩滑向前来。 “.........” 宋欢欢跪着,大气都不敢出,她心里好怕,好想伸手捂着。 该不会要扯头发吧!!! 松花簪子的另一头较为尖锐。 陆矜洲挑着簪子比过她的脸蛋,而后到她的脉搏处,宋欢欢手抖了,要是扎破相,太后指定不要她。 就当她以为陆太子要把她扎破脸的时候,这个玉面阎王收了簪子。 “滚。” 宋欢欢连滚带爬跑了。 人刚走,书房后边的暗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 他先捡起地上的破云酥,用银针试了试,随后又将每一块破云酥都拿了一点检查。 随后回禀,“殿下,酥点无毒。” 陆矜洲满心不在意,“料想太后也不会蠢到如此地步,敢在这里动手脚。” “查清楚了?” 小厮点点头,将襟怀中的一张纸掏了递过去。 “回殿下的话,此女乃是宋家的幺女。” “幺女?” 陆矜洲展开纸看,果真是幺女,今年也才十四,还未及笄。 幺女,那张脸是挺妖的。 难怪看着收不住情绪,原来是真是太后操之过急了,果子都还没熟就往他这里送,也不怕他看也不看,亦不肯吃。 毕竟青果涩口,没几个男人愿意尝。 “宋家最小的女儿,孤没记错的话,宋家也算是太后的半个母家,拿自家人来,也不怕孤下狠手。” 小厮道,“属下听说,宋家的幺女并非是宋夫人所生的,而是宋大人偷养在外的外室女所出,一直不受待见。” “难怪。” 陆矜洲不看了,他将纸合上递过去。 “太后向来维护她的母家,宋欢欢并非宋夫人所出,自然就算不得她的后家人。” 小厮接着说道,“宋大人对宋欢欢有怜惜,否则以宋夫人的狭隘,断然容不得她在宋府存活。” 太后那族的女人向来如此,表面和气,私底下面目狰狞,宋畚这些年都没能纳个姨娘,足以见其中的端倪。 若非家中妻室管得严,岂会有不偷香之理。 何况宋畚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 朝臣约酒谈事,陆矜洲作为太子,跟去过几回,见他对外头的香玉,没少过动手动脚。 “宋畚对朝政持中立,显然是想要两袖清风,不沾就对了,他也算有点本事儿,太后私下收不了他用,自然要给点警告。” “殿下说的是。”小厮跟着附和道。 陆矜洲阖上眼,双手枕于脑后。 “去,找个教习宫女,好好教教宋欢欢,孤的贴身婢女该如何当。” 小厮说是。 东宫虽无后院,宫内人却不少。太子头次点腰姬,要女子。 东宫上下早就议论纷纷众说风云了,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依旧是风平浪静,看不懂局势被瞒住的大概也就当事人小幺女了。 太子钦点的小腰姬,披头散发梨花带雨从主子书房里出来的事情,小半柱香不到,被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