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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锋锐的水触碰到金色的折扇时,一切都倏然消散了。 寒气悄然在室内蔓延开,水波竟在眨眼间被冻结住。那散发着白色寒意的波涛,仍旧保持着奔袭之时完美的姿态,但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死在我手上的柱,已经数不清有几个了哦。”童磨歪头一笑,说,“接下来,我是不会对你留情的。谁让你是个无趣的男人呢——” 数道冰锥自他的扇前急速凝结前刺,犹如破弦而出的弓矢,朝着猎鬼人的面门直逼而去。 锋锐的冰锥,倒映于富冈义勇的眸中。他身体一僵,想要旁撤,但腹部的伤口却不合时宜地泛起了剧烈的疼痛—— 糟了! 无法动弹,也来不及躲避。 眼看着冰锥便要没骨而入,直刺闹心,富冈义勇的心脏咚咚狂跳起来。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他的视线中,竟然出现了一道背影—— 是女子纤细的身体轮廓,直截了当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她……!! “你……”富冈义勇咬牙,全身僵冻如石。他想要伸手将她扑倒,但无论如何估算,时间都已来不及了。 虽只有短短数秒的时间,但他只觉得此刻足有一万年那么漫长。而这段时间最终所驶向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女人倒在他面前,鲜血自额头淌下。 …… 然而,出乎富冈义勇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冰锥前刺的趋势,竟在触碰她额头的前一瞬,戛然停止,犹如火车的制动轮被强制停下,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势头。 夜风微微一吹,她额上两缕被割断的发丝落了下来,飘散在地面上。 童磨收起金色的折扇,迷惑地看着挡在义勇面前的优娜,不解道:“这个男人…就是你嫁的那个猎鬼人吗?所以你才舍弃了性命,拼死也要保护他吗?” “这和教宗阁下没什么关系吧?”她笑了笑,眼神很无辜的样子。 她见冰锥已停住,便转身对富冈义勇说,“现在的您不是他的对手,请先撤退吧。” 富冈义勇却并没有如她所愿的那样离开。黑色的刘海散落下来,将他的表情都遮住了。他没有动,反而更上前了一步:“……我不会走。” 他的状况,有些不对劲。 就像是被她方才的举动激起了斗志,愈发地不怕死了。 “……”优娜想了想,露出纯真的笑容,“水柱阁下,我要冒犯您了。还请您原谅。” “?” 富冈义勇的困惑才刚起了个头,他面前那个从来都是温柔款款的女人,竟然迅猛地提起裙摆,抬起脚,朝他身上狠狠踹去。 “到外边儿去!”她一点都不客气地喝道。 结结实实一声闷响,富冈义勇竟然被优娜,踹开了。 “……?!”富冈义勇没料到自己会被身旁并肩的人突然狠狠地踹了一脚,人整个儿滑了出去,在一片尘烟里,又回到了阳台上。 童磨眨眨眼,愣愣地看着她一系列的举动,很疑惑地问:“你对丈夫,竟然是这么残忍的吗?” “……这也和您没有关系吧?”她说,“您不是只把我当喝酒的伙伴吗?要是对我了解的太多了,在月彦先生那里会惹麻烦的吧?” 童磨的眉一撇,表情好似有点失落。 原本凝结在空中的冰锥慢慢地融化了,雪水淌落了一地。他微微地弓起了背,失意地说:“好吧……好吧。那我就放你们走吧。” “诶?”优娜有些不解,“……让我们走吗?” “是呢。”童磨还是那副很失落的样子,“因为,他是你的丈夫啊。杀了他的话,你一定会伤心的吧……我不想让你伤心,只想看你笑着的样子。” 这回轮到优娜犯傻了。 啊,教宗阁下你竟然那么纯情的吗?不好意思,骗了你的身体和心灵是她的错。 很抱歉,但 是她下次还敢。 “笑一下,笑一下。”童磨用尖尖的指甲戳起自己嘴角的肌肉,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来,“你不笑的时候,一点都不讨喜。” 她很听话地嫣然一笑。 “就是这样!…你也不用害怕。其实你会嫁人,我也很高兴啊。像是自己的女儿出嫁一样……而且,你嫁的不是那位大人,这可是很令人惊喜呢。”童磨摊手,表情又笑嘻嘻起来。 “——嗯~这次就这样吧。你要好好活着哦,在下次见到我之前,不要被那位大人吃掉了……” 说完,童磨便慢慢地转身,朝屋外的走廊上走去了。 “等等……”优娜有些怔怔地,想追上去。 你今天钱包忘记留下了! 你去结个账? 她追童磨的脚步还没走了两三步,手便被人从后面扣住了。一直低着头的富冈义勇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沉沉:“别追了。难保他不会改变主意,把我们都杀掉。” 优娜这才想起,倒霉的水柱阁下还在这里。 她回过身,望向富冈义勇。 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了。方才短暂的战斗将房间弄得一片狼藉,天花板与地面都破碎了,木块裂得四处都是;冰水交融,将榻榻米浸泡得湿漉漉的,墙壁上还插着几道未能融化的坚硬冰棱。灰尘从屋顶上簌簌地往下落,叫人忍不住想咳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