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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奴战战兢兢,后退一步道:“去了,也为姑娘求了平安,姑娘放心,三日之后你大婚之际,定会平安无事。” “辛苦你了。”她招了招手,紫蔻低着头从内出来,脸上手上都是伤。 “早知你一人就可办妥,也不必让紫蔻跟着,可不知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而你们又为何没有一同回来?” 这是在兴师问罪呀,旭奴狡辩道:“姑娘不知,紫蔻随我上山之后,处处不听管教,我只说了她两句,她就张牙舞爪地想要反抗,我不过为求自保,才不小心伤了她,可她下手没轻没重,竟将我的脸都撕破了,姑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三日之后我作为陪嫁要随你去姬家的,丢了体面可如何是好?” 裴梦蔷抬眉,打量着她:“你在府内服侍的时间不短了,我知道你素来有扯谎的毛病,可也该知道轻重,今夜我等你至丑时,可不是听你胡言乱语的。” “胡言乱语?姑娘,我说的句句属实。”旭奴深感讶异。 裴梦蔷也不想与她废话,命紫蔻去妆台前取了铜镜,摆在她面前。 照了镜子之后,旭奴自己都吓了一跳,脸上的伤不知什么时候全然不见了,就连自扇的那几百巴掌也仿佛不存在一样,半分淤肿也没有。 难道是那副面具? 她倒抽一口凉气,看来那狐仙没有骗她。 “可看清楚了?你脸上哪里来的伤?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紫蔻,自她进府之时你便处处刁难,但你们同为掌事丫鬟,将来也要随我一同嫁进姬家,应当情同姊妹,若还是这样处处针对,必会让外人笑话了去,说我裴家人心不齐。” 旭奴又跪下了,今天赔得罪,道的歉,下的跪还真不少。 “姑娘教训的是,旭奴记住了,以后必不会再犯。” 饶是如此,裴梦蔷依旧没有要轻饶的意思,近来她总是睁只眼闭只眼,紫蔻真被欺负得可怜了,她不过训斥两句,再重的惩罚也没有了。 她待下素来宽仁,可并非毫无底线,只等攒够了前债一起盘算呢。 “你既有悔过之心,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府里的老人了,知道我的脾性也知道府里的规矩,可有你一点你要清楚,方才你说上山之后,紫蔻不服管教,我竟不知是不服谁的管教。” “当、当然是我。” “你们平起平坐,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她为何要服从你的管教,你又有何资格管教?我可不记得给过你这样的权力。” 旭奴脸色难看,俯首道:“奴才知错,但奴才觉得,紫蔻新进裴府,不懂的地方甚多,我不过想提醒一二而已。” 裴梦蔷冷笑:“知道你热心,但好歹顾忌着尊卑,纵然在府内你们身份等同,可别忘了,紫蔻本家与我裴氏同气连枝,而她与我也有表姊妹之亲,若真计较起来,可算是你半个主子,提醒她可以,但管教训斥,未免僭越。” “是,姑娘教训的是,旭奴知错了。” “既然知错,那就领罚吧,去风里跪着,想来夜间霜寒露重,能让你清醒清醒,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后办事也可拿捏分寸。” 旭奴愣了片刻,她知道姑娘的脾性,是个绵里藏针的主儿,但没想到这股劲儿会使到她身上,只好俯首道:“奴才领罚,时辰晚了,姑娘早些安息吧,我这就去外面跪着。” 裴梦蔷目送她出去,对父亲选的这位陪嫁,甚为不满,打眼一瞧就知道不是盏省油的灯,将来若随她进了姬家的门,定不会让人省心。 她起身,去衣橱挑了两件厚实的衣服给紫蔻披上了,知道紫蔻心智已损,说话办事不似常人,也没有计较她的反应,只交代道:“你呀,就知道忍让。” 言罢,屈指弹在她的脑门上,“以后可别这么傻了,若有人欺负你,记得同我讲。” 不知为何,紫蔻愣住了,眨眼间泪水就滑了下来,她好似记得,当年预姑娘也是这样,敲着她的脑袋,笑她傻。 “怎么了?”瞧她伤心,裴梦蔷多问了两句。 可她不说话,仔细地抱着衣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就退出门了。 裴梦蔷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可怜,又似遗憾,这丫头当年在姬家,也是被预姑娘当成手足来对待的吧,毕竟预姑娘对绯槿都那般在意,对她也不会差到哪里,可惜好人不长命,谁知预姑娘年纪轻轻就命殒绊仙沟,说起来那可是她未来的小姑子。 紫蔻抱着厚实暖和的衣服从旭奴面前经过的时候,熬红了旭奴的眼睛。 她恨得牙根痒痒,如姑娘所言,她在府里算老人了,怎的紫蔻一来,她就落到这步田地! “果然是本家姊妹,同气连枝,赏她衣服却打发我在此吹冷风,当我是猫是狗,却独独不当个人,你们裴家的人金贵,动不得惹不得,别人的身子就不是身子了,别人的性命也不是性命!” 月影渐长,漏夜孤寂,难捱呀。 次日亥时,好容易等到了千家万户灯火熄尽,她这才随意找了个理由,撇下手里的活计上山去了。 大雪封山,走起来十分艰难,可仍挡不住她“求神拜佛”的心思,直奔梦觉寺去了。 梦觉寺早已关了门,她只好跟昨夜一样,从狗洞子里爬进爬出,又偷摸溜地钻进了大悲坛。 崖望君听到动静,递了个颜色给雪岁阑。 --