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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大人,酒热好了。” 斑抬起头,对她说:“总是一个人喝酒未免无趣。你要坐下来陪我喝两杯吗?” 她点头,在斑的身旁坐下了。 斑看着她斟酒的姿势,说:“从前,光人让你喝酒吗?” “不让噢。”优娜说,“说到底,我见到酒的机会就很少。光人说,喝酒碍事,所以不会往家里捎带酒。” 斑沉默,心下想,她的酒量也许不是很好,喝两三口就醉醺醺了吧——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女人又怎么会喝酒呢?(直男想法) 下一秒,优娜就抬起酒盏,直接一口气把一整盏都喝完,都不带喘气和停顿的。喝得干净后,她面色如常,盈盈微笑着,说:“如果斑大人不介意,我就再喝一盏吧。” 宇智波斑:…… “……你喝吧。”斑有点意外,她的酒量竟然完全不似一个普通的妇人。 优娜笑了笑,又仰头喝了一口。 酒意微醺,令她雪白的面颊浮上一片浅淡的樱色。斑注视着她的侧颜,忽而觉得心底有些躁动。 “好久没有人这样陪着我了。”女人笑着说,“光人走后,我便始终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战争夺走了我的丈夫,我无法改嫁,也不能再拥有孩子。……也许,等我遇到另外一个也很孤单的人时,我才会从这种清冷之中解脱出来吧。” 斑微微一愣,慢慢低下了头。 笔下的文书上,墨痕已经氲开了一片。关于战争的词眼充斥着视线,他似乎能瞧见隐藏在文字之后的坟墓、哭泣与鲜血。 “嗯。”斑说,“你会遇见的。” 屋外起了一阵风,吹得树叶飒飒轻响。这间曾经居住着许多人的大屋子,此刻清寂得不像话,似乎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存在着了。 太冷清了。 泉奈不在的时候,这里太冷清了。 斑捏紧了酒盏,动了一点不应该的心思。他看着身旁的女人,只觉得她身上似乎有很淡很淡的香气,浅浅的,一如唐国那只有朝夕寿命的车前草,不知何时便会在晨光中消逝。 要将她留下来吗? 可她是光人的妻子,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趁虚而入,否则,便是不义了。 可她并不抗拒自己的拥抱。 说到底,光人留下的“不准改嫁”之嘱,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他并非一个合格的丈夫,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优守着他的姓名呢? 斑捏紧酒盏的手,复又松开,眼底有些微的复杂之色。 优娜全然未觉他的矛盾,只是接着微微醉意,笑说:“斑大人,您的身体……真是相当的漂亮。那种疤痕,十分的令人留恋呢。” 大约是酒上脑海,她说话时语气翩然,并无慎重。 闻言,宇智波斑的眸光微微一暗。 自我矛盾的束缚,似乎被什么东西悄然解开了。 因为有人分饮,今天的酒见底的格外快。优娜将空的酒盏叠起,正要端着它们回厨房,就听见了宇智波斑低沉的声音。 “要留下来过夜吗?” 他这样问。 优娜侧眸,就瞧见年轻的族长披着羽织外袍,面色很随意地看着她。他懒洋洋地交叠双臂,表情如平常那样淡然而无所谓,就仿佛他问的只是“还有酒吗”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 优娜停住脚步,回身问道:“斑大人不打算早点休息吗?” 斑抬起眼帘,淡淡地说:“我习惯了。就算躺下了,也未必能睡着。” 于是,她重新放下了酒盏,在他面前端正地跪坐下了。“如您所愿。”她的唇边绽出了柔和且包容的笑颜,“如果一个人待在这里感到太过孤独的话,我愿意留下来陪伴着您。” 她的笑容,似乎具有神秘的魅力,能让人忘却自己的负罪感——那样的笑容,会让人产生“无论做了怎样过分的事情,她都一定会善良而仁慈地原谅我吧”,又或者是“她一定可以理解,会饶恕我的不臣之心”如此的想法。 “你想好了。”斑冷淡地说,“我和光人不一样。” 光人能给她的东西,他给不了。比如婚姻,爱情与妻子的名分;光人不能给她的东西,他全都可以给。比如财富,陪伴,甚至于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和光人是不一样的。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慢声说:“我又怎会将您和光人混为一谈呢?他早就离我远去了,留给我的,只是无尽的孤独。” 斑沉默良久,侧过头来,淡淡地说:“如果不想留下来,就当做我没问过这句话吧。” 然而,女子却只是慢慢地挪到了他的身旁,很小心地低下身子,靠入了他的怀中。她像是在聆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声,喃喃道:“您也很想要一个陪伴在身旁的人吧……” 此刻,宇智波斑忽而觉得有人在碰自己的灵魂了——那是同样被战争夺走了挚爱之物的人,在悄悄靠近他。 “……你不是喜欢我身上的疤吗?那就再让你看看吧。”斑说。 庭院里有隐约的虫鸣声,昭示着夏天即将到来。月色隐藏在雾与云中,清清冷冷地洒落下来。等到那一弯月钩被云絮彻底遮住时,斑松开了怀中的女子。 她已经很累了,所以只是倦怠地依偎在他的肩上,仰头瞧着外头清泠的月亮。 斑猜测,她也许会问一问什么时候娶她之类的事情。毕竟她到底是个女人,将身体交给了一个男人后,就肯定会在乎这些名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